綠蝶提醒她:“夫人您在提樑城見過那人。”
她有見過?林雅蓉並不是很肯定,仔細想了好一會:“是有一點印象,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事?”
“因爲奴婢前些日子見過那人。”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來:“丫頭,你是不是想告訴……”
她想綠蝶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夫人。奴婢懷疑可能就是那人。”
不得不承認,綠蝶說的完全有可能性,詩畫基本上每天都在老太太身邊侍候,要認識別的男子基本上就沒什麼機會,而且詩畫一心想攀上高枝,給孫靖鬆當妾,而且老太太原本也有這樣的打算。因此,一般男子詩畫都不放在眼裡。只有她那表兄,在提樑城時常常與詩畫有來往,自打上次當着老太太的面,林雅蓉駁了詩畫和她表兄的面子,此後一直沒聽到詩畫表兄的消息。聽綠蝶這麼一說,看來,詩畫那表兄與他們是前後腳到了京裡。
林雅蓉問:“知道詩畫那表兄住哪嗎?”
“不知道,當時只是遠遠看了一眼也沒放在心上,要不是今天出了這事,奴婢還真想不起來。”
林雅蓉尋思了一會:“派人去打聽打聽,指不定老太太會把詩畫交給她表兄也說不定。還有……”她頓了下,她想到另外一件事,“去查查,詩畫那表兄是不是這些日子給老太太趕馬車。”
綠蝶是個聰明的丫頭,一聽林雅蓉這話,立馬反應過來,從種種跡象看來,詩畫完全有可能就是與她表兄串通一氣。
“對了,老太太呢?又出門了?”
綠蝶笑了起來:“今天可沒出門,老太太一直在院子裡,聽下人說,老太太在屋裡一直不停詛罵,很生氣的樣子。”
林雅蓉樂了,老太太恐怕是躲在屋裡罵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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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眉微揚,她吩咐道:“今天我就不去看老太太了,你叫廚房熬些清火的綠豆湯給老太太送去。還有,你給我盯緊老太太院子裡的人,別讓她們到處嚼舌根。”
綠蝶應了一聲,先侍候着林雅蓉用了早飯後才往老太太院子裡去。
快到中午時,管家來報,葉秋南來了。
待客的偏廳裡,林雅蓉笑道:“喲,怎麼今天有空過來看我?”
葉秋南也是一臉笑意:“正好配齊一副藥,所以過來看看凌姑娘傷勢好些沒有,順道來看你。”
“這是真話?”可沒看出來,葉秋南對凌彩蘭挺上心的。
林雅蓉叫小丫頭去請凌彩蘭過來,她問:“你今天沒上朝嗎?”
“貴妃娘娘傳我進宮看症,我纔剛從宮裡出來,再說我不過是太醫館的六品小官,就是上朝也沒我說話的地方,去不去無所謂的。”
“少在我這裝可憐,整個朝堂上誰不知道你最受太子重用,我看等太子登位,你就是大功臣了。”林雅蓉可不信葉秋南的鬼話。
葉秋南連連擺手:“妹子,你這話可說重了,我可不敢居功呀。”
林雅蓉笑了起來,沒說幾句,就見小丫頭扶着凌彩蘭走了進來。
凌彩蘭這些日子基本上都呆在老太太院子裡,也不出門,整天關在屋裡也不知道幹什麼。不過林雅蓉聽下面的人說,凌彩蘭雖然話不多,可是吃的好睡的好,也沒什麼大事。
“見過大嫂,葉大人。”
凌彩蘭是個美麗聰明的女子,不過學了幾天的規矩,這說話舉止都像個千金小姐,挑不出半點錯來。林雅蓉趁空好好看了看凌彩蘭,氣色倒比上次看到時好了不少,只是這眼眉間的依然帶着淡淡的愁容,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妹妹坐吧,最近身子可好?”林雅蓉問道。
凌彩蘭道:“謝嫂子關心,這段時間裡我過的挺好的。跟着夫子也學了不少東西。”回到京裡,孫靖邦給凌彩蘭請了一個女夫子,女夫子原是在宮裡給公主教習的女官,同林雅蓉也有幾分交情,既然是孫靖邦親自去請,女夫子也很是爽快的應下這差事,每隔兩天就來府上一趟,教凌彩蘭一些東西。
閒說了一會,林雅蓉尋了一個藉口便離開偏廳,給葉秋南和凌彩蘭單獨相處的機會。
看葉秋南的眼神,他是有些喜歡凌彩蘭的,只是不知道葉秋南的這份喜歡有多深有多重,不過不管怎麼說,林雅蓉還是有意成全林凌兩人,凌彩蘭畢竟算得上一個好女子。
穿過垂花走廊,陽光從鏤空的窗子中穿過落在地上,明明暗暗,像碎了一地的白瓷瓶,可是有風吹過的時候,飄來的白雲會迅速掩擋住一切,不過轉瞬之間,又和之前沒什麼不同。
後花園依東牆的牆角那也種着一排櫻花樹,雖然不及安王府麗院的櫻花樹,可是遠遠看去,連成串的櫻花也開的熱鬧歡騰。
林雅蓉就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回頭一看,不知道孫靖邦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一直在想,就這幾棵櫻花樹是少了,明日讓管家叫人多種一些,以後你就可以看到滿院的櫻花樹了。”孫靖邦只抱了她一會,就鬆開了手,畢竟這不是在屋裡,讓外人看到他們這般親密還是會說閒話的。
林雅蓉笑了起來:“可我怎麼聽你這口氣有些酸酸的?”她好像記得,她只在孫靖邦面前提過一次安王府的櫻花吧。
孫靖邦嘴角一彎,卻問她:“聽說葉大夫來了?”
“嗯,上次來的時候,說好幫彩蘭配幾副藥,他今天是送藥過來的。”林雅蓉看看這附近沒人,小聲道,“娘把詩畫送出府了,這事你知道嗎?”
孫靖邦點點頭:“回來就聽管家說了,說老太太是凌晨把人送出府的,有一輛馬車在後門那,詩畫一上車就往西邊走,至於有沒有出京城,就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詩畫既然是自己走的,就當她私奔好了,反正我也不可能把人找回來。”
林雅蓉看孫靖邦這個樣子,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她皺起眉頭:“莫不是你早料到老太太會這樣做?”
“你說呢?”孫靖邦反問了她一句,“你難道以爲我事先知道?還是你認爲是我做的?不過話說蜀犬吠日來,我的確是低估孃的決心了。”
孫靖邦是不是知道暫且不論,不過林雅蓉還是不相信老太太沒人幫忙會這麼快就把詩畫送出去,老太太不是那樣絕斷的人。
不過林雅蓉沒再說什麼,有的時候,人還是糊塗些好。
“對了,後天林少騰就考完了,你有什麼打算?”孫靖邦突然問她。
春闈結束,還能幹嘛?凡是參加春闈的試子在春闈結束後,要不是準備返鄉,要不就是留在京裡狂歡,林少騰估計會呆在家裡好好放鬆幾日吧。
林雅蓉想了想,道:“我想去平倉坊陪我娘住幾天。”這不是春天到了嗎,一家人正好可以出去走走,她可以帶着她母親,少騰和小妹到處走走看看。
“既然這樣,那你就回去住幾天吧。”孫靖邦牽着她往花園的角亭走去。
“那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去住幾天?”林雅蓉也是在逗孫靖邦,最近他天天早出晚歸,哪有時間陪她回孃家。
孫靖邦嘆氣:“唉,最近忙,你好生陪娘吧。”
早知道他會這樣說,林雅蓉跟在他身後抿嘴偷樂。
兩人坐在角亭裡,說了會閒話,孫靖邦突然問道:“過幾天,尉末國的特使就要進京了。”
林雅蓉一愣,擡眼看着他。
“是誰要來?莫吉魯還是達呼爾?”說到尉末國,孫靖邦還與這個西漠強國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當年就是因爲尉末國的鐵騎聲東擊西攻破金明府,慕雲煙才香消玉隕。如今尉末派特使出使皇朝,有些事情就不好說了。
她有些擔心的看着孫靖邦。
良久的沉默後,孫靖邦才說出了一個人名:“是莫吉魯,尉末大皇子。”
林雅蓉猜的也是他,聽聞這兩年二皇子達呼爾一直身染重疾,三皇子去了更西邊的幽衛,四皇子只有十歲,數來數去整個尉末國也只有大皇子莫吉魯能來。
不過……
“聽聞當年最後一役,你俘虜過莫吉魯,也正是因爲這原因,尉末王和西漠十二部才同意停止戰爭。如果是莫吉魯來京,你們這算不算是仇人見面?”
孫靖邦瞅了她一眼:“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提這事幹什麼?”
見他心情有些不好,林雅蓉笑道:“呀,爲什麼不能提?你可知道這全天下的女子有多麼的嫉妒我,她們羨慕我能嫁給全天下最棒的男人。你知道不知道,在很多人心裡,你是真正的男人。爲皇朝征戰十二年能算得了什麼,關鍵是你能讓戰爭結束,讓更多的人能平安幸福的生活着。這是天大的功勞,你是真正的英雄。”這絕對不是林雅蓉在奉承孫靖邦,事實上正因爲他,西北的百姓不用擔心哪天就被蠻子撞入家中,也不用擔心自己活不到明天。
孫靖邦不由瞪了她一眼:“這又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我知道,可是不管是你還是你那些勇敢的士兵,都會被所有人記住的。”
孫靖邦笑了起來,不過,他們之前好像說的不是這個吧。
“說到莫吉魯,我聽說了一件事。”
林雅蓉心裡一怔,難不成孫靖邦聽到了那件事?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孫靖邦輕聲開口:“我聽人說,當年,莫吉魯進宮曾向陛下提過親,爲了一個女子。林雅蓉,是你吧?”
林雅蓉訕訕一笑,孫靖邦這都聽誰胡說的?莫吉魯怎麼可能向她一個小宮女提親?
事實上,莫吉魯是向十一公主提親的。
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