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他談談。”在其他人都知趣的退出去後,顧惜朝深吸了一口氣提出了他的要求,“就算你說我軟弱也好,說我不能決斷也罷,我進入梵天的最初目的就是爲了見到他,所以我不能讓自己被權力和力量矇蔽,而遺失我最初的美好。”
“顧惜朝,你……”菩提不知怎麼勸說纔好,在他看來,不讓他們二人談話是最好的,這樣顧惜朝才能真正的剔除唯一的軟肋。但是,正如他所說,當初他的堅持都是爲了璃玡,失去了璃玡,他還會努力的去做一位帝王嗎?
“女人就是女人。”顧惜朝的身後忽然響起了戲謔的聲音,回頭一看,獸神正倚着八仙桌半眯着眼,表情嘲諷,“頭髮長見識短。”
被戳到了另一個痛處,顧惜朝幾乎有些氣急敗壞。長時間用男人的眼光看世界讓他明白,這個世界是不會接受一個女人作爲統治者的,但是,不代表一個本質是女人的“男人”不可以。世界不接受無非就是男人不接受而已,只要混淆他們的視聽,等到真正站到了巔峰,是男是女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
但是現在,他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是女人。或許,這又是他的另一個執念。
一旦得到,便會害怕失去。
“害怕了?無法面對自己,還指望可以站到和我同等的高度?你連那玩具的高度都不及一半。”獸神眼神平靜,彷彿在說“下雨了”一般,“顧惜朝,你不配。”
璃玡、菩提、獸神,三個已經站到或者曾經站到過巔峰的人都反對着他,甚至告訴他一定要如何如何,只有這般這般纔對。
一再被人干擾自己的決斷,顧惜朝有些惱怒,冷哼一聲,毫不畏懼的直視並肩站立的兩個男人:“我顧惜朝,有我自己的路。”
我是璃玥,亦是顧惜朝。我不是菩提,不是獸神,不會走你們的路。
我顧惜朝,有我自己的路!
“愚蠢。”菩提十分不滿,當初收下他是因爲他的倔強還有璃玡的關係,現在關心他也是爲了他和璃玡的未來好,爲什麼他要如此不領情?一個沒有任何社會閱歷的晚輩,幾乎被幾個老頭一路下棋利用下來的棋子,不停的相信別人再不停的被背叛,爲何你還要堅持自己的路?你真的不會迷失嗎?
獸神沒有說話,因爲他“看”到了顧惜朝心裡的話。
“老頭,按你的路走下去,我會成爲大月氏的王,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王,無數人會崇敬我膜拜我,女人看到我會尖叫。而我也將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老頭,高處不勝寒,你現在快樂嗎?你真的不會在乎嗎?”顧惜朝淡淡的笑,身上的犀利氣質漸漸消散,再次凝聚起來的,仍舊是那最初的出塵脫俗。
是的,一年前那個乾淨純潔的顧惜朝,又回來了。兜兜轉轉,他再度選擇了那條路。
一條就算擁有血腥,卻絕不殘忍的路。
菩提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他已經明白,自己勸說不了他了。
“富翁曾經問在沙灘上的漁夫,爲何不努力掙錢,辛辛苦苦打魚,這樣才能擁有美酒、女人和財富,纔可以愜意的休閒,愜意的曬着日光浴,看着美女。漁夫摘下了遮着頭的草帽反問,那你看我在做什麼?”紫眸緩緩閉上,顧惜朝神情淡雅,朱脣輕啓,“尊敬,我有,信任,我也有,現在女人看到我也會尖叫,至於膜拜和崇敬,菩提,那是別人的事情,不是我的。他們如何我也不會損失什麼,爲什麼要去在乎?”
震撼。
這一刻,菩提才真正感受到顧惜朝那獨有的魅力。
那埋藏在深深固執倔強堅強下的,感性而純白的內心。那即便看着世界黑暗也仍舊堅信黑暗的對立擁有更強光明的少年。
或者說,少女。
“你贏了。”菩提拔出白玉瓶的塞子,默唸了一句啓靈咒,一縷墨色的青煙淡淡飄出,拼湊爲一個人形。
璃玡。
純淨如同剔透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默默注視着他,璃玡感到了顧惜朝的不同,仔細分辨那氣質,竟讓他有一種仰望之的感覺。那凌駕於霸氣之上、包容萬物的氣質。
這纔是他璃玡真正的姐姐嗎?脫離了自己保護,顯露真正性格的姐姐。
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過渡的保護,是在扼殺。
“玡,我們打個賭吧。”顧惜朝淡淡的笑了,彷彿一朵粉白的蓮花綻放,露出內裡的一抹清淡的綠,“等你擁有了身體,去找那些個老狐狸,拿走屬於你的權力,然後看着我,如何擁有與你平起平坐的權力,如何,站到你的高度,甚至,站的比你更高!”
璃玡雖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接受姐姐即將驚世駭俗的言論,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姐姐竟然要還給他國家給他的力量。甚至揚言要憑藉自己的力量來攀登巔峰。
不止是他,菩提和獸神都傻了。
他們呆呆的看着那平靜淡雅如雪蓮一般的人物,靜靜的吐納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迷醉了吧?
嗯,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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