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本座要去尋武器啦

楚晚寧被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震得神識盡碎, 哪裡還意識得到墨燃在嘟噥些什麼,只覺得字句都是嗡嗡,耳邊像下了場急雨。

那邊墨燃卻是風輕雲淡, 咕噥了幾句, 復又睡死過去。

“……”

楚晚寧想要推醒他。

然而榻邊窗扉, 外頭一樹海棠開的正好。不早不晚, 就在楚晚寧手擡起來的時候, 一朵殤落的淡粉色海棠花輕巧落在墨燃鼻尖。

“……”

墨燃有些難受地抽抽鼻子,但睡得很香甜,居然也沒有醒來。於是伸出去推人的手, 鬼使神差地換了個方向,楚晚寧摘下那朵海棠, 捏在指間細看。

一邊看花, 一邊出神, 慢慢的,他多少有些想起來了。

依稀記得, 昨天是墨燃給他清了創口,喂他喝了湯藥。

再後來,墨燃似乎是抱住了自己,漫漫長夜裡摸着自己的頭髮和後背,在耳邊喃喃低語。

楚晚寧發了會兒呆, 他想這應該是自己的夢吧?

耳朵尖卻不自覺地緋紅了, 像是指尖停着的海棠, 花朵荼靡時的燦爛顏色。

斥責的話語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實在是……不知道該罵些什麼。

“你怎麼會睡在這兒?”

聽起來像失足少婦。

“滾下牀去, 誰讓你睡我這裡!”

聽起來像是失足潑婦。

“你居然敢親我?”

其實只是嘴脣碰到了而已, 比起在幻境裡那次,還真算不上親, 如果斤斤計較,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

不知如何是好,玉衡長老只能默默在牀上打了半個滾,把臉埋進了被褥裡。細長的十指揪着被角,有些煩躁和惱羞成怒。

最後他選擇掰開墨燃的手腳,坐起來先把自己收拾的衣冠楚楚,然後再搖醒對方。

於是當墨燃睜開惺忪睡眼時,看到的就是坐在牀邊,一臉高深莫測,神情冷淡的玉衡長老。

冷汗登時就下來了。

“師尊我——”

楚晚寧漠然道:“你昨日破了我的花魂結界?”

“我不是故意的……”

“罷了。”楚晚寧十分高冷,沒事人般地一揮袖子,“你快起來吧。去上早課。”

墨燃都要崩潰了,他有些焦躁地揉着自己的頭髮:“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倦了。”楚晚寧很是平靜,“看你這樣子,昨天應該忙活了許久。”

他說着,目光瞥過案几上的藥盞,又道:“以後不可擅自闖入紅蓮水榭,若要有事,提前報我。”

“是,師尊。”

“你走吧。”

踏仙君覺得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急急忙忙跑遠了。

待他走了,楚晚寧就躺回牀上,擡手打開掌心,從指尖縫隙裡,看着窗外燦爛的繁花,風吹花落,香雪紛紛。

海棠柔軟的色澤,就像是昨晚零星的記憶。

很輕盈,卻又難辨真假。

他決定打死都不去主動提起昨天的事情。

太尷尬了!!!

玉衡長老惜臉如金,要臉不要命。於是幾日後,墨燃再次見到楚晚寧時,玉衡長老依舊雲淡風輕,氣度從容,高貴冷豔,白衣翩翩。

那一晚的依偎,他們誰都沒有主動提及。只是偶爾目光交疊時,墨燃的視線似乎會在楚晚寧身上多停留那麼一會兒,而後才又習慣性地,追逐着師昧而去。

而楚晚寧呢?

他觸到墨燃的視線時,會立刻冰冷地轉開頭。而後,卻在對方沒有覺察的時候,似是不經意地,再瞥過一眼。

薛正雍很快就得知了楚晚寧受罰一事。

果不其然,死生之巔的尊主護短,立刻發了好大一通火。不過這火對誰發都不合適,所以他只能關起門來,自己跟自己慪氣。

——早知道當初定規矩的時候就該加一條:法不及長老。

王夫人沏了一壺茶,和聲細語地與他說了良久,薛正雍這才消了氣,但仍說:“玉衡長老生性倔強,以後他要是再這樣,娘子須幫我勸着些。他是上修界那些門派求都求不來的宗師,卻在我這裡受這樣的苦,這叫我良心如何能安?”

王夫人道:“非是我不勸他,你也知道玉衡長老這個人,做事一根筋的。”

薛正雍道:“罷了罷了,娘子,你調的那些生肌鎮痛的藥給我拿些來,我去看看玉衡。”

“白的內服,紅的外敷。”王夫人把兩隻越窯小瓷瓶遞給了薛正雍,接着說,“我聽燃兒說,玉衡長老這幾日都在奈何橋擦獅子,你去那裡應該能找到他。”

薛正雍於是揣着瓷瓶,一路疾奔來到玉橋附近。

楚晚寧果然在那裡,此時正值午後,弟子們都各自在忙碌着修行,鮮少有人經過奈何橋。玉帶逶迤的橋身上,只有楚晚寧一人孤寂地站着,身形挺拔,自有一段錚錚風骨。

兩岸林葉瑟瑟,白衣修竹,君子之姿。

薛正雍走過去,爽朗笑道:“玉衡長老,在賞魚麼?”

楚晚寧側過臉來:“尊主說笑了,這條江通着鬼界的黃泉之水,怎會有魚。”

“哈哈,和你開個玩笑嘛。你這人風雅有餘,風趣不足,這樣下去討不到媳婦兒的。”

楚晚寧:“…………”

“喏,傷藥,我娘子調的。白的內服,紅的外敷。好用的很。給你了。”

“……”楚晚寧原本並不想要,但瞧見薛正雍頗有些得意洋洋,似乎對自己夫人親制的藥物十分珍愛,便也不好回絕,於是收了下來,淡淡道,“多謝。”

薛正雍是個粗漢子,但面對着楚晚寧,倒也有些拘謹,很多東西不敢輕易交流,想了一會兒才揀了個話題:“玉衡,三年之後就要靈山論劍了,到時候各門各派的青年才俊都會聚在一起,爭個高低,你覺得蒙兒和燃兒,勝算如何?”

楚晚寧道:“三年之後的事情,說不好。我只道眼下,墨燃不求上進,薛蒙輕敵自負。都不是該有的樣子。”

他說話乾脆、刻薄,不繞彎子。

薛正雍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嘟噥道:“哎啊,小孩子嘛……”

楚晚寧道:“已經弱冠了,不小了。”

薛正雍:“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他們畢竟才二十不到,我這個當爹當伯父的,總難免偏袒些,哈哈。”

楚晚寧:“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若此二人往後走上逆途,便是你我之責,如何偏袒?”

“……”

楚晚寧又說:“尊主可還記得,臨沂儒風門當年也曾出過兩位天之驕子?”

他這麼一提,薛正雍的心不禁猛然一沉。

二十多年前,上修界第一大派臨沂儒風門,曾經有一對兄弟,俱是少年早成,天賦逼人,他們兩個十歲就能獨自降服百年大妖,十五歲已到了可以自創法術,開宗立派的火候。

不過一山不容二虎,由於兩人都是人中翹楚,最終還是兄弟鬩牆。當年的靈山論劍,弟弟更因事先窺探兄長法術密宗,受到衆派鄙夷,前輩唾棄。大會結束後,弟弟立刻遭到父親的嚴懲,他心高氣傲,受不得挫折,從此便懷恨在心,專修詭道,最後墮落成了一個喪心病狂的魔頭。

楚晚寧此時提及這件舊事,無疑是想告訴薛正雍:薛蒙和墨燃雖然出色,但比法術更重要的,是心性。

可惜薛正雍對自己苛嚴,對弟子認真,卻唯獨在兒子和侄子身上犯糊塗,到了溺愛的地步,因此楚晚寧的話,他也沒有聽進去,只打着哈哈,說道:“有玉衡長老指點,他們不會走那對兄弟的老路。”

楚晚寧搖頭。

“人性本固執,若非痛下決心,要改談何容易。”

他這麼一說,薛正雍不由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楚晚寧是否話中有話。躊躇了一會兒,忍不住道:“玉衡,你是不是有些……唉,我說了,你別生氣,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愚侄?”

楚晚寧並不是這個意思,他沒有想到薛正雍誤會得這麼大,一時有些噎住了。

薛正雍憂心忡忡道:“其實他們能不能在三年後嶄露頭角,我並不是特別在意。尤其是燃兒,他從小吃了不少苦,性子難免有些頑劣彆扭,希望你別因爲他是在館子裡頭長大的而嫌棄他。唉,他是我大哥在世上唯一留下的骨血了,我對他,心裡頭總存着些愧疚……”

楚晚寧打斷了薛正雍,說:“尊主誤會,我不會看不起他。我若介意墨燃的出身,又怎會願意收他爲徒。”

見他直截了當,語氣鏗鏘,薛正雍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楚晚寧的目光復又落到橋下滾滾奔流的江水之中,他看着洪波涌起,浪爭喧豗,不再多言。只可惜二人在橋上的對話、楚晚寧的一番自白,卻是如前世一樣,輕易被浪濤吞沒。

他對墨燃的“不嫌棄”,終是沒有第三個人聽到。

三月禁足一晃而過。

這一日,楚晚寧將三名弟子傳至紅蓮水榭,說道:“你們靈核俱已穩固,今日喚你們前來,是想帶你們前往旭映峰,試着召出自己的武器。”

一聽這話,薛蒙和師昧都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喜不自勝的神情。

旭映峰乃是上修界聖山,仞高千尺,壁立萬丈。

相傳,旭映峰曾經是天神勾陳上宮鑄劍之地。勾陳上宮乃是兵神,掌管南北天極,統御天下兵刃。

天帝除魔時,勾陳上宮以崇山爲基,湖海爲池,自身神血爲烈火,鑄成了人世間第一把真正意義上的“劍”,此劍通天徹地,一擊劈落,神州四分五裂,海水逆灌倒流。

天帝拿着“劍”,兩招之內就將魔族鎮壓在了大地之下,從此再難崛起。

而那兩招橫貫人間疆土,裂出了兩道猙獰深壑。此一役後,天雨粟,鬼夜哭,洪荒雷鳴,滂沱大雨下了千年,那兩道神劍斬出的深溝被雨水灌滿,就此成爲孕育出無數生靈的長江與黃河。

至於神劍破世的旭映峰,也因此成了後世修仙者的朝拜聖地。上古神祇留下的靈氣十分濃郁,時至今日,崇山峻嶺中仍然出沒着無數神秘精魅,生長着奇花異草。無數修士亦在旭映峰窺破大道,渡劫飛昇。

但對於世人而言,這座鑄造了神劍的奇峰,最大的吸引仍是它的“金成池”。

那是一潭位於旭映峰頂的冰池,終年封凍。

傳聞中,勾陳上宮爲造神劍,劃破手心,擠入了自己的神血,而其中一滴鮮血濺落在了峰頂的低窪處,千百萬年過去,神血仍沒有枯竭,成了這片清可見底的金成池,受到後人擁簇。

且不管這個傳聞是真是假,金成池的奇妙卻非虛言。它雖一年四季終年冰凍三尺,但有極少數道士,可以憑藉自己的靈核之力,使得池水暫融,而池中會躍出一隻上古異獸,口銜兵刃,獻與岸上之人。

薛蒙迫不及待地問:“師尊,你拿神武時,躍出的是什麼上古異獸?”

楚晚寧道:“鯤鵬。”

薛蒙一聽,眼中閃動着熱切的光:“太好了!我可以見到鯤鵬了!”

墨燃嘲笑道:“等你先把湖水化開再說吧。”

“你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化不開金成湖嗎?”

墨燃笑道:“哎呀,生什麼氣,我可沒這麼說。”

楚晚寧道:“從湖裡銜來武器的,並不一定會是鯤鵬,據說金成湖中住着百餘隻神獸,守護着神武之靈,只要其中一隻喜歡你,它就尋來自己能獲得的武器,獻與岸上人。而且這些神獸的脾性不一,還會向你提出各種要求,若你不能完成,它們又會銜着武器,返回湖底。”

薛蒙奇道:“竟是這樣?那師尊,鯤鵬當時和你提了什麼要求?”

楚晚寧道:“它說想吃肉包。”

三個弟子愣了片刻,都笑了起來,薛蒙哈哈道:“嚇死我了,還以爲是什麼難事。”

楚晚寧也淡淡一笑,說道:“只不過運氣好。這些神獸的要求稀奇古怪,什麼都有,我也曾聽聞有人召喚出了一隻奚鼠 ,那小耗子請那人把自己的妻子嫁給它,那人沒有答應,奚鼠便銜着武器又走了,從此那人便再也沒有機緣得到神武。”

師昧喃喃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楚晚寧看了他一眼,說道:“有何可惜?我倒敬他是個君子。”

師昧忙道:“師尊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髮妻自然是用再厲害的武器都換不來的,我只是可惜他就此錯過了這樣的神兵利器。”

楚晚寧道:“這不過是一個傳聞,可惜我無緣見到這樣的人。多年前在金成湖,倒是見過了何爲人心可怖,髒我眼睛。”

他頓了頓,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眉宇間隱約多了分陰霾。

“罷了,不提了。這數千年來,金成池邊也不知見證了多少丹心不改,又流露了多少人世薄涼。在神武面前,又有多少人能放棄躋身仙尊的機緣,毫不猶豫地堅守本心……?呵呵。”

楚晚寧冷笑兩聲,似乎是記憶裡某件事情觸到了他的逆鱗,他的神色漸漸漠然下來,嘴脣最終抿緊,閉口不言。劍眉微蹙,看他神情,竟似有些感到噁心。

“師尊,都說金成池的神武各有脾氣,那你一開始用着順手麼?”薛蒙見他不悅,岔開話題,這樣問道。

楚晚寧掀起眼皮,淡淡的:“爲師有三把神武,你說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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