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琛衣領下的領帶已經被他自己給扯亂了。聽木青舒這麼問,他眼皮沉重的垂了垂,再擡眸看向木青舒時眼裡就已經黯然一片了。
“幼兒園那邊說……小白不見了。”
他抿脣,沉重的語氣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似的那般倦怠。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向木青舒突然襲來,木青舒幾乎就要直接栽倒過去。霍靳琛將她一摟,讓她的身子輕靠在他懷裡。
木青舒緩過勁頭來,連忙就又擡眸看向霍靳琛,“怎麼會丟的?”她兩隻手緊緊的扯住霍靳琛的衣服。
霍靳琛眉頭疲憊的皺緊,“幼兒園那邊說下午他們帶孩子們到操場上曬太陽。照顧孩子們的阿姨一個沒有注意,小白就不見了。他們打電話給我時,我和他們看了幼兒園裡的監控,監控裡顯示小白和陌生的阿姨走了。警察們調取了幼兒園附近的監控設備,發現小白跟那個阿姨離開後就上了一輛車子。”
木青舒一顆心驟然就“砰砰”的亂跳起來。
“小白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跟一個陌生的阿姨離開呢?“小白讀的幼兒園是貴族幼兒園,那裡的幼兒園安保措施非常的好。
小白又是個聰明可愛的孩子。
一個陌生的阿姨怎麼就可能這麼輕易的把小白帶走了呢?
木青舒的疑惑大概也是霍靳琛的疑惑。霍靳琛又伸手扯了扯衣服的領帶,面上的表情愈加沉重。
“那個陌生的阿姨是這幾天才應聘進幼兒園的。但我和警察們都想不通小白那樣聰明的一個小孩子怎麼就這麼隨便的跟一個陌生阿姨離開了。”
木青舒抖着慘白的嘴脣又是追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好不容易的過了一段安靜平淡的日子。木青舒在這樣的氛圍裡漸漸的把過去的那些傷痛給淡忘了。可小白的突然失蹤,又把她積壓在心裡的那些不安和煩躁都重新喚醒。
她腦海裡又是不停的閃過一幀幀的畫面,心中愈加強烈的不安感更是讓她整個人在霍靳琛懷裡瑟瑟發抖。
她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只是,每次出事,都是一場生死離別的較量。
她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那種親生骨頭在她身體裡慢慢流逝的感覺,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感。現在,小白不見了!
萬一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木青舒簡直不敢想象後面又會有什麼苦難在等着折磨她和霍靳琛。
霍靳琛感受到她瑟瑟發抖的身子,他雙手將她抱起,直接送到二樓的牀上去休息,“小白的事情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有我呢……你好好養身子,小白已經這樣了,你和腹中的孩子要是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
霍靳琛看着她慘白無比的臉擔憂的說着。
木青舒在他懷中掙扎了幾下,卻又被霍靳琛給制住。霍靳琛臉上的線條一緩,又實在是無奈的說着,“小舒,你乖乖聽話!要不然我真的會分心的。”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霍靳琛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便走到門口去接聽電話。
木青舒趁着他轉身之際,連忙從牀上走下來。
等霍靳琛掛掉電話,回頭一看就發現木青舒已經又站在他身邊了。她明亮晶瑩的眼睛裡閃爍着小心翼翼,“是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嗎?是不是已經有小白的消息了?”
她眼裡的那些小心翼翼看在霍靳琛眼瞳裡,讓霍靳琛一顆心被刺的劇烈一收縮。
實在是奈何不了他,他只好對木青舒如實相告了,“剛纔是警察局打來的電話。警察局那邊說他們已經查到那個拐走小白的陌生阿姨的身份。這人以前因爲綁架被判刑,前兩個月才從監獄裡出來。警察局那邊懷疑這人把小白綁架了後面會來跟我們要贖金。”
知道是綁架,比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要來得好。
可要是綁架,綁匪又容易撕票,木青舒一顆心馬上就七上八跳起來了。
霍靳琛看她兩隻手緊緊的扯住衣服的衣角,他還是不放心她,“等下警察局那邊會派人來配合我們。趁現在他們還沒有來,你先牀上躺下。小舒,我是真的擔心你的身子。”
木青舒鬆開被她緊握着的衣角,用了小片刻的時間才讓她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她目光堅定的看向霍靳琛,眼裡的小心翼翼和擔憂都被她很好的藏了起來,“你不用擔心我。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小白是咱們兩個人的孩子,這個時候讓我光躺着,我反而會不舒服。”
她那隻冰冷的手順勢牽住霍靳琛的手,“我們兩個一起面對吧。”
她說這些話時,被她別在耳畔後的頭髮散落而下,遮住她半邊的臉頰。可即便這樣,霍靳琛還是看到了她說話時堅毅的臉部線條。
霍靳琛愛憐的伸手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心裡卻是狠狠的嘆了口氣。
他說過要好好保護他們母子的,可現在看來,他真的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警察在十多分鐘後就出現在霍家別墅裡。警察按照程序先對木青舒和霍靳琛做了筆錄。又在別墅裡安裝了追蹤電話的設備,就等綁匪打來電話。
可隨時時間的流逝,綁匪卻是一直都沒有打來電話。
三天後,警察局這邊駐守在霍家別墅裡的警察們有些耐不住了,霍靳琛和木青舒的不安感也與日俱增。
另一頭。
一扇巨大的鐵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陽光傾照而下。黑漆而廢棄的修車廠裡,幾個人被外面刺眼的陽光一照,馬上就眯了眯眼睛。
趙平嘴裡叼着一根菸走進修車廠裡。修車廠裡的幾個人看到他,一臉的恭敬之情。
“孩子呢?”趙平淡漠的問道。
幾個人中走出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着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她聽趙平這麼一說,轉身就往一堆廢棄的輪胎後走去。等她再從那堆廢棄的輪胎後走出來,她手裡已經抱着霍小白了。
霍小白閉着眼睛,死氣沉沉的在那個女人的懷中睡着了。
趙平上前深看了小白一眼,眼睛微微一眯,眼尾處被他眯出兩道凌厲的弧度。
“他這是怎麼了?”
中年女人恭敬的回答着,“不老實,我們給他吃了幾片安眠藥。”
趙平嘴角一努,目光看向跟在他身後的阿封。阿封會意,連忙上前從那個中年女人手裡抱起霍小白。
阿封低頭看了一眼霍小白,白白胖胖,眼睫毛格外纖密捲翹。
看着像霍靳琛,但若是細看,又有木青舒的影子。
阿封忍不住又想起柳夢甜爲他家少爺生的那個兒子。和霍小白一比,他瘦弱安靜,總是抱着一個娃娃熊。
柳夢甜對這個兒子也一點都不上心,要不是有他在,或許柳夢甜都已經將兒子送去孤兒院了。
阿封想到這裡心頭一酸。他家少爺的人生是個悲劇,現在連他生的兒子也成了一出悲劇。他要是泉下有知,該有多難過啊。
阿封心頭一酸,目光一顫,又仰頭看向她面前站着的趙平,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趙平將手裡抽了一半的煙往地上一扔,緩緩的吐出一口煙氣,“把他帶回去吧。咱們都把他們夫妻晾了這麼多天了,他們也該着急了。”
趙平說話間轉身就徑直離開,他身後那個中年女人一雙貪婪的目光連忙看向阿封。阿封將口袋裡早就準備的那張支票交給中年女人。
“這是第二筆錢,你們拿了這些錢後,記得以後警察要是找到你們,你們該說什麼。”
中年女人的目光緊緊的盯着支票上寫着的那幾個零。等確定無誤後,連忙伸手招呼她身後的幾個同伴。
幾個同伴上前,衆人不約而同的向阿封點着頭。
“你們發現,我們拿到錢後,警察那邊一定都按照你們交代的去說。”
阿封沒有再說話,不過那幾個人已經在喜滋滋的討論着要怎麼分錢了。
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們中很多人都在吸/du,他們有的想要給家裡留一筆錢,有的想要拿着錢去買du。而趙平給他們的那筆錢他們幾個人對分後每個人還都能拿到七位數的錢。
這樣的生意,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不做簡直就是虧大發去了。
阿封將霍小白抱到了趙平住的別墅裡。
趙平又按捺了幾天,才招來阿封。
“江慕城他最近在做什麼?”趙平一隻手輕敲着桌面,從開始綁架的那一天算起,孩子已經失蹤了八天。霍靳琛和木青舒那裡估計已經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他“好人好事”一回,給他們來個痛快。
“江慕城這幾天在d國,但好像他找了很多人在查你。”阿封將他知道的實情告訴給趙平。
說來趙平心也夠狠的,一個江慕城,一個霍靳琛,他們兩個是兄弟,可趙平卻好像下定了決心要讓他們兄弟兩人反目爲仇似的。
“那這樣吧……”趙平伸手招呼阿封上前,附在阿封的耳畔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等他把話說完,阿封擡眼再看向趙平的目光漸漸變得不可思議。
他這主意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