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白薇在木青舒出現在病房門口時就已經看到她了。一看到她,她那雙浸瑩着淚水的眼睛微微輕垂,眼裡快速的掠過一抹陰毒算計的眸光。
她一隻手輕撫着隆起的小腹,仰着頭先是看向江慕城,“慕城,霍先生是因爲當年我在晉城救過他的事,他才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和孩子的。你不要誤會他。”
白薇說完,一張嬌弱的容顏又向霍靳琛站着的方向看去,“霍先生,都是我自己沒有嚮慕城解釋清楚,才讓他誤會你的。都是我的錯,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慕城計較好嗎?”
撫着隆起小腹的她,眼眸又是哀傷的輕垂,“你們一個是我的孩子的父親,一個是我以前救過的人。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你們兩人因爲我而吵架……求求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有話就好好說,好不好?”
她說話時,腳下的步子輕移,不由得就站在霍靳琛和江慕城兩人中間。
再配上她剛纔說的話,聽在不明真相的人耳朵裡,就會覺得這兩個出色的男人是爲了白薇才鬧得這般僵得。
木青舒抿了抿髮苦的嘴脣,她想到在一個小時前,霍靳琛還對她說他和白薇並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現在再來回想這話,真是譏諷味十足啊。
木青舒決定不繼續留在這裡看曾經和她有關係的兩個男人是怎麼爲白薇爭風吃醋的。她剛轉身要離開,也是恰是這個時候,病房裡的白薇像是突然看到了一直站在門邊的木青舒似的。
“小舒!”她甩掉被江慕城扯着的那隻手,撫着小腹就走到門口,熱情的挽過木青舒的手,“小舒,真是太好了。你也來幫我勸勸他們,讓他們兩人坐下來好好說話。”
白薇說話間,已經用力的一扯,將木青舒扯進了病房裡。
她淡漠的目光向霍靳琛和江慕城看了看,勾着嘴角,聲音涼薄,“有什麼好勸的。反正這兩個男人都心繫着你,你也別再想兩個都吊着了。乾脆趁着他們今天都在,我給你做個公證人,你在他們兩個中選一個吧。”
木青舒太瞭解白薇了。她知道白薇把她扯進病房裡,無非是想要告訴她,她的前夫和現任都在爲她一個爭風吃醋。而她,即便先後和這兩個男人都結過婚,但都愚蠢到沒能抓住這兩個男人的心。
木青舒心裡其實失落得很,可爲了維持她僅剩不多的那點尊嚴,她還是挺直了脊背,臉上儘量擠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來。
白薇本來是爲了羞辱木青舒。可木青舒說的那番話,讓她如花似的臉龐上神情陡然一僵凝,隨即她就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木青舒,“小舒,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和霍先生是清白的,你這樣說分明就是在破壞我和江慕城的關係……”
白薇是又生氣又委屈,淚水將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洗得更加柔弱無辜了。
又是裝無辜裝柔弱可憐的這一套。木青舒吃過白薇太多的虧了,
她心裡也清楚,白薇這麼一哭,又將她給襯成惡毒心機妹妹了。
“好,是我冤枉你了。我在這裡跟你道聲歉。你白薇純潔無暇,是這世上最聖潔的女人。而我嫉妒你美貌,嫉妒你有兩個男人保護你,所以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你。我惡毒,我無恥。這樣可以了吧。”
實在是不想再繼續待在病房裡看白蓮花飆演技了,她直接敷衍的道了個歉。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明天早上還要上班,就不繼續陪着你們幾個人在這裡耗時間了。”木青舒轉身就要離開。
白薇卻是拉着木青舒的手不放。
木青舒挑了挑眉,看向白薇。
白薇眼睫毛往上輕輕一刷,晶瑩的淚珠兒就掛在她的睫毛上,“小舒,你別走。我最瞭解你,你現在看着沒事,可要是離開這裡後,肯定又要懷疑我和霍先生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了。”
木青舒長舒了口氣,壓下心裡翻滾的怒氣。
她擡眸,冰冷的目光覷向白薇,“你和霍靳琛有什麼關係,都不關我的事情。他當初娶我只不過是想羞辱江慕城而已,他對我並沒有什麼感情。要不然,我們一起被綁匪綁架時,他也不會選你了。白薇,你不要再把我拉進你們三人錯綜複雜的關係裡,好嗎?”
木青舒這話說的讓霍靳琛一雙幽深墨黑的眼睛黑漆了下去。
他雙脣抿成兩片鋒利的刀片狀,上前就要扯木青舒離開。
白薇又在木青舒耳畔邊焦急的爲霍靳琛說着好話,“小舒,你一定是誤會了霍先生了。像霍先生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娶你那就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要再傷霍先生的心了好嗎?”
她嘴裡這樣說着,可因爲木青舒緊挨着白薇,她清楚的看到了白薇眼裡閃過的挑釁眼神。
木青舒甩開霍靳琛的手,像個受了刺激的小刺蝟一般,迅速的豎起身上的刺來防禦外界對她的傷害。她清凌凌的目光直視着霍靳琛,“我求你了,跟我離婚吧。”
霍靳琛精黯的桃花眼冷冷的鎖住木青舒的小臉,“木青舒,你不要鬧了。白薇已經跟你解釋清楚了,我和她之前的關係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彷彿是爲了配合霍靳琛的話,白薇長長的眼睫毛輕顫着,一張小臉寫滿委屈,“是啊,小舒,我和霍先生真的是清白的。”
嘴裡說着清白,可她站着時,身子不自覺地向霍靳琛的方向靠去。
這在不知道的人看來,可能都會覺得白薇腹中的那個孩子是霍靳琛的。他們三人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而她、江慕城,是介入他們一家三口的女小三、男小三。
木青舒實在是噁心透了,她都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以至於讓她這輩子碰到了白薇這種超級攪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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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城,你也覺得白薇和霍靳琛是清白的嗎?”木青舒突然向江慕城發問。
江慕城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木青舒了。今天在醫院的病房裡再見到這個曾經願意爲他奮不顧身擋槍的女人,他心裡翻滾着複雜的感情。
薑還是老的辣,他奶奶當初是對的。
猛地被木青舒這麼一點名,他神識迅速的聚攏,冷峻的臉上陡然罩上一層冰霜,他的目光看向霍靳琛,“霍靳琛,既然你自己說你和薇薇是清白的。那麼你今天就讓我帶她離開。沒有你,我也能保護好薇薇。”
江慕城這般霸道的話語,聽的木青舒又是暗自苦笑了一下。
看吧,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覺得白薇和霍靳琛之前有點事,就連江慕城都在吃霍靳琛的醋了。
白薇一聽江慕城這樣說,眉毛迅速額抖動了幾下,目光馬上緊張的看向霍靳琛。
霍靳琛回望向江慕城的目光凌厲到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兇獸,“之前綁架她們兩人的綁匪最近又對白薇下手了,她是你的女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讓她跟着你過擔驚受怕的生活。你不能帶她走!”
白薇那張精緻的小臉上馬上就有笑容盛開。
她看向霍靳琛的目光灼灼有神。
江慕城冷峻的臉上浮起了戾氣,“霍靳琛,不管你怎麼說,我今天一定要帶薇薇離開。”
霍靳琛抿緊脣瓣,一身凌厲不讓的氣勢。
這兩人之間又因爲白薇的事情鬧成劍拔弩張的狀態。木青舒真的覺得自己的存在,成了一個笑話。難怪白薇今天敢這麼恣意的踩她,還不是仗着霍靳琛對她的態度纔有恃無恐的。
木青舒苦笑了笑,她實在是不想再像個白癡似的看待在病房裡了。
“江慕城,你也別再自欺欺人了。今天的問題根本不是霍靳琛願不願意讓你帶白薇走,而是白薇她根本就不想和你走。你也別覺得我詆譭白薇。她要是真的想跟你走,早就在霍靳琛來之前就已經跟你離開了。你帶一個心裡根本不想和你走的女人離開這裡,你不怕她以後會在心裡埋怨你、怨恨你嗎?”
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的木青舒冷銳而直接的說着。
她的話讓江慕城混沌的腦子驀地有了個清明。他扯着白薇的手一僵。
木青舒又垂着眼眸嘆氣,“我當初喜歡你時,你心裡只有白薇。你那時還因爲我的百般糾纏,心裡恨不得讓我去死。現在你想想當初的我,就該知道你要做的根本就不是在這裡和霍靳琛搶一個根本不想和你走的女人,奶奶她要是有一天醒來了,知道自己爲之付出了一生精力的公司沒有了,奶奶該怎麼辦?”
白薇聽木青舒這般一說,江慕城整個身子猶如定住了一般。她心裡實在是怕霍靳琛因爲木青舒剛纔的幾句話而誤會她是愛慕權勢的女人。
她眼眶又是一紅,嚶嚀的輕泣出聲來,“慕城,你不要誤會我,我只是爲了我們母子兩的安全,纔不想和你離開的。”
木青舒仰頭又去看霍靳琛,眼神空洞沒有焦距,“霍先生,現在真的很晚了。我明天早上還得上早班,請你放我回去吧。”
霍靳琛狹長精黯的桃花眼危險的眯着,“我送你回去吧。”
“霍靳琛,我求你了。你明明心裡沒有我,不要總是對我做出一副深情的姿態。”木青舒突然狠狠的將他的手臂用力的一甩,小臉上滿是憎惡的表情,“你比江慕城還無恥。江慕城不愛我,他做出的事情也明確的在告訴我他不愛我。你一邊對你的救命恩人念念不忘,另一邊又有事沒事的跑來撩撥我。我木青舒這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碰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壞。”
木青舒話說到後面,眼眶裡的眼淚已經辛酸到馬上就要淌落了。
可她還是咬緊了嘴脣,她不想向白薇那樣動不動就哭得梨花帶雨。
或者說,白薇有兩個男人心疼她。她一哭,那叫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能惹來男人們對她的憐憫。
她要是在這兩個傷害過她的男人面前哭出來,她叫醜態畢露。
她木青舒,不想連最後的那點尊嚴都被面前的兩個男人給踐踏了。
趁着霍靳琛的手被她甩開,木青舒轉身直接跑離病房。她一離開,霍靳琛只頓了頓身子,讓韓東好好看着白薇,他自己起步跟着離開了病房。
江慕城在木青舒離開後,一張冷峻的臉龐上神情冷凝,他慢慢的甩開白薇的那隻手,再開口說出話時,聲音裡帶着滿滿的冷冽,“既然你不想離開,那你就好好在醫院休養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也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