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也是人中精怪,眼珠子嘰裡咕嚕轉了一會兒,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眼前的這個中年美婦看來也是老一輩的風雲人物,從美婦呢喃的內容聽來,自己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老爹怕是還比較妥當,只是自己那個一貫不着調的爺爺,肯定在年輕的時候勾搭過人家。現在可好,他倒是留下一屁股的爛債,不知道跑到哪個山溝裡享清福去了,剩下自己一個倒黴鬼淪落在江湖上,還不知道要替他背多少黑鍋。
想到這裡,凌陽唯恐中年美婦找不到爺爺,一怒之下拿自己撒氣,趕緊屁顛兒屁顛兒地衝上前去,換上一副賊兮兮的笑臉開始安慰人家:“這位姐姐,按輩分來說,我應該管您叫阿姨還是奶奶啊……您看這輩分亂得!”
“呸!”鍾瞳從回憶裡清醒過來,見到凌陽的爪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隻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尷尬無比的樣子,再聽到凌陽胡亂排輩份,登時啐了凌陽一口。
凌陽跟凌頂天的長相實在太過於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連發呆窘迫的樣子都毫無二致,說兩個人只見沒有血緣關係連鬼都不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人到了這個年紀,對於曾經的對錯計較有限,剩下的都只是發酵成濃郁醇酒般的回憶,所以鍾瞳不至於小氣到跟一個小輩過不去。
看到凌陽略顯稚嫩的臉,鍾瞳依然不可控制地產生了錯覺,彷彿自己依稀年少,青絲飛揚,單純羞澀,於是不知不覺間紅了臉頰,一把撥開凌陽的手:“瞎說些什麼呢?我有你說的那麼老嗎?我叫鍾瞳,你以後叫我瞳姐就好!”
凌陽心裡暗暗好笑:“好嘛,你跟我爺爺是老相好,我管你叫姐,那我爺爺不是成了你孫子嗎?看來我爺爺以前把你始亂終棄得不輕啊!”
家醜不可外揚,何況鍾瞳還真是被凌陽的爺爺“始亂終棄”過,不像再這件事上過多糾纏,於是鍾瞳趕緊岔開話題:“你叫凌陽是吧,你來這裡做什麼?”
秦璐眼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了,想象中鍾瞳把凌陽暴打一頓的喜大普奔的景象並沒有出現,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是這樣的,最開始的時候……後來……於是……哎呀,這件事說來話長,不如咱們去酒桌上慢慢聊吧,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一干人於是張羅着喝酒談天,重新回到桌上。作爲這裡的負責人,秦璐自然使人重整杯盤,添上好酒好菜,大夥兒在一起歡聚一堂。以凌陽自來熟的性格,又突然遇到了程老爺子這個意外之喜,剛想先行張羅一杯,秦璐卻滿面笑容地遞給凌陽一隻手機,示意凌陽接聽電話。
凌陽滿腹狐疑地接起電話,剛問了一聲哪位,電話那端傳來小五連珠炮般的哀怨聲音:“哥,我就是想問問,我剛和微信約到的美女一起吃飯不小心打了個噴嚏,然後麪條從鼻孔中飛了出來,正好掉到對方舉起的筷子上掛住轉了幾圈還有繼續交往的可能嗎?”
凌陽捂住額頭作頭痛狀,低沉道:“那確實沒有了。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你電話怎麼打到這裡來了你在哪兒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你還知道些什麼你特麼到底要幹什麼?”
電話的那一段傳來一聲清亮的巴掌聲,小五痛呼一聲,電話被老戰搶了過來:“老大是你嗎?我是你炮哥!”
“是我啊,我在外面跟程老爺子喝酒呢!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
“我知道!”老炮迴應道。
凌陽不可思議地大呼道:“蝦米?你知道我跟老爺子在一起?你千里眼?”
老炮無奈道:“我不是千里眼,我現在就在你門外,聽着你們划拳喊酒令呢,我就是想問問,我們現在能進來不?”
秦璐打了一個響指,大廳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凌陽看到老戰老炮兄弟、大偉二偉兄弟、豪哥和關帥、小五和小白站成一堆,正嚥着唾沫,伸長了脖子雙眼放光,不知道到底是看到程老爺子後感到驚喜,還是奔着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使勁。秦璐朝凌陽微笑道:“我手下的人用了一點小小的計策,把你的兄弟們全都請了來,要不咱們擠一擠,一起喝一杯?”
凌陽感覺到事情已經發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自己的腦袋現在已變成了一塊無法思考的木頭,只是機械地點點頭,豪哥一幫人得到老大的首肯,頓時一窩蜂地涌了進來,先是圍着程紅軍噓寒問暖了一會,隨後毫不客氣地抄起筷子,連吃帶喝,把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
這張酒桌上匯聚了十幾個人,每個人都不是平凡之輩。秦璐和凌陽都可以算作是組織的人,老戰豪哥等人是雄霸一方的江湖俊彥,程紅軍一夥更是血火戰場上留存下來的百戰老兵,這樣原本毫不相干的幾類人湊在一起,不分黑白,不避貓鼠,丟下了各爲其主的身份,摒棄了水火不容的道路,只是因爲所有人都擁有着共同的身份,那就是異能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秦璐已經把事情的過程串聯在一起,解釋得七七八八,當然自動掠過了任務中的核心機密,只說是有關於國家的利益,程紅軍等老兵早已習慣了在軍隊裡,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滿口答應暫時留下東哥的項上人頭,豪哥老炮等人也熱血上涌,紛紛表示要竭盡所能,鼎力相助凌陽的事業。秦璐聽得連連點頭,借題發揮,索性把異能之術的神秘面紗挑開,建議大家各展其能,共襄盛舉,爲近十年來異能界的凋殘留下一筆濃墨重彩的丹青,同時也爲凌陽小五這些後起之秀做出錘斷的榜樣,得到大家的一致通過。
宴會在和諧的氣氛中進行着,屋子裡熱烈的氛圍如同發酵的美酒,越來越濃,越來越醇,歡聲笑語一直飄出好遠,繞樑三日,餘音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