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陽感覺到臉上被滴落了溫熱的液體,液體有一種古怪的味道。凌陽強行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伸出舌頭,舔舐着乾裂脣邊的古怪液體,卻聽到了甜寶銀鈴般的笑聲:“哎呀,你終於醒啦!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凌陽努力想看清甜寶的樣子,又是一陣眩暈襲來,只好閉上雙目,虛弱道:“你怎麼又跑出來了,真是不聽話,這裡很危險的。快點回到車上去躲起來。”
甜寶不以爲然地笑道:“我不來的話,誰會這樣好心把你救醒,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甜寶的小嘴機關槍一樣巴巴說個不停,兩隻小手卻輕輕揉捏着凌陽的雙側太陽穴,兩股溫和的氣息傳進凌陽的頭部,緩緩地在四肢百骸裡遊動着,凌陽才覺得舒服了一點:“多謝你啦,你爲了救醒我,又消耗了不少異能之力吧,真是爲難你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孩子……”
甜寶源源不斷地朝凌陽體內注入“治療者”的異能磁波,嘴上也不閒着:“我現在纔開始溫養你的身體,剛纔我怎麼搖晃你都不醒,就想找點水把你潑醒。不過這裡冰天雪地的哪有水呀?於是我靈機一動,正好想到我水喝多了,早就想噓噓來着,於是我就……”
“呸呸,咳咳咳,呸,嘔……”凌陽一陣劇烈的咳嗽乾嘔,想要收拾小丫頭一頓,身上卻懶洋洋的提不起來力氣,只能瞪起眼睛怒道:“你這個天殺的小二貨,竟然往我臉上撒尿,你不要臉……”
甜寶收回自己的手,不屑道:“你還有臉說我,我看你纔是不要臉!看你都傷成這幅德行了,還把腦袋枕在人家漂亮姐姐的懷裡,你別看我年紀小,我什麼都懂的!我看過的愛情電影比你交往過的女生都多,就連島國的大師鉅作,我都稍有涉獵……”
凌陽這纔想起,身後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唐糖,也不在意甜寶吹破大天,連忙掙扎起身,身子朝一旁歪了歪,只見唐糖臉色紅潤,呼吸勻稱,靠在牆角睡得正香,臉上還掛着一絲滿足的微笑,根本不像是受了重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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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陽驚奇地打量了唐糖一番,再三確認唐糖沒有大礙,這才把頭轉向了甜寶:“是你……”
“可不是我嘛!要不是我拼着油盡燈枯,先把漂亮姐姐救了過來,這會你就該埋怨我啦!”
凌陽像彈一彈甜寶的鼻頭,手臂擡起一半又無力垂下,只能感激地朝甜寶笑笑:“總之,這次真的要多謝你!”
“哼,剛纔還對我喊打喊殺的,這會又假惺惺的感謝我,我不稀罕!”甜寶把頭一扭,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伸手撿拾起剛纔虎爺留下的蒙古短刀提在手裡,起身跨過腳下被凌陽吸成木乃伊的南方男子,朝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殺手們走去:“等我一下哈,等會還有事跟你說的!”
凌陽沒有理會甜寶,扭頭朝周圍看了看,只見四處透風的廠房內雖然還是一片昏暗,但是已經有微微的晨曦從牆壁的破洞裡透射進來,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暈過去的時間不短,虎爺恐怕早已經離開得遠了,不會再有什麼危險,否則就算甜寶擁有一身神秘莫測的力量,是否能敵得過那個狡猾殘忍江湖老鬼,也是個未知數。
凌陽心知虎爺已經被自己嚇破了膽,短時間內一定不敢回來,不過虎爺如果召齊了人馬,能做出什麼事來就很難預測了,剛想招呼甜寶,讓她用自己的手機聯繫靳凱等人前來接應,凌陽卻被甜寶的舉動驚呆了。
只見甜寶哼着稚嫩的兒歌,蹦蹦跳跳地蹲在一個殺手的身旁。這名殺手在打鬥中受到凌陽的重擊,左腿大腿骨骨折,疼得昏了過去,現在正仰面朝天地躺着,嘴角掛着一絲血漬,蒼白的臉上滿是泥灰,呼吸還算平穩。甜寶臉上掛着天使般純潔的微笑,就像一個甜美的洋娃娃,只是手中寒光一閃,鋒利的蒙古短刀已經割開了殺手的氣管。殺手沒有立即死去,被劃斷的氣管截斷出冒出突突的血沫,大股的空氣從肺葉中竄出,整個身子就像寒冬臘月出水的活魚,在冰面上挺動了幾下,隨後徹底僵硬。
“甜寶,你在幹什麼?”
看到這殘忍的一幕,凌陽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凌陽開始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奇怪的小丫頭,擁有一身神秘莫測的力量,長着天使般的面孔,卻生着魔鬼般的心腸,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傢伙啊!
“幹什麼?這你都看不懂?虧你還是個大人呢!都不如我這個小孩子懂事!”甜寶一面丟給凌陽一個甜甜的笑容,一面高高舉起手中的短刀,又刺入了另一個殺手的胸口,刀子全根沒入,只剩下刀柄留在外面,殺手於是劇烈地抽搐起來。
“當然是殺人滅口啦!不然等他們待會醒來,還不得把咱們幾個都活吃了呀!”甜寶耐心地爲凌陽解釋着,雙手握住刀柄,在殺手的胸腔裡攪了兩攪,殺手這才徹底嚥氣,瞪圓了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一直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了一個洋娃娃的手中。
“還有三個呢,真是麻煩!”甜寶漆黑的眸子在四周掃了一圈,無奈地瞪了目瞪口呆的凌陽一眼:“你總說你是個異能高手,卻連幾個壞人人都殺不死,我以後再也不聽你吹牛啦!”
凌陽嚅囁着嘴脣,想要說點什麼,卻驚奇地發現,甜寶這個小蘿莉已經顛覆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觀,此時此刻,凌陽根本不知道應該吐出什麼樣的詞彙。爲殺手們求情,不可能。爲小蘿莉的心狠手辣叫好,好像也不太對勁。誇讚小蘿莉斬草除根的高尚覺悟,絕對不符合道德倫理;教訓甜寶不應該殘忍噬殺,好像那些殺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凌陽就在這樣糾結着,眼睜睜地看着甜寶四處穿梭,手裡的一把蒙古刀已經飽飲了鮮血,就連小蘿莉身上寬大的羽絨服,也被無意間帶出的血液染紅了一大片。終於,凌陽只能心緒複雜地嘆了口氣,閉起眼睛道:“殺完了嗎?殺完了先把我和唐糖弄出去,這裡的血腥味,實在是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