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的翡翠原石中轉公司位於湯原縣東經濟開發區最好的地段,公司掛名恆運,跟荊陽市區內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公司恆遠只有一字之差,公司的主要業務是從緬甸邊境批進已經擦邊出綠和切口的大小原石,然後扣出整塊的翡翠原料倒賣給有需要的珠寶商,買賣風險不是很大,中規中矩,不過勝在走貨量大,一年下來資金的流水非常驚人,虎爺一介白身能打拼到這種地步,的確有其過人之處。
公司的正門展示區臨街而建,往裡是一個寬敞的院子和兩排水泥澆築的庫房以及一座三層小樓的辦公區,因爲原石價格高,每日的現金流量很大,所以公司成立了一支二十四小時分班輪換的三十人保安隊,保安們各司其職,一隊人專職負責守庫,一隊人負責基本的安保巡邏,剩下一隊人休息替班,凌陽因爲剛剛被安插進來,只能做保安隊裡最低級的工作——看門。
凌陽當然不是一個表裡如一的殺馬特,在秦璐交代的任務資料裡明明白白地介紹了恆運和恆遠暗地裡千絲萬縷的關係,當然凌陽也不會因爲沒有經費而落魄到要依靠出售盜版碟片餬口,只不過是故意想要接近虎爺,達到進入恆運公司內部的手段,畢竟恆遠是荊陽市區商業圈的一個龐然大物,即使凌陽應聘成功也很難在短期內接觸到公司的核心業務,所以從江湖氣濃重的虎爺身上入手,打入實際上恆遠旗下產業的恆運成爲了凌陽的上上之選。
“佛靠金裝人靠衣呀,這身衣服做的還挺合身的,不錯,這特麼穿上以後我不是更有氣質了麼,想低調都不行,苦惱啊,唉!”
一身灰色保安服的凌陽一邊擦拭着鋥亮的大沿帽一邊自我吹捧,低着頭咕噥得正歡,已經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冷不防雙眼被一雙柔軟的小手矇住,冰涼的舒服感剛通過皮膚上的毛孔傳進大腦,受過多年警校系統格鬥訓練的凌陽頓時做出了一個下意識的反制動作,脊背微微後弓,雙肩外掙,右手肘帶起一陣勁風狠狠向後頂去,一個年輕女性的痛呼聲剛剛傳進耳朵,凌陽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扣住身後之人的一隻手腕,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哎瑪,我的唐大小姐,怎麼是你,我還以爲,我以爲有人搶劫……”
看清身前倒地的“敵人”,凌陽嚅囁着說不下去了,一隻手尷尬地伸出去想要拽起地上的女孩,伸到一半才發現女孩雙手捂着小腹,臉色扭曲口吐白沫,不受控制地眼淚長流把臉上的妝都衝花了。
“你……以爲個屁,大白天的哪……哪會有人搶劫,我看你……是成心的,哎呦!”
女孩兒名叫唐糖,是恆運公司的會計,身材火辣長相一般,不過勝在打扮妖冶時髦,遠遠地看到昨天新來的小帥哥保安正呆頭呆腦地擦拭帽子,起了促狹之心,於是躡手躡腳地想通過“你猜我是誰”的曖昧遊戲搭訕一番,沒想到沒抓到狐狸反惹了一身騷,先是差點被一記肘擊打昏,隨即又被摔了一個大跟頭,高跟鞋都甩上房了,現在痛得呼吸困難,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凌陽此刻才感覺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了一些,那幾個乾脆利落的格鬥動作被別人看到可是會起疑心的,連忙探頭探腦朝周圍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人注意後才嬉皮笑臉地蹲到唐糖身邊:“我說是誰手感這麼好,原來是唐……大美女,真是對不住,臨來的時候虎爺交代我做事要機靈一點,時刻將保衛公司財產放在首位,精神實在是緊張了一點,你看這事兒鬧的,傷到那兒了,還疼不疼了?來,哥給你揉揉,唔,真軟啊!”
揉了半晌,唐糖終於喘勻了氣,紅着臉道:“哥,人家是肚子痛,你揉人家胸幹嘛?”
“呃……”凌陽臉色絲毫未變,凜然道:“你不懂的,我這種手法叫做整體血脈活絡術,很神奇的,要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那不成了庸醫了嗎,真的,相信哥。來,哥再給你活絡一下另外一邊……”
“先不要啦,人家先進去簽到,等晚上有時間你再給我好好講解一下那個,嗯,活絡術,晚上等人家下班哦。”
即使風騷如唐糖也接受不了在大街上被一個年輕男子大義凜然地“活絡”,拋下一個夾雜着痛苦的媚眼後忍着腹痛一溜煙地跑了進去,連嘴角的白沫都沒來得及擦,望着唐糖遠去的背影,凌陽忍不住感嘆道:“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惦記着約炮,多好的女孩兒呀!”
“大哥,請問你找誰,哎?大哥你跑什麼,大哥你手機掉了,大哥!”
還沒等緩過神來,眼前一個人影閃過,凌陽想攔沒攔住,只見一個男人一陣風般朝公司院子裡的唐糖身後跑去,一個新款的白色愛瘋六從衣兜裡滑落到地上,凌陽大喜,顧不得自己的職責是要將每一個員工以外的人進入公司傳達登記,撿起地上的愛瘋手機愛不釋手地擺弄起來,暗下決心晚上偷偷潛入監控室抹掉自己拾金就昧的惡行,將這款漂亮的智能機據爲己有,沒想到手機卻在這一刻有電話打了進來,一陣刺耳的山寨鈴音轟然響起:哈嘍,摩托!
“我靠,是個山寨貨!”
凌陽大爲泄氣,不過轉念一想,與其費那麼大力氣昧下這麼一個破爛貨,還不如交還給失主換一封表揚信什麼的多風光,於是拔腿朝前面的男人追去:“大哥,你手機掉啦,快把手機還給你,我是雷鋒!”
沒想到男人不僅裝作沒聽見,反而跑得更歡了。凌陽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心想老子連把手機交還給你的那一刻要說什麼煽情的紅領巾臺詞都想好了,你特麼居然不識好人心,老子今天還就跟你耗上了。於是兩條腿倒騰得越來越快,同男子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這時,院內巡邏的一隊保安也發現了這裡的情況,只見全公司最風騷的唐糖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朝前疾走,後面跟着一個陌生男子緊追不捨,臉色兇狠,陌生男子的身後還綴着那個新來的小白臉保安,本來如臨大敵的巡邏隊瞬間放鬆了下來,大夥兒心裡都泛起了同一個念頭:奶奶的,新來的小白臉勾搭上了唐糖,唐糖的男人不樂意了,辣手摧花打了唐糖後追着要說法,這個不知羞恥的小白臉居然還有膽子追在後面解釋,真是他奶奶的世風日下啊!
不過抱着看熱鬧心態的保安們很快又陷入了一陣深深的迷茫之中,因爲公司的大門口赫然出現了一隊全副武裝的武警,手執一看就知道荷彈的鋼槍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訓練有素的武警叔叔們雖然長途奔襲而來,隊形並沒有散亂,一進入院子便隱隱散開形成合圍之勢,看樣子即將要包圍的目標正是院子中間關係複雜的兩男一女。
衆保安大驚:“場面搞得太大了,大清早的捉個奸連軍隊都驚動了?”
見此情形,當班的巡邏隊的保安隊長,一個高大粗壯的山東大漢嚇得手裡的橡膠輥噗通一聲掉到地上,一馬當先地抱頭蹲到地上,還不忘招呼同伴:“快蹲下,都快點蹲下,別誤傷到咱們!我地個娘嘞,這是咋弄的,這是咋弄的,這個月獎金……又他娘地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