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儀正在苦思章畫和這次暗襲的事情,只見凌陽走了進來,關好房門後,一個勁兒地唉聲嘆氣。
楚婉儀見到凌陽,又想起胸前被包裹好的傷口,臉上不知不覺熱了起來,聲如蚊吶道:“你怎麼了?”
凌陽把曹海鹽一家三口的苦難生活,簡單說了一遍,楚婉儀也爲之動容。
楚婉儀自打從異度空間,穿越到大學城以後,便在一家小吃店裡幫忙,沒用了幾天的時間,就偶然遇到了李逸俊,做了商貿學院的一名助教。楚婉儀雖然兼職開出租車,多虧了李逸俊的幫忙,只是爲了用繁忙的工作,儘量填補心內的彷徨,並沒有接觸過南朝最底層民衆的生活,如今見到曹海鹽艱難到如此地步,心裡很不是滋味,暫時也就把章畫的事拋到了一邊。
凌陽和楚婉儀正商量着,要如何能夠幫助曹海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曹海鹽已經推門進來,手裡端着的竹盤裡,裝着幾個熱氣騰騰的玉米餅。
昨夜凌陽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曹海鹽並沒有看清楚婉儀的臉,只是就着凌陽的懷裡,看清楚的確是抱着一個女人。現在驟然見到楚婉儀國色天姿,嘖嘖讚歎個不停:“到底是華國大地方來的人物,你看這姑娘俊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
楚婉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曹海鹽卻已經把食物放在牀頭,笑道:“你們小兩口感情真好,以前我丈夫在世的時候,對我也從不打罵,只是呆板了一些。”
說到這裡,曹海鹽顯然有些傷懷,擦了擦溼潤的眼角,強笑道:“你看看我,一說起家裡的事,就沒完沒了,耽誤你們你們小兩口吃飯了,快點趁熱吃!”
楚婉儀被曹海鹽一口一個“小兩口”,叫得羞慚無比,明知道凌陽一定是借宿時隨便找的藉口,臉上的紅潮卻始終未曾褪去,美豔得驚心動魄,偷偷剜了凌陽一眼,卻看見凌陽一直在旁偷笑,就像撿到了多大的便宜一樣。
曹海鹽的臥室裡,有一扇圓形的小窗子,上面的玻璃早已經裂開,中間按上去一顆鈕釦,兩面穿線,將玻璃牢牢鎖縫在一起,可以藉此透進光亮。楚婉儀見到窗子外面,扯棉絮般正落下紛紛揚揚的雪片,玻璃上也結出了一層漂亮的窗花,不僅讚歎了幾聲。
曹海鹽在窗子上呵了一口氣,朝外面被雪片包裹的大樹上瞧了一眼,憂慮道:“這場雪昨晚下了半宿,這會兒也沒有停下的意思,通往鎮子裡的路,一定已經被封住了。眼看就要過新年,集市上的年貨算是買不到了。”
凌陽聽後大驚,並不是因爲無法購買年貨,而是不能去鎮子上給羅圖等人打電話,不知道要在這裡困到什麼時候。
凌陽提出疑問後,曹海鹽耐心解釋道:“我們這個村子人口稀少,通往鎮子裡的山路,都是自己硬踩出來的,中途還要經過陡峭崖壁邊的石路,還要通過兩個峽谷,峽谷上的繩索吊橋,如果被積雪壓斷的話,要等到鎮子裡騰出錢來修。所以一到了冬天雪大的時候,在這裡困上個把月,是很正常的事情。”
曹海鹽見凌陽和楚婉儀大眼瞪小眼,臉上的表情十分無奈,於是笑道:“我們這裡的村民十分好客,雖然家裡都沒什麼好吃的,也一定不會讓你們餓着,正好這位小姐傷勢初愈,藉着這一段時間,也能好好休養一番,你們儘管安心住下就好,咱們一起過年!”
曹海鹽出去後,楚婉儀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雪發呆。凌陽好心提醒道:“快點吃東西,遲點就涼了。”
楚婉儀拈起竹盤裡的一個玉米餅,只見玉米餅已經涼透,上面塗抹的動物油脂,凝結成一塊一塊的,散發出一股奇怪的氣息,於是好奇地問凌陽道:“這上面塗着什麼,味道怎麼怪怪的?”
凌陽嘆息道:“我剛剛看到他們娘三個吃的早飯,只不過是鹽水煮土豆而已。在你看來十分奇怪的餅,已經是這家人用盡了全力準備出來的美食,是特意用來給你補養身體的。”
楚婉儀陷入了沉默,撕下一小塊玉米餅,塞進嘴裡,慢慢咀嚼着,表情凝重而享受,就像在品嚐從未吃過的美食一般。
楚婉儀的確是餓了,就着熱水連吃了兩個玉米餅,這才用手背在嘴角邊擦拭一下:“錢多多,我們真的會在這裡困上一個月嗎?”
凌陽搖頭道:“我不知道。等到雪停的時候,我帶着小乖去外面四處轉轉,看看是否和她剛纔說的一樣。不過你不用抱太大的幻想,我們只是兩個陌生的客人而已,估計人家沒有理由,會在這件事上欺騙我們的。”
楚婉儀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好不容易接受了困在這裡的事實,釋然道:“反正整個南朝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再陌生不過的地方,只要能夠過安靜的日子,在哪裡生活都是一樣。只是辛苦了你,還要照顧我的身體……”
凌陽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好,我還以爲你過不慣這種窮困的日子,非要逼着我找到出路呢,那可真是爲難我了……”
“對了。”楚婉儀支起上身,後背靠在冰冷的牆上,涼意讓自己更加精神了一些:“你剛纔說要和小乖出去,小乖是誰?”
凌陽失笑道:“小乖是你們家養的狗啊,這你都不記得了?就是你每天晚上開出租車的時候,偷偷跑到樹林裡餵食的那個大黑傢伙!”
楚婉儀一下子抓住了凌陽的語病,狐疑道:“你跟蹤過我?”
凌陽乾笑着撓撓頭:“只是順路而已,隨便跟在你身後溜達溜達,你千萬別介意,我不是壞人……”
楚婉儀盯着凌陽的眼睛許久,才眨眨眼道:“我現在頭痛得很,需要好好休息,順便回想一下以前的事情。既然你對我的過去如此瞭解,我相信你曾經是我的故人。等我的身體好了一些,我們再好好談談,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