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排囚室的外面,都有二十四小時值守的獄警,三間囚室六名獄警爲一個小組,晝夜四組人輪流倒班,每一組分別負責值守六個小時。
值班的六名獄警裡,除了三人分管囚室的鑰匙以外,還要分出三個人分別管理一間囚室,除了夜間不定時點名以外,白天每隔上一個小時,便會打開三層鐵門上的透風孔,讓裡面的每一個囚徒露一下臉,就像按時簽到一樣,看守得十分嚴密。
由於四監有着連續三十年沒有囚徒脫獄的光榮歷史,獄警們早已放鬆了警惕,把工作規定遠遠拋在腦後。上班時間只是聚在走廊監控的死角,一起喝酒打牌,每隔一段時間,便懶洋洋地出來一個人,分別在三間囚室的門口做做樣子,很少有真正點名確認囚犯身份的時候,纔給囚犯們留下了可乘之機。
老黑算準了時間,在一次例行點名後,趁着兩次查崗之間的空隙,留下兩個機靈的手下堵在門口探聽動靜,指揮剩下的囚徒,輕輕將窄一些的鐵牀挪動開不到一米的距離,露出牀底下挨着牆角的一塊地方。
因爲牀底下佈滿了灰塵,牆腳的一塊水泥地上,表面看上去沒有任何不妥之處,細看周圍的泥灰,比其他地方要重上一些,看樣子就是老黑等人挖出的地洞了。
監獄裡每隔一段時間,獄警都要進入每一間囚室,展開一次違禁品排查。不過獄警們收了老黑的錢,對於老黑藏匿起來的勺子和鐵釘等物,只是當成了防身之物,眼睛半睜半閉的輕輕放過,所以地道的事情一直沒有被人發現過。
老黑想要搬開牆角的一塊水泥,給凌陽掌掌眼。凌陽卻早已通過透望者的能力,將下面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制止了老黑無謂的舉動:“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敢不敢瞞着我,趕緊把牀挪動回去,別搞出聲響被人聽見。”
老黑嘿嘿笑了幾聲,吩咐手下又將鐵牀移回原位。
凌陽坐了上去,指着牆角處姿勢古怪的書呆子道:“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我看他怎麼跟個二傻子似的?”
老黑壓低聲音:“老大,您還真別小瞧了這個書呆子。別看他長得一點兒不出奇,卻偏偏有人喜歡,還在他身上使了大把的錢,你說厲害不厲害吧!”
凌陽奇道:“要是個大姑娘的話,花點錢也就當過夜的瓢資了,這麼個傻愣愣的呆頭鵝,在他身上花錢幹什麼,錢多了燒的嗎?”
老黑淫笑道:“老大您是不知道。每隔幾天,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有獄警把他單獨提溜出去,說是要嚴刑拷問一些什麼隱秘消息。就這傻子能知道什麼消息?我估計十有八九,是有那個囚犯看上了他,在獄警那裡使了大錢,把他送過去伺寢纔是真的!”
“艾媽,這小子福氣不淺哪!”凌陽仔細欣賞了書呆子的馬臉一會兒,只見書呆子臉孔很長,厚脣細眼,塌鼻凹腮,說是真馬都有人信,要是有誰偏偏看上這樣的,口味也真是重到外婆橋了。
凌陽想象着書呆子剝光了衣服,在牀上風情萬種的樣子,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得,咱可別再講鬼故事了,哥實在受不了,上牀休息!”
老黑朝手下使了個眼色,衆囚徒一擁而上,把囚室裡幾乎所有的被褥,都鋪設在寬大鐵牀的上鋪,這才請凌陽上去休息。
凌陽轉了轉眼珠,拉住老黑的手,不懷好意地笑道:“我一個人睡害怕,你上去陪我。”
老黑大驚:“老大,我那方面的能力真不行,再說我從來都是攻,也沒當過受啊,不如您今晚先換個人,我做一做心理準備……”
凌陽一巴掌扇在老黑後腦勺上:“少特麼的廢話,趕緊上去。什麼又攻又受的,老子不喜歡那一套。就是看你身上肉多,晚上抱着睡暖和!”
老黑不情不願的爬上牀去,見手下的兄弟們全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居高臨下狠狠瞪了一圈,這才躺倒在牀上,心裡如同揣着十七八隻小鹿,蹦跳得砰砰作響。
老黑心懷忐忑間,囚室裡唯一的小瓦數燈泡已經熄滅。獄警在鐵門外例行宣讀了幾句就寢不準言語動作等規矩,又扎堆在一起玩二十一點撲克遊戲去了。
凌陽爬到牀上,挨着老黑躺了下來,聞到被頭上一股濃烈的臭腳丫子味兒,感到有些噁心,把被子調轉過來,沒想到四圈都是一樣的味道,於是小聲道:“你們這幫傢伙多久沒洗腳了?”
老黑嘿嘿兩聲:“洗腳?大概有二年多沒洗了吧。我記得上一次洗澡的時候,還是大前年的端午,肥皂都被我吃了半塊,順便好清理一下腸胃……”
凌陽這才近距離嗅到老黑身上的酸臭味,差點嘔吐出來。
老黑是個心思粗豪的漢子,見凌陽大半天也沒有對自己有所動作,放下心來,很快便迷糊起來。
半睡半醒之間,老黑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凌陽熟悉的聲音:“傻比,睡什麼睡,起來嗨!”
老黑嚇了一跳,因爲那個聲音清晰的迴盪在腦海裡,根本不是從耳朵眼兒裡傳進來的。
老黑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凌陽的聲音已經再度傳來:“你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一動也不要動,保持住呼吸的穩定性。對,就是這樣。現在我說你聽。”
老黑還是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一陣清楚的痛感,通過神經末梢,一直傳遞進大腦皮層裡,老黑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心裡想到:“我莫非是遇到神仙了?”
“神仙你妹啊,老子是達士,達士知道不?”
老黑恍然大悟。
老黑在華國江湖上混的時候,就聽聞過江湖上的傳說。說是有一羣手段通天的異能者,就像小說裡的仙人一樣,能夠赴湯蹈火,翻江越海。這類人在南朝的江湖上,則被稱呼爲“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