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補充人體所需要的鈣質,囚犯們吃雞蛋根本捨不得剝皮,而是全都塞進嘴裡嚼碎,吃的十分豪氣干雲。
凌陽不懂得這些,而且壓根沒打算在監獄裡常住,只是暫時體驗一下生活而已。一旦找到樸家的女眷,立刻就會想辦法抽身離開。
所以凌陽好整以暇的剝掉雞蛋皮,露出裡面白白嫩嫩的蛋清,整個塞進嘴巴里,就着鹹菜有滋有味的咀嚼。
老黑見狀,連忙把剩下的雞蛋皮攏在手裡,嚼得嘎嘎作響,三兩下吞進肚子裡,滿足的嘆了口氣:“今天的蛋殼沒煮好,酥脆有餘,柔韌不足,鈣質流失得很多,真是可惜。”
凌陽見老黑吃雞蛋皮都能吃出學問來,也覺得囚犯們的生活過得太苦。不過監獄裡自有這裡的規矩,誰都不能打亂,否則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獄狗子手裡的電棍和子彈是不認人的。
食堂裡都是長條形狀的木桌,桌子完全是用木頭楔子和鉚釘連接在一起,沒有任何鐵質零件,卻也十分結實。幾十張長桌連接在一起,兩側擺放着長條木凳,就像凌陽小時候,村裡學校學生坐的那種。只不過學生是兩個人一條凳子,這裡的要長上幾倍。說白了,就是幾隻木墩,上面搭着一條長木板而已。
凌陽一面吃東西,眼神卻不斷朝兩側溜視,尋找羅圖的身影。找了半天,凌陽終於在桌子上的一摞餐盤後面,看見羅圖正在埋頭大嚼。接連吃了六七張蒸餅,喝了好幾碗粥,面前還放着一堆剝好的煮雞蛋,鹹菜在碟子裡堆得像小山一樣。
“臥槽,這傢伙什麼時候混成了這樣?”凌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真牛掰啊,四監食堂是他們家承包的?”
老黑也覺得奇怪,因爲這些新來的犯人,從別的囚犯手裡搶來食物,全都爭先恐後的送到羅圖面前,表情也十分恭謹,渾然不知道羅圖究竟是什麼樣的來路。
“臥槽,不會吧。”老黑坐在凌陽身邊,夾起凌陽碟子的一條鹹菜,偷偷埋進自己的粥碗裡:“那個一腦門子官司的老小子,不是昨天被關了老鼠倉的那位嗎?怎麼囫圇個就走着出來了?真是條硬漢子!”
凌陽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這些人都是李紅袖的手下的鐵桿兄弟,羅圖最近把人家女主子給拿下了,成了這幫子人的“寨主夫人”,手下哪能不盡快搞好關係,以後想上位發財,也能拜託羅圖多吹吹枕頭風,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讓凌陽感到十分好笑的是,張老頭和吳老頭,一左一右坐在羅圖身邊,一面殷勤的勸羅圖多吃一點,一面低笑同羅圖聊着什麼,一副爲老不尊的討好架勢。
周圍囚犯分到的早餐,幾乎全部集中在羅圖面前,就連獄警也開始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在監獄裡,犯人欺負犯人,搶奪食物或是藉機毆打,都是很常見的事。這種搶走他人早餐的行爲,在獄警們看來,就像幼稚園的小朋友,互相之間分吃一個蘋果一樣正常。弱肉強食,本就是人世間顛撲不破的真理,沒有人會爲了這樣一點小事,感覺到有一點的不公平。
張老頭一直在李紅袖家小區外面賣烤地瓜,一方面是感念盜帥曾經的救命之恩,立誓要守護在盜帥遺孀的身邊,一生一世保護李紅袖的安全。
張老頭年輕的時候,曾經和吳老太太死去的丈夫,一起熱烈的追求吳老太太。當然,吳老太太是當時江湖上有名的美人,“水仙子”的大名,在那一代的江湖人物中,是名馳天下的一個厲害蔓兒:手段高強不說,人長得還十分漂亮。江湖上的年輕俊彥,追求吳姑娘的人,如同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後來,吳老太太的丈夫,在衆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意氣風發的抱得美人歸,讓張老頭一度鬱悶不已,只好另娶一個溫柔嫺靜的尋常女子爲妻。
兩個人的老伴相繼去世以後,張老頭又打上了吳老太太的主意,企圖來上一場轟轟烈烈的夕陽之戀。只是吳老太太一直以孫子需要人照看爲由,屢次拒絕了張老頭的示好。張老頭無奈之下,只好把主意打到了羅圖身上,企圖讓羅圖多對李紅袖吹吹耳旁風,撮合他和吳老太太煥發人生中的第二個春天。
張老頭不顧獄警的警惕眼神,死皮賴臉的懇求羅圖幫忙,羅圖只好哭笑不得的敷衍了事。說話間,羅圖身後走過三名囚犯,兩個身高馬大的兇惡傢伙,攙扶着中間受了重傷的一名囚徒,正是昨天放風的時候,被羅圖幾拳打得半死的老萬。
老萬在四監裡飛揚跋扈已久,壓根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昨天經過醫護人員簡單的救治,被遣送會囚室後,越想心裡越窩火。用了十分隱秘的手法,連夜聯繫到周邊囚室的心腹手下,發誓要把羅圖永遠留在這裡。
老萬在四監裡積威甚重,手下聚攏了一大批甘心俯首稱臣的囚徒,商議以後,決定在早飯時間動手,反正老萬註定要在監獄裡渡過殘生,也不在乎再揹負多一條人命官司。
兩名囚徒攙扶着老萬,剛剛經過羅圖身後的時候,其中一名囚徒,袖子裡突然滑出一支巴掌長的鋒利刀子,是在地下工事裡做工的時候,悄悄裹帶出來的一隻鐵銼刀,在水泥地上磨製而成,狠狠扎向羅圖的後背,企圖在羅圖的身上穿出一個透明窟窿。
分別坐在羅圖兩側的張老頭和吳老頭,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方豪雄,一生遭遇過無數危險,早已練就了目視左右,耳聽八方的能耐。見到有人敢對李紅袖選定的男人動手,心中恚怒,出手不留餘地。張老頭一把攥住囚徒的手腕,反關節一攀一折,頓時將囚徒的腕骨掰碎。吳老頭則一拳重重轟擊在囚徒的胸口,將身高馬大的囚徒身體,轟擊得倒飛出去,雜碎了身後的一張桌子,倒在地上口吐鮮血,胸骨盡裂,眼見是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