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從走廊的窗子探出頭去,只見樓下已經陸續有不少年輕人集結,圍在樓梯口處到處晃悠,有的甚至明目張膽地穿着棉質校服,無一例外地叼着煙,有的雙手插兜,有的腰間鼓鼓囊囊,有的拎着大號的加長版運動包,一看就知道都藏有傢伙。
凌陽雖說練過幾天軍體拳和擒拿格鬥術,奈何雙拳難敵四手,跟能一個人打幾十個的甄子丹哥哥根本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只能選擇戰略撤退。凌陽並沒有慌不擇路地倉皇逃竄,先是靜下心來把入夜以來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過電影般過了一遍,再三確定這些小混混不會過分爲難林靜以後,凌陽才四處遊移着前後尋找其他的出路。
從正門下樓這條路肯定走不通了,現在只是所謂的十三太子,命令當地的學生混混圍堵門口,在遲一段時間肯定有縣裡來的大批人馬趕到,到時候凌陽怕是插翅難飛。凌陽費盡心力地到處尋覓,終於在樓側的一個氣窗附近,發現一扇只用鐵絲挽住的安全門。
凌陽在樓梯間附近的垃圾桶裡翻出一件被遺棄的女式T恤,卷得厚厚的纏在手掌上,扳住鐵絲用力扭動,鐵絲髮生形變下迅速產生熱量,由於燙手的溫度和快速彎曲從中間斷掉,凌陽從安全門閃出去,拉下手上的布條掩在門縫間,順便踢開腳下斷掉的鐵絲後,沿着樓體外的防火梯輕盈而下。
凌陽現在躲藏在兩棟居民樓中間的縫隙裡,只能從後面的防盜牆上翻了過去,好在牆體不高,有碎裂的紅磚提供落腳點,凌陽有驚無險地爬上牆頭,失望地發現牆後嚴嚴實實地堵着一幢鋼架結構的庫房,庫房的窗子里居然透出微微的光亮。
凌陽沿着牆頂小心翼翼地行走,唯恐一不小心掉下去摔出重傷,踮起腳尖朝倉庫裡看去。只見倉庫裡擺滿了高大的鐵質集裝箱,藍色的箱體上用白油漆刷着某某港務公司的字樣,標註着具體噸數。
這些集裝箱似乎被廢棄了不短的時間,上面落滿厚厚的灰塵,有一些用厚重的帆布遮蓋住,粗大的繩子繫住埋入水泥地面裡的鐵環上,繃得緊緊的,擺放的錯落有致。
凌陽這才明白爲什麼窗子裡傳出的光亮忽明忽暗,因爲根本不是燈光,而是有人在一個缺失了一面的集裝箱體中點燃了篝火,淋上柴油的大塊木柴在截成一半的汽油桶裡熊熊燃燒,火苗劈啪作響。
凌陽頓起似曾相識之感,因爲這種手段爲廣大愛好露天約炮的炮友們所喜聞樂見,凌陽就曾經在警校的天台上,伴隨着熊熊篝火跟秦璐幾度纏綿,滋味銷魂已極。
凌陽從意淫裡醒過神來,暗罵自己現在根本不是想那些烏七八糟事情的時候。凌陽突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爲凌陽赫然看見一對赤裸裸的肉體,從集裝箱的擋板暗影裡翻滾出來,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忘情地擁吻纏綿,上演了一部兒童不宜的春弓小電影。
“哎瑪,居然是兩個雌兒!”
凌陽渾然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下意識地伸手掩住自己的驚呼,饒有興味地觀看起來。只見集裝箱內的兩人在一條寬大的毛毯上滾來滾去,一時臀波乳浪,粉光緻緻,竟然是兩個女性拉拉躲在裡面磨玻璃取樂。
凌陽忘情地欣賞着,暗恨蝮蛇用椅子砸壞了自己的山寨手機,否則可以錄製一個高清版本帶回去慢慢欣賞仔細回味,凌陽因爲過於激動,忘記了自己愛流鼻血的老毛病,等到感覺有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滴在手背上的時候,鼻血已經流了好一會兒。
“哎瑪,又激動了!”凌陽暗罵自己的不爭氣,猛然仰起頭想要止住鼻血,冷不防頭頂重重頂在窗子上面的鐵皮防水檐,發出巨大的響聲迴盪在倉庫裡,驚醒了集裝箱內一對纏綿的戀人。
居於上位的女子一頭栗色的波浪卷長髮,聽到聲響後並沒有任何驚恐的顏色,不悅地擡起頭四處觀望,眼尾的餘光正好掃到倉庫上方的一排圓孔形氣窗,鼻血長流的凌陽一時無所遁形,被抓了個正着。
按理說凌陽被抓到偷窺,應該羞愧地迅速逃走,不過凌陽卻一動不動地盯着裡面的女人,嘴巴張的可以塞進一個煮熟的雞蛋,因爲凌陽曾經見過這名女子一面,赫然是雪落無聲搖滾音像店的文藝範兒老闆娘——雪姐。
凌陽呆立片刻,這纔想起來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完全逃離危險,於是用口型朝雪姐問了聲好,揮了揮手想要離開。轉過身來凌陽卻犯了難:前後和右面都是牆體,沿着左側只能原路返回變成甕中之鱉,於是凌陽留給倉庫裡兩個女人一個無比風騷的後腦勺,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凌陽正彷徨無計間,只聽得身後吱呀一聲,氣窗的內栓被拉開,雪姐已經匆忙間套上一件及膝的毛衣,沿着扶梯爬到一個集裝箱上打開了氣窗,一張略顯滄桑的俏臉差點跟聞聲回頭的凌陽貼在一起,彼此呼吸可聞。
凌陽大窘,雪姐卻先行開口道:“我認識你,你去過我的店裡,而且娜娜說過你是她的朋友,你怎麼會在這裡,臉上怎麼還有傷?”
凌陽弱弱道:“本來我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一大羣人突然圍住我索要簽名,還誇我長得帥。我謙虛地解釋說自己主要是氣質過硬,人長得很一般,他們就往死裡打我,罵我撒謊還說我虛僞……”
雪姐聞言冷冷道:“說人話。”
“我被幾十號人拿着刀子追殺,不得已藏到這裡。我不是要故意打攪賢伉儷的好事,我有罪。我這就原路返回,讓他們砍死我算了……”
好在雪姐曾經聽冬日娜說過凌陽的事情,知道因爲凌陽的幫助才重新撿拾回了愛情,而且知道凌陽是恆運公司的紅人。雪姐一直在外遊歷,腳步甚至踏上過西歐和北美,半生爲了搖滾而吶喊奮鬥,歷盡滄桑最終回到故鄉,在古代來說就是遊俠歸鄉的隱士。
雪姐是土生土長的湯原人,在外婆留下的老宅經營雪落無聲幾年的時間裡,也聽說過恆運公司的老闆虎爺,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道人士,所以判斷出凌陽這個傢伙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別在外面杵着,趕快進來吧。”雪姐像一個好客的主人般向凌陽發出了邀請。
不知道爲什麼,以雪姐老練無比的爲人處世風格,甫一接觸到凌陽的眼睛,竟然有種被看透內心的驚心動魄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卻不似窺視,而是一種溫暖的問候,就像一個相知多年的老友,隨意的舉動和下意識的習慣動作都那麼的流暢自然,熟悉而令人感到舒服。
凌陽如奉綸音,忙不迭地從窄小的氣窗鑽了進去,隨手閉緊窗子,跟在雪姐後面爬下集裝箱,遲疑着不敢靠近篝火前取暖。
雪姐好整以暇在篝火旁坐下,蜷曲起依舊充滿彈性和誘人光澤的修長雙腿,臀股之間在毛衣的下襬處若隱若現。雪姐點燃一支細長的香菸吞吐着,有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菸草的辛香味傳進凌陽鼻端,癢癢的想要打噴嚏。這時,另一個女子已經穿戴整齊,黑色的皮褲緊緊包裹住渾圓的雙腿,變魔術般端出兩杯冒着熱氣的橙汁遞給二人,臉上沒有絲毫被撞破好事的羞澀,臉上盡是恬淡的笑容,望向雪姐的眼神裡充滿了深深的愛戀。
這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年紀不大像是一個學生,只是身材凹凸有致,像極了一隻成熟的水蜜桃,渾身上下散發出驚人的魅惑力,一頭柔順的烏黑髮絲慵懶地披散在肩上,半遮住美麗的面孔,脣角一點美人痣令人過目難忘。
女孩的雙手沾滿了油彩的痕漬,刻意沒有擦去,修長唯美的手指近乎透明,散發出大理石雕鑿般的溫潤感,凌陽這才發現篝火旁支起一個簡易的畫架,畫布上塗抹着一副未完成的抽象畫作,看不出具體的形貌,凌陽卻在畫裡讀出了深藏的慾念和熾烈的激情。
雪姐接過女孩遞過來的熱橙,輕抿了一口,順手將指間的菸蒂扔進篝火桶中:“看起來你小子是真有難了,你想躲去哪兒?我外面有車,正好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