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殺人(一)
君墨染頗爲玩味地望着她,嘲諷地笑道:“你若未做虧心事,又怕什麼跟蹤?”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姜梅冷冷地反駁:“只怕不是我做了虧心事,而是某人壞事做絕,纔會處處防人算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半夜三更不睡,一個人在林子裡瞎轉悠什麼?”君墨染輕咳一聲,冷聲訓斥。
是哦,理說不過人就用地位壓,真他女馬的夠狠!
姜梅勉強忍住脾氣,彎腰福了一福:“王爺教訓得是,我這就回去休息。”
望着那苗條的身影漸漸沒入林中,君墨染這才慢慢地踱到樹底下,在姜梅停留處駐足,彎下腰在一個字一個地摸索。
拜老夫人所賜,《金剛經》他並不陌生,經典名句怎會不識?奇怪的是,這句偈語刻在這裡究竟有何用意?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幽幽醒來,聽着庵堂裡傳來的鐘聲,姜梅不禁生出今昔何昔的感慨。
“小姐,”如意打了水進來催她梳洗:“快些弄好去給老夫人請安。”
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精明幹練的法醫,而是靖王府裡一個小心翼翼,朝不保夕的小妾。 婆婆難纏,夫君無情,妻妾爭寵……
再不能這般暗自嗟嘆,在埋怨憤恨中度過一生,必需得打起十二萬精神從容應對纔可。
做足了心理建設,如意也替她梳好發。配合今天的佛事,她帶上山來的都是素雅的衣服。
如意替她挑了件淡青色的抽紗裙,上用銀色絲線繡着歲寒三友,說不出的清爽峭撥,穿在身上纖腰盈盈一握,楚楚動人。
姜梅很滿意,出了門正好君墨染與冷卉並肩從老夫人房裡出來,三人迎面相向。
君墨染眼裡掠過一絲訝異,雖然一閃即逝,依舊逃不過冷卉的眼睛。她又妒又恨,不冷不淡地道:“九夫人氣色真好,想必在這裡如魚得水咯?”
“還好~”姜梅只做不覺,走過來,微笑着衝她點了點頭:“我去給老夫人請安。”
“不必了,”老夫人一手柱拐,另一手扶着梅雪的臂從裡間走了出,冷着臉道:“時間晚了,先去庵堂吧。”
“閃開,別擋着路!”冷卉一臉得意地瞪了姜梅一眼,小碎步跑過來,躬身道:“乾孃,您慢走。”
姜梅被她擠得向後一偏,身子貼上牆壁,淺色的裙子立刻印了一片大大的污跡。
君墨染皺了皺眉,並未吭聲,徑直越過她跟着老夫人去了。
“太過份了,”如意氣得直跺腳:“哪有這麼欺侮人的?這還當着老夫人和王爺的面呢!”
“別說了,快幫我換衣服吧。”姜梅轉身回房:“遲了又要被唸了!”
老夫人祈福,所有人焚香浴沐,齋戒一日這才上山,是以這容貌端莊,衣衫整潔是首要的。
如意噘着嘴,匆匆自行禮中挑了件白色的長裙與姜梅換過,又去梳妝盒中找相襯的首飾。
“別找了,就用那枝白玉蝴蝶簪吧。”姜梅淡淡地吩咐。
換完衣,兩個人趕到湖畔,所有人都到了對岸,只有藍三在等她們主僕二人。
姜梅道了聲謝,默然登船。
去到對面,少不得又聽了幾句冷言冷語,她只一徑地堆着笑顏,逆來順受。
幾個人在大殿裡拈了香上過,行過禮,依舊不見明心師太出來。
原來佛門中講究輩份,明心雖是客居掛禪於此,卻是棲雲庵裡年紀最長,輩分最高之人,這祈福點燈的儀式雖不是她全程主持,卻也需她到場才能進行。
“奇怪,明心師太爲何還未來?”等了一會,靜慧有些坐不住。
“不要緊,許是年紀大了,起得遲些也有可能。”君墨染笑得溫和。
姜梅暗自撇脣:嗟!笑得這麼陰險,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爲他有多善良淳厚!
“妙清,去請明心師太。”靜慧低聲吩咐身邊的小尼。
“是,師傅。”妙清領命而去,不多時匆匆奔了回來:“師傅,情況好象有些不對,我在門外叫了好幾聲都沒有迴應。”
“師太年紀大了,莫要在這緊要關頭病了纔好。”姜梅憶起昨晚之事,那偏殿如此陰寒,她都有些受不了,師太一把年紀,整天悶在裡面,不病纔怪呢!
老夫人回過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柱着拐道:“墨染,你去瞧瞧。”
“是。”君墨染應聲去了。
“等等,我也一起去。”姜梅提了裙角匆匆跟了上去。
君墨染回頭看了她一眼,倒也並未阻止。
冷卉見狀,唯恐落後,忙道:“乾孃,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於是大家都跟了過去。
偏殿大門緊閉,冥無人跡。
“明心師太?”君墨染在門外叫了幾聲,不見迴應,示意藍三上去拍門。
藍三上前拍打,聲音越來越響,一直無人應對,已知確然不對。
“撞開!”君墨染果斷下令。
“師太,得罪了~”藍三對着大門揖了一禮,運氣於腳背,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大門只嗡嗡響了幾聲,絲毫不動。
藍二幾人見狀,忙上前幫忙。幾人合力撞了幾次,咣噹一聲巨響門栓應聲而斷,終於把門撞開。
衆人一涌而入,卻見蒲團上盤腿端坐着一個人,不是明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