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兮一愣,忙道:“奴婢什麼都不懂……”
“不懂學就是了。”葉清酌打斷了蘇婉兮的話:“左右如今這院子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實大部分也都是你在打理,不過是多照看一個後院罷了。我與你說過很多次了,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丫鬟誰都可以做,可是這管事卻不是誰都有機會的。我給了你機會,你難道不應當好好珍惜?”
蘇婉兮低着頭,低聲應了。
“只有爬得越高,才能活得越好。這楚王府中也素來不平靜,想要你死的人可不少,你若只是一個丫鬟,別人想要弄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你不是還要報仇嗎?若是都無法保全自己,還怎麼報仇?如今外面局勢動盪,兵荒馬亂的,離了楚王府的庇護,你能不能活下去還尚未可知。”
葉清酌的聲音清冷,蘇婉兮咬着脣深吸了一口氣:“奴婢明白的,奴婢會努力做好的。”
葉清酌聞言,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那就好,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將這個消息傳下去,你得了管事這個身份,行事也方便一些。”
“世子爺……”輕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葉清酌揚聲道:“進來。”
輕墨快步走了進來,神情帶着幾分焦灼,正欲開口,目光卻有些遲疑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蘇婉兮。
葉清酌察覺到了輕墨的目光,便吩咐着蘇婉兮道:“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什麼事,我再傳喚你便是。”
蘇婉兮連忙應了聲,低着頭退了出去。
剛退到門口,就聽見輕墨的聲音在屋中響了起來:“隱衛來報,在崇州附近,似乎是發現了定北軍的蹤跡。”
蘇婉兮腳步一頓,心猛地提了起來。
定北軍……
是她父親的定北軍?自打父親出事之後,定北軍便已經銷聲匿跡了許久,怎會突然出現在了崇州?還被葉清酌佈下的隱衛察覺到了?
若是定北軍的消息被那昏君知道了,他定是會想方設法地除掉定北軍。
因着輕墨的話,讓蘇婉兮一下子便慌亂了起來。
只是葉清酌的武功不弱,她雖心中着急想要知道定北軍的消息,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偷聽,只得咬了咬牙,默默退了下去。
回了屋中,蘇婉兮亦是坐立難安,腦中反反覆覆地想起先前輕墨的話。
雖然葉清酌對她的父親多有讚賞,可是她拿不準葉清酌對定北軍的態度,他的因爲發現了定北軍的蹤跡,葉清酌究竟會怎麼處置?
如今外面又是什麼樣的局勢?
蘇婉兮呆在這楚王府中,卻是全然不知的。
蘇婉兮咬了咬脣,心中愈發慌亂,即便是知曉定北軍有危險,她卻什麼也無法做。
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嘴裡卻突然有血腥味蔓延開來,蘇婉兮一怔,擡起手摸了摸嘴脣,卻發現是自己無意識間將嘴脣給咬破了。
蘇婉兮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應當相信定北軍的,那是父親一手帶出來的軍隊,父親出事到現在,樑帝派了那麼多人尋找定北軍都未曾找到,不管發
生什麼事,定北軍也定然能夠化險爲夷。
她也必須要抓緊了……
一直到亥時,葉清酌才又喚了他進去侍候他歇息。
輕墨已經不在屋中,蘇婉兮覷了覷葉清酌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清冷,瞧不出絲毫端倪。
蘇婉兮將葉清酌的衣裳褪下,放到一旁,淺笑着道:“這麼晚了,世子爺還讓輕墨大人出府去辦事去了?”
“嗯。”葉清酌淡淡地應了一聲,顯然不怎麼想要談論此事,目光落在蘇婉兮的臉上,轉開了話茬子:“你的嘴怎麼了?”
蘇婉兮一愣,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嘴,才恍然大悟:“方纔一不留意咬着了,沒什麼大礙。”
葉清酌看了蘇婉兮一眼,似乎別有深意:“自己咬着了自己,你也是厲害的。”
這話似乎有些曖昧了,蘇婉兮耳朵有些微紅,不再應聲。
第二日一早,葉清酌果真就讓人吩咐了下去,將蘇婉兮提爲了管事,而後便又出了府。
院子裡的衆人如今與蘇婉兮也已經十分熟悉了,笑着打趣了幾句,倒也並未表現出什麼其它的情緒。
蘇婉兮也閒閒與衆人說笑了一會兒,想起前日管家送來的今年清風院的賬冊,早上葉清酌離開的時候專程吩咐她儘快看了,好生覈對一下。
蘇婉兮想着,就回了正屋,抱起了放在葉清酌書桌上的那一沓子賬冊。
正欲離開,目光卻瞧見了一旁散亂地放置着的幾本冊子,那應當是昨日裡營中送來的冊子。
蘇婉兮的眸光微動,擡起眼來望了望空無一人的屋子,伸手翻開了那些冊子。
冊子上卻只是一些營中的瑣碎事情,請葉清酌批覆的,並非蘇婉兮所料想的是軍中戰報之類的東西。蘇婉兮心中有些失落,慌慌忙忙地將冊子合了起來,轉身離開了正屋。
下午時分,管家便又來了清風院。
見着蘇婉兮笑得臉上滿是菊花褶子,同蘇婉兮打着招呼:“聽聞世子爺將阿嬌姑娘提爲了清風院中的管事,倒是要同阿嬌姑娘說一聲恭喜了。”
蘇婉兮笑着道:“管家就莫要打趣奴婢了。”
管家哈哈笑了起來:“哪裡是打趣?”
卻也極快地開口道:“府中新進了一批大的器物,花紋也十分的喜慶,正適合年節的時候擺放,便送了些過來,你瞧瞧,清點一下吧。”
蘇婉兮應了聲,就瞧見院子裡放着好些器物。
“世子爺不喜歡太過俗豔的,只是畢竟是過年過節的,總歸不能太過素雅了。我便選了一些看起來不那麼花哨,只是寓意極好的。”管家一面同蘇婉兮說着,一面指了指一旁的一個三彩雙魚瓶:“這三彩雙魚瓶是一對,寓意年年有餘,擺放在正廳兩側最好。”
“這玉壺春瓶寓意新迎新春,瓶子也不大,可以放在世子爺屋中。這纏枝四季花蓮子淺碗,寓意四季順遂,擺放在書架上也是極好的……”
管家將送過來的東西一一同蘇婉兮介紹了一遍,甚至擺放的位置都一一給了建議。
蘇婉兮
取了單子來覈對了,笑着道了謝:“多謝管家,奴婢明白了。”
“春節期間,府中定時大小宴席不斷,來往的親戚好友也不少,到時候這清風院自然也會來不少的客人,這些東西可不能少了,免得讓人看了笑話。你剛剛做了這管事,就遇上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這年關,可不能出了差池。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使了人來問我便是。”管家滿臉帶笑,一副和煦模樣。
蘇婉兮便又道了謝,送了管家出去。
倒也的確如管家所言,這年關將至,院子裡大小事情不斷,的確是件糟心事。她此前在蘇府的時候,這些事情有母親操心,後來到了君府,也有君夫人一手操持,且本已經形成了慣例的事情,也並不怎麼複雜。
這一回卻是第一次這樣事事都要把關,卻是有些茫然。
蘇婉兮的目光落在院子裡管家留下的那些器物之上,想了想,便決定先按着管家的建議將東西擺到屋中,而後又將替換下來的器物放到了庫房之中。
忙碌了一個下午,終是全都弄好了。
因着換了大部分的器物,又新添了一些,屋中瞧着倒是比之前喜慶充實了許多。
剛歇下喝了杯茶,葉清酌就回了院子。
蘇婉兮亦是連忙跟着葉清酌進了屋,葉清酌一進屋中,就察覺出了屋中有些不對勁,蹙了蹙眉打量了一圈,轉過了頭來望向蘇婉兮。
不等葉清酌開口,蘇婉兮便連忙道:“年關將至,管家派人送了一些寓意好些的器物過來,奴婢想着,總歸是過年過節,屋中太過素雅也不怎麼好。到時候若是來個客人瞧了恐怕也會覺着不怎麼妥當,奴婢便讓人將管家送的器物都擺了出來。”
頓了頓,才低聲詢問着:“世子爺可是不喜?”
葉清酌挑了挑眉:“這等小事,你做主就好。”
卻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蘇婉兮低着頭應了,心中剛鬆了口氣,卻又聽見葉清酌問她:“更換器物的時候,可是有其他下人進來過?”
蘇婉兮有些疑惑地擡起了眼來,便瞧見葉清酌的目光落在書桌上那幾本冊子上,正是蘇婉兮早上悄悄翻過的那幾本。
蘇婉兮心中猛地一跳,連忙道:“是,那些器物又大又重的,奴婢害怕自個兒給摔壞了,就讓人搬了進來。不過除了茶廳和正屋,書房裡面的都是奴婢一個人更換的。”
葉清酌看了蘇婉兮一眼,眼中辨不出情緒:“以後不要隨便讓人進我這屋子。”
“是,奴婢記住了。”蘇婉兮忙應了。
見葉清酌不再追問,只在書桌後坐了下來,隨手取了書來看。蘇婉兮才暗自鬆了口氣,將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
葉清酌實在是個心細如髮的人,她早上看那些冊子的時候,還專程記住了冊子的擺放,恢復了原樣的。
也不知怎麼還是被他給發現了……
蘇婉兮覷了葉清酌一眼,暗自想着,幸好今日正好換了這些器物,擺放之間碰着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若非如此,葉清酌怕是要懷疑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