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林孤學姐,快快,快來坐。”
宋致遠看到我一下子激動地站起來,挪出一個位子,又拿起麥克風對着大家說:“大家快歡迎我們的林孤學姐!她就是傳說中何大主席的女朋友啦!”
我這才發現何衷已經比我早到,他坐在宋致遠的旁邊,此刻笑眯眯地看着我。而宋致遠剛好站起身來爲我騰出了何衷身邊的位子,我微微鞠了個躬向大家禮貌示意,走過去坐在了何衷的身邊。
“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呢,這麼晚了還沒睡嗎?”我剛坐下,何衷就在我的耳邊小聲說。
“本來快要睡了,這學弟奇奇怪怪地非說你也在一定要我過來,這不是推不掉嗎。”我附在他的耳邊,細聲回道。
“說真的,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小聲問何衷。
“我也不知道,我要是說有個學妹告訴我說你朋友在這非讓我來我纔來的你信嗎?”他低聲跟我說着,帶着無奈。
“不是吧,這麼赤裸裸地搭訕?”我開他的玩笑,“那你豈不是泄露了電話號碼給那學妹,這麼快的動作。”
“這會兒你還跟我貧,我們待會趕快找個理由走好了。”何衷四下看了看,皺了皺眉。應該已經意識到這一場局不明不白,擺明了利用着我們的關係把我們同時弄來這兒,作爲學生會前主席的何衷自然是不高興這樣陌生人衆多的嘈雜場合。而我則更是希望越早離開這兒越好,眼前一直活躍的宋致遠一直給我一種不好的感覺。
“我也這麼覺得。”我表示着贊同,“不如我待會說孟哥要找我聊大賽的事兒,你就說陪我過去?”在座但凡聽說過此屆學生會主席的人都應該知道他的外號叫做“更神”,他一向習慣在半夜三更找人談工作,所以落得個如此的外號,此刻時間恰好,拿他做藉口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這個好。”何衷笑着說,“還是你聰明。”
宋致遠正在專心致志地唱一首苦情歌,包廂裡其他的人也都在低頭玩着手機,氣氛並不熱烈,而我和何衷的存在似乎也並沒有造成什麼特殊的影響。我鬆了一口氣,等待着宋致遠唱完這首歌后假裝出去接到電話。
在演戲上面我自然已經身經百戰。
接完電話再次走進包廂的時候,我就作出一副爲難的表情,“宋致遠,你看真不巧,我們主席喊我去談點事兒,明天十佳大賽就要開賽了,我們還有一堆工作沒談好呢。”我滿懷歉意地說。
恰逢一首歌完,人羣安靜地看着我,何衷也立刻配合地說:“你們約在哪兒啊?我送你過去。”
宋致遠表現得很平靜,他說:“怎麼這麼不巧呀,那學姐你唱首歌再走吧,大家都想聽你唱歌呢。”
“對呀,唐林學姐我們都沒聽過你唱歌呢。”
我尷尬地站在宋致遠對面,昏暗的包廂裡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們別起哄了,我家唐林唱歌實在拿不出手,她大一的時候參加十佳就是我面試的她,海選就被刷下來了,所以啊,還是別爲難她了。”何衷話音剛落,我就有一種想要衝過去抱住他感謝的衝動。
他走過來,摸摸我的頭,“她真是有事兒,今天沒辦法陪大家了,你們繼續玩得開心,我們就先走了。”
“那既然這樣,就下次再約吧。”宋致遠做了表態,看着我們,“我送你們下樓吧。”他說着就過來幫我們拉開了門。
我們不方便再推脫些什麼,只好任他一路跟着我們走至樓梯口。
“唐林,我去趟廁所。”何衷把揹包拿給我,指了指樓梯口的廁所,然後轉身走了進去。
我點點頭。
宋致遠站在我的身邊,盯着我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林孤學姐,你唱歌真的很難聽嗎?”
“哈哈,五音不太全。”我笑着回答到,“從大一進校就被大家笑話。”
“這樣啊,好可惜,我本來想拉學姐做我們樂隊主唱的呢。”宋致遠嘆着氣對着我說,眼神依舊帶着我無法透析的色彩。
“我?”我做出不可思議的樣子,“沒搞錯吧,你們怎麼會想到讓我做主唱?”我的額頭上已冒出些許的汗滴。
“就覺得學姐的氣質很符合啊。”宋致遠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隨意地答道。
“是嗎?學弟覺得我是怎樣的氣質?”我問。
“學姐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啊?”宋致遠終於靠近我,直視着我的雙眼問。
“說真話假話都行,我無所謂的。”我笑着說。
“那好吧,說真的,學姐給我的感覺就是特別叛逆、瘋狂、很標新立異與衆不同的、適合唱搖滾的那種。”此刻他已經完全不掩飾眼裡的懷疑,一字一句都在斟酌着我臉部的表情變化。
我想我的臉色應該不會很好看。
“哈哈,唐林,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評價你呢,這可真有意思。”謝天謝地,何衷的出現把我從不知所措的氛圍裡解救了出來,他接過我手中的包,對宋致遠說,“學弟,你的思維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呢。”
“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哈哈。”他摸摸腦袋,對着何衷說。
“就送到這兒就好啦,你快回去吧,我們自己下樓就行。”何衷說着,轉身拉着我準備下樓梯。
我在下樓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宋致遠站在那兒,依舊神色複雜地看着我,一直到我們轉角之後,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
“這個宋致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何衷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印象中他很少對一個人有如此正面的不好評價。
“他也是無心的,以後我們儘量不跟他接觸就好啦。”我笑笑。
“你不覺得他今晚把我們叫過來很奇怪麼?整個包廂裡幾乎都沒有我們認識的人,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何衷叫下一輛的士,打開車門讓我坐了進去。
我保持着沉默,以示贊同。
何衷的擔心一點都沒有錯,他不喜歡這種陌生場合陌生人的聚會,我知道對他而言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但此時我卻覺得,更可怕的大概是,在所謂陌生的場合下,我卻不知道那些陌生的臉孔裡有多少人覺得我不陌生。
“已經門禁了,你去林晴那兒睡吧,這個點她應該還沒有睡。”下了車,何衷看看手機說着。
“恩,我給她發個短信。”我掏出手機。
他一路把我送到林晴家門口,陪着我等林晴出來給我開門。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呼嘯着的風颳得我有些許的冷。
何衷住在學校外面已經有些時日,但是我卻還未曾去過他的家。即使是在今晚這樣的情況下他依然會先考慮讓我住在林晴的家裡,這其實讓我一度十分感動。
沒過多久,我就聽見樓梯傳來林晴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她穿着睡衣貼着面膜有些嚇人地走下樓來,開了門仍不忘嚇我們一跳。
“我的天,林晴你嚇我沒關係,我家唐林嚇壞了你要賠的。”何衷開着玩笑。
“我怎麼了,唐林貼上面膜也跟我一個樣,就這點抗驚嚇能力,你以後有得受的。”林晴反駁着,拉過我的包準備拖我上樓。
“好啦,那我先上去啦,你路上小心,拜拜。”我對何衷揮手道別。
轉角往上繼續走樓梯的時候,我看見樓下的何衷還站在那裡目送着我們,一瞬間有些難受,但是很快就被林晴的激動沖淡,她興致勃勃:“太好啦唐林,我剛好在試驗永葆青春美容湯,正愁沒人幫我品嚐呢,你來得實在是太巧啦。”
“我的天,你別再讓我吃了,我不能再胖了。”我趕緊推說,林晴的手藝,在我們的朋友圈裡可是出了名的——難吃。
“哎呀,胖點沒關係啦,何衷不會嫌棄你的。”她搖着我的手,打開門,有一股香味飄了出來,我居然有點兒餓了。
我很快地看到了角落裡被林晴細心放置着的那把吉他。黑色的琴盒上蒙了些許灰塵,它有些突兀地擺放在林晴略顯雜亂的房間裡,看上去有些孤冷和寂寞。
“來,快嚐嚐。”林晴已經端着一碗湯向我走了過來。
我接過碗,在琴旁邊的桌上坐下,喝了一口,勉強地吞了下去。
“怎麼樣怎麼樣?”林晴的眼睛發着光。
“恩……很養生的味道。”我由衷地說。在我的印象中,每每說到很養生的食物我總是覺得就是不太好吃的東西,因爲無法說出味道的優點就只能藉着所謂的養生來彰顯某些食物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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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很興奮,她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在一旁對着鏡子撕面膜,然後往臉上撲着瓶瓶罐罐的護膚品。
“唐林,你朋友爲什麼要送你琴啊,你又不會彈。”她不經意地問着。
我看了看那把琴,終於鼓起勇氣把它拿起來,緩緩打開了琴盒,小心翼翼地把琴從裡面拿出來。隨意撥了幾個和絃,聲音便順勢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