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非常薄涼的夏至,蟬鳴也稀落得煩悶,他抱着琴,前臂上青筋分明,蒼白的指節,跟聲音一樣沉重而令人心碎。
一曲將盡。
林歌突然從牀上起身,小跑到窗邊猛地拉上窗簾,站在牀前一臉粲然地注視江秦。
“你要做什麼?”
她不做聲,默默褪下身上的衣服,光滑而白皙的身姿挺立,像陳設的藝術品一樣美好而純淨,就這樣看着他,目光溫和又帶着火。
他終於是把持不住,襠部明顯凸漲起來,覺得從頭到腳的燒熱。
“你的小傢伙開始抗議了喔。”
她跳上牀,像拆禮物一樣地把他的衣褲解下來,明朗地笑,興奮不安地坐在他身上。
“吻我。”她命令。
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如被驅使一樣地伸手抱她,覺得這身體美好不可方物,觸手生根,讓他着迷。
終於還是陷入情緒的包圍裡,他從沒有覺得女人的胴體是這樣美,像果核一般晶瑩,柔軟而溫潤。他親吻她的全身,觸碰到她冰涼的手腕,他想要把上面的彩色珠子取下來,林歌卻抽了手,捧過他的臉頰親吻。他進入時,覺得眼前涌現出一片壓抑的森林,四周靜得只有他們的急促呼吸,薄涼的花香。
“我會去要挾葉青,讓她把酒吧送我,她要是也不肯,你就繼續蹲到監獄裡去。”
她翻過身俯在他胸膛上,咯咯地開玩笑,身下是讓他一陣抽搐的暗涌。
他覺得自己幾乎招架不住,睜開眼是旋轉的倒影,閉眼是盲了一般地蒼白,聽到自己喉嚨裡摩擦而出的聲音,鈍重得像低沉的鼓點,突突的又像歌謠一樣,讓人心碎。
做完之後,他們抱在牀上長久地接吻,要將彼此靈魂舔舐乾淨。這樣持續地探知,如同在黑夜裡往出口走,一路沒有光,連回聲都是吝嗇的饋贈。
幾番折騰,他們終於疲憊地躺平,像漂在流動的死海上。
“你有煙嗎?”她輕輕問。
他起身從牀邊的櫃子裡摸出來給她,看到她臉上有淚光,順着臉頰劃過一條明亮的線,她竟然在哭。
她的手依然有些抖,點了好幾次才點着,然後便熟練地吞雲吐霧。
江秦知道林歌抽菸,卻是第一次見到。很少有女人能把煙抽得這樣清淡而不失性感,她手指是細瘦而修長的,白色的指節輕輕夾着煙,抖動的菸灰無聲地落下來。
多年之後江秦還是會想起那個下午,想起整個房間裡瀰漫着的,她的香水氣味,還有正合時宜散落在她小腹上金色的陽光,那樣靜默的午後,像剛死過一樣的溫和。
許多時候他以爲人生太早地開始,最終都逃不過孑然一生的下場,畢竟愛是偶然得可怕的事,來去無聲,誰也無可奈何,等到激情褪去,什麼也不會落下。
他尚是太年少,那時候小看了人心,不知道人生有無數重新來過的可能。
林歌抽完煙,又吻了吻江秦,赤身裸體地走進廁所裡洗澡,水花聲淅淅瀝瀝,在磨砂的玻璃前結出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