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敵?友?

希望能量聚焦透鏡炸平了一切,掩蓋所有的咒語痕跡。西格爾在扔出炎魂晶的同時就向一旁躲開,所以最後一絲衝擊的氣浪並沒有傷到他。

莫爾就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拉滿長弓,浮空盾在他身邊飛行。年輕的侍從警覺地看着周圍,突然領悟到自己是在秘爾城外的空地上,周圍已經沒了危險。

西格爾站起身來,拍去身上的泥土。他手中的魔杖微微發燙,導致手指的部分有些刺痛。這是強行使用魔法造成的不適,並無大礙。海姆領的元素濃度一直非常穩定,很快就能補充身體內能量缺失帶來的感覺。

“安全了?”莫爾小心翼翼的詢問。

“暫時是的。”西格爾說,“咱們回城吧。”

領主的迴歸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但是看上去他的情緒並不高。除了在艾薩克面前露出溫暖的笑容外,他的臉色總是嚴肅的可怕。珍妮特前來詢問,也沒有得到答案。法師領主將自己關到書房中,不準任何人打擾,聲稱需要自己清理一下思路。

整整一天一夜,書房中一直點亮着燈火。西格爾在大方桌上鋪開新大陸的地圖,用各種顏色的棋子擺下了陣型。這幅圖不算精確,但足以爲他提供足夠的幫助。

奇怪的消息接二連三傳來,有些在西格爾的預料之內,有些則到來得毫無徵兆。在其中,鬼霧沼澤的消失是最先傳來的。

濃霧消散,黑水後退,在新大陸上存在了六百多年的鬼霧沼澤居然一夕之內無影無蹤,只留下大片肥沃的土地。周圍的農民欣喜若狂,更多的土地意味着更多的糧食和更好的生活,他們比冒險者們還要迅速的進入了這個區域。

然後他們遇到了精靈,以及精靈的樹木巨人軍團。

只有極少數人逃了出來,其他人全部被殺死或囚禁,罪名無一不是“入侵”了精靈的邊境。“符文樹所在的區域就是精靈的王國。”精靈們如此聲稱。幾百年前的三族協議建立在當時的局勢基礎上,符文樹木只能在精靈聖地森林附近生長,無法在其他地方存活,更不像現在這樣可以到處走,所以三族才都同意用這種方式來確定邊界。

原本以爲精靈仍舊會和他們舊大陸的同胞一樣,沉浸在昔日的輝煌中不可自拔,整日緬懷、紀念,過着悲劇而浪漫的生活。但沒想到他們找到了方法,在幾百年的時間中改進符文樹木,將精靈一族的魔法水平推上了新的層次。法師、德魯伊和月神殿的牧師共同合作,將符文樹變成了樹木巨人。

據最新的情報顯示,精靈管這些樹木巨人叫做戰爭古樹,以紀念他們在遠古時期用來對抗巨龍而使用的戰鬥兵器。所有古樹存在的地方,便是精靈的地盤,其他種族要麼投降並立刻離開,要麼被無情的消滅。

突如其來的戰火燒到了每一處人類領地,斗篷大道沿線是最先被吞併的。從溪木鎮向西到樞紐堡,現在全都在精靈的控制之下。戰爭古樹邁着隆隆的步伐,從山丘、田野、河流裡走過,所有的村莊都被他們輕易踏平。農民們驚恐的向城堡內躲避,一些領主打開了大門庇護子民,另一些則在恐懼中封閉了城門,躲在石頭塔樓之中瑟瑟發抖。

到目前爲止,精靈們還沒有開始進攻城堡,而是用古樹將它圍起來。從佔領區傳來的消息,精靈們認爲三族協議中,人類領主至少保有城堡城牆圈起來的領地,因爲在那裡面並沒有戰爭古樹。但在城牆之外,既然樹木好好的生長着,那麼就應該由精靈來接管。

聽聞此事之後,西格爾立刻下令,所有的居民行動起來,開始修築圍牆。在土元素的幫助下,一道環繞原來海姆領的低矮城牆修建起來,儘管搖搖晃晃,達不到防禦攻城武器的標準,但總算還能看過眼。

西格爾知道這樣做不過是自欺欺人——戰爭古樹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破壞這道圍牆——但他依然必須這樣做。多地戰爭的消息讓海姆領人心惶惶、謠言四起,農民們已經不敢下地幹活兒,田野都開始荒廢起來。戰爭的陰雲籠罩,只有讓大家忙碌起來,用手腳而不是頭腦思考,才能逐漸消除領地恐慌的氛圍。

精靈知道人類領主的強項在於城堡防禦,所以他們的戰術非常簡單。戰爭古樹控制鄉野,人類只有騎兵能夠出擊並造成威脅。但古樹互相依託,騎兵的損失不會小,所以最終人類只能困守城堡,如同一個個被孤立的小島。可沒有田地和鄉村,沒有耕種的農民,城堡裡的人吃什麼?飢餓最終會幫助精靈戰勝一切敵人,人類最終會敗給時間,失去土地和一切。

西格爾仔細想想,其實人類還真就是敗給了時間。

精靈的壽命悠長,他們只要認準了目標,可以用一百年、兩百年、甚至五百年來開發一項技術,再用五百年進行佈局。當他們拿出一千年積蓄的時候,人類這邊有什麼?

仔細想想,雖然人類更具有創造性,進步得更快,但是人類的壽命比精靈短,“淘汰”的速度也更快。不斷的學習和重新積累,導致只有少數人能夠成爲頂尖,而且維持不了多長時間。單論法師,學徒和見習法師的數量人類是精靈的千倍,正式法師也有幾十倍的優勢,但在大法師這個層次,人類卻遠少於精靈。

精靈的舉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用措手不及和兵敗如山倒來形容都不爲過。一個過去可以與巨龍對抗的種族展現了強大的實力,一舉震驚天下。

人類立刻做出了迴應。

在骨子中,人類其實和獸人一樣,都有毀滅的因子存在。既然精靈使用樹木進攻,那麼人類便開始放火。新大陸到處可見燃燒的火海,黑色的煙塵遮天蔽日。有的時候,夜空都會被紅色的火焰照亮。

這樣的舉動延緩了精靈樹木的前進步伐,但並不能阻止。精靈法師和德魯伊不斷施法,降下雨水來對抗大火。燃料總有用完的一天,火焰總會熄滅,精靈們也在戰鬥中變得更加小心。他們的弓箭手在樹木的掩護下,只要看到試圖接近的人便會射殺,人類放火的機會越來越少。

西格爾也聽說了一些消息,比如仁慈的精靈會射傷而不是射死,尤其是對那些沒有武裝的平民來說。有些人認爲這是仁慈,有些人認爲這不過是製造傷員,消耗人類補給的詭計。

西格爾聽到這些議論,用力一敲桌子,讓所有的人安靜。他氣憤的說道:“仁慈是不要射出那一箭,敵人的詭計則是自己失敗的藉口。所有接近海姆領外牆的精靈,除了沒有武裝打着白旗的,全都給我用重弩射回去!”

“那些戰爭古樹怎麼辦?我們拿什麼抵擋?”有的人問道。

西格爾的目光掃過所有在座的騎士,然後問道:“你們的騎士誓言中,對於包圍家園和弱者,是怎麼說的?”

騎士們全都站了起來,大聲唸誦到:“用我的劍、榮譽和生命!”

西格爾如此強硬,罕見的大發雷霆,其實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矮人。矮人在這次精靈事件中毫無作爲,放任事件的發生。他們封閉國門的行爲在此時顯得非常可疑,而之後更是沒有任何解釋。矮人艾琳特來到秘爾城,一點都沒有透露他們這樣舉動的原因,這令西格爾非常受傷。

他還聽到了消息,有許多人類難民,包括原來摩拉之巔下生活耕種的那些人,他們在戰爭的威脅下爬上了城牆山脈,來到摩拉之巔的門前,希望矮人能夠打開城門,讓他們有個避難的地方。可是緊閉的大門和不斷重複、如同魔咒的“國門已關”,徹底滅絕了這些人的希望。沒有了希望的火焰,雪山的寒冷逐漸侵蝕,奪去了許多人的生命之火。

他聽說有許多屍體從摩拉之巔上滾下來,在堅冰和岩石上摔得粉碎。人類的鮮血染紅了矮人的神山,就連登巔之路上都有死亡的鬼魂徘徊。

精靈由東向西封鎖了新大陸的海岸,唯一還能夠和舊大陸聯通的目前只剩深水城。所以從地圖上看,城牆山脈真的變成了一座牢籠,在其中的人類無處可逃。有些領主鼓起膽子,和精靈進行談判。據說在投降並放下武器的前提下,領主可以帶自己的領民從精靈佔領區通過,到大海邊坐船,回到強盛繁星王國所在的舊大陸。

只不過這些人在上船的時候還不知道,強大的繁星王國已經在內戰的邊緣。木柴已經堆好,火油也澆了上去,正等着某個國王站在上面,被另一個國王點燃。

西格爾也不知道舊大陸的消息,他只是覺得精靈這招可以迅速瓦解人類的鬥志,讓勝利更快更好的到來。局勢如此明顯,誰還有獲勝的信心?

別人怎樣西格爾不管,他絕不會坐視精靈進攻,傷害自己的領民。

一方面,他要爲自己人民的安全着想。他動員所有力量,符文材料、魔法工具、元素符文護衛,全部投入到挖掘城牆山脈通道的工作中去。這是一條萬不得已時候的退路、越獄的唯一通道。有許多人試圖翻越城牆山脈,到新大陸的另一邊。但他們都失敗了,死於各種自然災害:雪崩、冰裂、寒冷和茫茫白雪下隱藏的掠食者。但矮人洛克說,那不過都是城牆山脈符文陣帶來的效果而已。

只有他們的通道才能穿越城牆山脈,只有矮人能夠對付矮人。

矮人沒有施以援手,但好在沒有落井下石。看到西進矮人仍在幫忙,海姆領的居民還能夠保持團結。爲了安全起見,所有領地內的精靈,要麼立刻離開,要麼進入監視居住狀態。在戰爭中這也是必須做的事情,至少比其他領地的處決要仁慈得多。

領地的事情都能解決,但是兩封信卻讓西格爾陷入了極端爲難的境地。

信件是來自法師聯合會的,一封是給西格爾法師,另一封是給西格爾·烏賊男爵、海姆領的領主。

卡斯帕大法師以法師聯合會發言人的身份,召集所有法師協助,防守三峰塔,擊退精靈的威脅。同時,所有的人類領主要團結一致,在面對種族戰爭的大是大非面前放下過去的矛盾,爲了新大陸人類的一席之地,聯合起來,共商戰事。

和諾克斯並肩作戰?

西格爾從未想過這樣的狀況,他坐在書房中,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菸斗早已熄滅,只留下灰色的殘渣和空氣中淡淡的苦澀氣味,正如他的心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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