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的震顫越來越強,劍身上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從中發出白熾的光芒。西格爾用手指撫過,加強咒語的穩固程度,裂紋便會癒合。但過不了多久,便會出現新的裂紋。
這樣下去只會將時間拖得越來越長,最終導致咒語失敗。
有幾種臨時提升物品品質的方法,西格爾已經在施法中使用了,只剩下血魔法的技巧還沒有嘗試。使用施法者的血可以提高製造出來魔法物品的效果,運用起來也會更加順手。既然這把長劍是給埃文使用,那麼就從他身上放血吧。
“埃文,劃破手指,然後把血滴甩過來!”
埃文依言照做。
讓血液滲入裂縫之中,然後用咒語賜予它活力。埃文的血配合埃文的劍,再加上西格爾不斷施加的修復術咒語,終於讓整個過程平穩下來。
長劍的光芒開始慢慢變暗,但它所蘊含的能量越來越內斂。通過一層又一層疊加的方法,西格爾將元素轉換的咒語成功釋放到長劍上。
最後這把劍通體成灰色,劍刃則是亮白。但若是靠近仔細查看,就會發現亮白的劍刃上不斷有彩虹般的光澤隱約浮現,而劍身有極淡的綠色電流紋路。劍比以前沉了一些,但平衡性應該更好。
長劍完全冷卻下來之後,立刻發揮了“破魔”的效果。西格爾用來支撐它漂浮在空中的法術被還原成基本的元素力量,一下子失去了效果。“篝火”從空中掉下去,呲的一聲插在了石板地上,然後斜斜的立在那裡。
“行了,這就是你的篝火。”西格爾擦了擦汗,說道:“你來做第一個使用這把劍的人吧!”
埃文興奮地大叫一聲,直接衝了上去。他滿意的看着長劍的做工,在空中不斷虛刺,適應它的手感。
“真好,我還能感到它是我的篝火,只不過更強了!”埃文說道:“真的是煥然一新,我覺得使用它可以無敵天下!”
西格爾擺擺手,笑着對他說道:“那定然是你的錯覺!進步是永無止境的,你怎麼知道我以後做不出更好的武器?”
“也對,等你成爲大法師,我再找你強化篝火。”埃文樂呵呵的將星之塵還給西格爾,愛不釋手地抱着篝火。
“不過篝火沒法再強化了,除非毀了重做。”西格爾一攤手,對埃文說道:“這把劍的功能就是分解咒語,將它們還原成元素狀態,所以有破魔的效果。因而一旦成型,朝它施放魔法就會很困難,只能用極其懸殊的強大力量硬生生灌注,但那樣肯定會破壞這把劍。”
“晨曦教會的聖騎士有一種能解除魔法的劍,叫做神聖守護者。那武器需要神力,只有聖騎士能夠使用,你這個卻不用,真方便。”
“原理不一樣的。”西格爾搖搖頭。神殿的“神聖守護者”的功能是可以施展解除法術咒語,就像一個人在施法一樣,只是一種重現魔法的過程,換成火球或者閃電咒語其實也一樣。但是“篝火”卻是單純的分解元素力量,破壞咒語的結構。雖說四大元素並不是構成所有咒語的完全條件,但沒有一種咒語能完全脫離四大元素的參與,總會或多或少被篝火剋制。不過這樣的道理對埃文解釋起來太麻煩,他也不一定愛聽,所以西格爾也就不多費口舌。
這是一種新的魔法武器功能效果,對於施法者來說有極大的威脅。從此以後,魔法護罩並不是萬能的了,魔法的攻擊也不會對戰士產生絕對的壓制效果,甚至一些地方的魔法防護結界也不再安全。西格爾看着手舞足蹈的埃文,心裡猜測他會不會意識到這點。
會不會有人拿這把劍進行分析,然後推導出魔法陣來?也許會,但實在很難。因爲破魔,所以大部分偵測咒語會在劍身上失效,而西格爾層疊的製造方法也會掩蓋絕大部分咒語線索。不過若是精靈聖者之類的人物,恐怕這些手段不會有什麼作用,神力畢竟是另一層次的東西。
西格爾搓了搓手,在腦海中總結一下施展咒語的得失。魔法陣、水晶柱都發揮了預想中的效果,材質的缺憾也想辦法彌補上了。但在改造這把劍的時候西格爾留下了一處漏洞——他在過程中就已經發現,但卻沒有做出彌補——“篝火”的劍柄上完全沒有魔法陣,也就不具備破魔的效果。
若是使用心靈遙控,就可以抓住劍柄從而控制這把劍。像驅離金屬之類的咒語也會影響到劍柄,從而影響長劍和持劍人。最理想的狀況其實是渾然一體的魔法劍,但西格爾身爲法師,不打算製造破魔屬性的渾然長劍。
不過對圍觀者來說,他們心中最理想的狀況卻完全不一樣。他們希望看到燃火的長劍或者散發着閃電力量的神奇武器,甚至能夠飛起來自行取人首級。而不是像這種黯淡無光、毫無特色、沒有絲毫神奇之處的東西。剛纔四團元素很漂亮,不斷出現的閃電很刺激,但這長劍卻令他們極端失望。
“騙子!你這是變魔術,不是用魔法!”有人喊道:“江湖術士!騙子!”
他的通用語還不純熟,但大家都能聽懂。有些人贊同他的想法,但在接近一百衛兵的威懾下不敢說出口來,只是哼一聲,搖搖頭轉身離開。有些人則大喊大叫,希望能“再來一次,我還沒看夠!”這就完全把西格爾當成了表演技藝的魔術師。
西格爾向周圍看去,捕捉圍觀者的表情,從中判斷這些人對魔法的熟悉程度。就像在秘爾城,整天看到元素和魔像走來走去,聯合會的法師和精靈聖者都在一起製造魔法陣,人們也就習以爲常,思考會多於驚訝,不會顯得很興奮。不過看來草原上的人很少見到四大元素的咒語,也就是說他們對魔法的認知、使用和防範能力不足。
只有幾個人是在觀察咒語,從裝束上看他們可能是祭司以及術士。荒野之神的信徒大多是德魯伊,但也有不少“牧師”存在。而野性的血脈中出現術士這種自發施法者的機率會更大一些。
若這些人中有要上比武臺的,可能會對莫爾產生威脅,應該爲他準備全套的強化了,西格爾心裡盤算着。
有些事情應該大張旗鼓的做,有些事情則需要保密。不是有許多人沒看明白魔法的力量嗎,並不是沒有辦法。
地上的四元素熔爐不用拆掉,它們還能繼續運轉。西格爾將水晶柱收了起來,從材料袋中拿出一根純銀的棒子,放置在原來水晶的位置。
“你們繼續搭建營地就好,不用管我。”西格爾對莫爾說道:“我來施展防護的法術,也讓大家在守衛的時候能夠省些力氣。”
於是,法師領主再次運轉元素熔爐,爲自己的咒語提供力量。除了能夠減少一部分元素通過身體的時候產生的負擔,這也可以用來驗證元素聚合體身後觸手的假想。如果有合適的媒介,是不是可以利用咒法師製作“延遲暫發”法術球的原理,在身體外形成咒語的結構?
若沒有意識的控制,單一的元素總是偏向混亂,只有互相融合才能形成穩定有序的結構。利用法陣,魔法師們可以模擬有意識存在的情況,搭建法術要素。西格爾想要將其往前推進一步,推導出更基本、更具靈活性和適應性的法陣體系。
他一邊操作四種元素,並將薰香、硫磺、線頭、油和自己的幾滴血液作爲施法材料投進去,一邊細細感受魔法咒語形成的過程。這個法術叫做“銅牆鐵壁”,是法師施展來保護城堡等大型建築設施的法術。
越是大型的持久法術施法時間就越長,“銅牆鐵壁”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全部完成,西格爾正好利用這個時間慢慢體會咒語的秘密。調整、控制、推進、疊加,一個又一個法術效果開始在營地內出現。
首先是一道帶刺的鐵欄杆拔地而起,圍着營地繞了一個圈;蜘蛛在欄杆上爬行,織出厚實而黏稠的網;在真實的營帳旁邊,不斷出現虛假的帳篷和幻影的守衛;一層濃厚的霧氣在夕陽的照耀下產生,草原上的晚風也無法將它吹散。很快,部落裡的人便完全看不到起點前哨建造的營地。
在他們視線不可及的地方,法術還在繼續。
濃霧變成罩子,將整個營地扣起來,但在中央卻流出空當。飛舞的光球代替日和星,提供裡面的照明。西格爾運轉元素熔爐,讓它們源源不斷提供能量,這些能量可以在霧氣中形成一道防禦箭矢屏障,並能用風驅離那些中小型的飛行物。
爲了防止別人闖入,霧氣中還設置了其他的陷阱。簡單的困惑術可以讓人迷失方向,然後慢慢回到出發點。用諾克斯共同會手段改進的暗示術,則能消除那些闖入者的決心,讓他們放棄窺視的打算,甚至消除鬥志,變得抑鬱。
蛛網自然是另一層防護,即使身手再敏捷,也不可能不沾到蛛網。這種魔法加強過的物質很難擺脫,除了需要蠻力之外也需要足夠的技巧和運氣。當然,對那些意志、力量和運氣都高人一等的強者,西格爾還爲他們準備了另一個驚喜。
兩隻超大型氣元素符文衛士。
只有一條通道可以進出這裡,而它又被秘法鎖與幻影牆所遮擋。守衛站在幻影牆後,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但卻不會被外面的人發現。當有人來拜訪的時候,守衛可以判斷敵友,然後念出秘法鎖咒語,纔會開啓通道。
西格爾將感知散發出去,探查周圍的元素波動。這個咒語剛好達到了平衡,元素熔爐新產生的能量恰巧可以維持咒語的消耗。銅牆鐵壁本身可以支持整整一天,但在熔爐的幫助下,只要不在這個範圍內施展過強的咒語,它就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若是有更高的元素濃度就更好了,”西格爾心想,“那就可以繼續推高法術的複雜程度,形成更難突破的堡壘。”
這時,他感應到咒語結界被攻擊,連忙查看。埃文正用他的新武器好奇的戳戳濃霧,碰碰蛛網。
“別用破魔效果到處亂捅!”西格爾大吼一聲:“我剛剛好不容易纔施法完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