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咆哮一聲,不顧一切撲向埃文。除了西格爾之外所有人都在“怯戰徽記”的影響下,或多或少影響了戰鬥的判斷和能力。這個時候就是考驗每個人能否在戰鬥中集中專注,又能否保持戰鬥的警覺了。
西格爾看得出來,埃文也受到了影響。怯戰徽記施放的時候不分敵我,這個問題暫時無法解決,但並不代表法術的創造者沒有任何準備。一團金色的光球在西格爾的指揮下,歪歪扭扭落到了埃文的肩膀上,只聽到一聲類似水泡破裂的輕響,埃文的世界終於清靜了。
“謝天謝地!”埃文用篝火格擋開對方的長劍,用黑衣人的短劍向前猛刺。這是虛招,刺客在嘗試躲避的同時露出了膝蓋的破綻。埃文如同溪流從他身邊繞過,長劍向下一掃,斬斷了刺客的雙腿。
兩個。
氣元素在力場牆另一面颳起了旋風,兩個龍捲之內誰也無法站立。牆的這一邊則變成了二對三,如果加上失去了小腿的刺客則是三個半。
西格爾抽出了星之塵,用一手法杖、一手長劍的姿態應對敵人。埃文則用力一踏斷腿刺客的頭頂,衝向了另外的兩個人。
他即使以一對二也絲毫不落下風,流水一樣的劍技起到了神奇的效果,兩個敵人的武器居然經常碰撞到一起。場面迅速變成一對一對一的混戰。刺客對視一眼,立刻向兩邊分散,想要拉開一些距離並採取前後夾擊的方式。他們的應對方法是正確的,但在配合上卻受到了怯戰徽記的影響,出現了一絲破綻。埃文將短劍朝其中一人投擲過去,然後立刻貼近另一人。
他與敵人幾乎面對面,胸甲和胸甲都靠在了一起。在這個距離上長劍根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甚至不如牙齒的威力更大。不過埃文從舞蹈家丹瑟身上學到了些技巧,正在這個場合下用了出來。
他的手腕一翻,手肘和肩膀配合,共同形成一個怪異的螺旋,最大化利用了手臂的轉向能力。原本指向地面的長劍在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指撥動下,變成了反手持握、劍尖向上的姿勢。刺客一咬牙齒,顧不上抽身後撤,選擇用額頭猛撞埃文。可埃文一個跳板橋先向後倒,然後身體像上進了的絞盤一樣,再猛然彈開的時候迸發出迅猛的力量。長劍變成一道閃光,刺進了黑衣人的咽喉。
第三個。
西格爾的對手腳邊扔着發射過的重弩,現在使用一柄雙手巨劍。他將巨劍置於眼前,微微鞠躬向西格爾行禮。看樣子,他是個紀律性非常高的對手,那麼怯戰徽記對他的影響就會很小。
“不聊兩句?”西格爾將防禦法杖豎在身體前方,長劍則微微後襬,隨時準備從側面揮砍。
黑衣人卻一言不發,雙腳前後開立,巨劍平端於額角,直指向前,如同牛角。他半步半步向前移動,雙眼緊盯着西格爾的身形動作。
西格爾則劃了一個弧線,側身躲在防禦法杖之後,並將長劍拉的離身體更遠,劍刃完全藏了起來。黑衣人完全沒見過這種姿勢,但看上去應該是一種防禦反擊的戰術。所以他更小心地向西格爾靠近,時刻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
氣元素漩渦中,拿着雙劍的黑衣人首領高聲叫喊,但風聲和力場牆掩蓋了他的喊叫。“他是個法師,你這個白癡!別磨蹭了!”
毫無疑問,他說的是正確的,可惜這樣的話語即使傳了過來,也會和怯戰徽記的“絮絮叨叨”混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
龍捲風的殺傷力並不大,但是阻礙效果實在太好。眼看局勢落入下風,黑衣人首領永生平所能最大的嗓門喊了一句:“影躍到對面去!”
正中西格爾的算計。
他是親眼見過黑衣人利用陰影移動,毫無預兆地就能發動攻擊。在他的戰術中,用力場牆分割戰場是很重要的一步,自然要對敵人的類傳送能力做出防範。若是他們還有使用任意門之類法師咒語的能力,那西格爾就只能放他們過來。但現在的情況是,黑衣人的陰影跳躍手段已經被法師獲知,法師豈會沒有剋制手段?
有準備的法師是最難對付的敵人。
西格爾將防禦法杖重重插在地上,元素能量在法杖頂部匯聚,爆發出明亮的光芒。與此同時,法杖上飛出五個同樣明亮的光球,在半空中不斷旋轉飛舞。光線瀰漫了每一寸空間,再沒有足夠大、足夠暗的影子供刺客們進行跳躍。
甚至有一個性急的刺客的影躍被強行中斷,只有一半身子勉強從影子中擠出來。哪一半並沒什麼關係,反正他不是巨魔,不可能只靠一半身子活下來。
第四個。
法杖上本身的亮光並不刺眼,只要眯起眼睛,人很快就能適應。但西格爾晃一下法杖,亮起的光芒在巨劍的劍身上反射,映入黑衣人的眼角,快速閃了一下。他閉了一下眼睛,心中警兆大起,耳邊也響起了“快格擋、快後退!”的勸阻聲。
巨劍的劍身在身前畫了一個圈,但只斬到空氣,並沒有意想中的攻擊發生。黑衣人睜開眼睛,滿以爲自己的對手仍在保持靜止的狀態,等待兩人公平的劍術決鬥。卻沒想到法師拋下了他,已經撲向了埃文的敵人。
這是一個使用刺鏈的難纏對手,藉助武器的幫助他擁有很大的控制範圍。刺鏈是一種用一連串鋼環串聯起來的粗大鎖鏈,每一個鋼環上還有特意製造的鋒利鐵刺。這是一種很難掌握的武器,據說使用者必須熟記每一根鐵刺的方向和特性,熟悉持握每一個圓環時鎖鏈不同的重心和用法,是一種可以致新手自殺的可怕武器。但在熟練者手中,它可攻可守、可近可遠、可刺可削、可纏可拌,具有極大的威懾力。
埃文一時間被糾纏住,但並不好對付,所以也讓刺鏈使用者無法分心二用。光芒亮起的同時,西格爾使用精靈步伐,猛然加速,從背後接近了使用刺鏈的敵人。埃文趁機耍了一個劍花,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星之塵從黑衣人背後刺進去,從胸口露了一下劍尖,然後便消失了。
第五具屍體倒了下去。
持用巨劍的黑衣人發現自己被耍了,大踏步的衝了上來。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自信,像西格爾這樣沒有教養的劍客不配稱爲騎士!雙手巨劍在他的怒火下被點燃,熊熊紅焰照亮了他全身的黑衣黑甲。
“交給你了,”西格爾用手指了下巨劍刺客,“我需要準備下一個法術。”
埃文狂笑一聲,從西格爾身邊掠過,迎向黑衣人。篝火和巨劍碰撞在一起,破魔壓制了火焰劍,光芒、熱量全都化爲烏有,只留下一團團灰色的煙霧。
火焰容易解決,但巨劍上傳來的力量卻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黑衣人極少使用快速的劈砍,卻像埃文一樣多使用削、轉、劃的技巧。不知道他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風格還是現學現賣?如果是後者,那埃文的麻煩可就大了。
“你死定了!”黑衣人將巨劍當成兩扇鍘刀,限制埃文的左右移動,逼迫他不斷後退。“你這個邪惡的幫兇、劊子手!”
埃文哼了一聲,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單手使用長劍在力量上吃虧不小,於是改用雙手,並加快了速度,力求在局面上佔據主動。金屬的敲擊聲不絕於耳,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會以爲是四五個人在混戰,但實際上那瘋狂的攻擊全都是埃文一個人創造出來的。這種暴風驟雨般的猛攻爲他爭取了主動,避免被敵人逼到牆邊的窘境。
“你還可以更快些,”西格爾從空間袋裡拿出連發電漿弩,掛在腰間,然後是一張張的卷軸。“你有自己習慣的節奏沒錯,但我給你使用了加速術,你要發揮出來才行。”
“我知道!”埃文神色一稟,開始減少腳步的移動,將力量從下向上,帶動腰腹、肩膀和手臂。這是一種增強力量的方法,但埃文卻用它來增加速度。
雨點般的攻擊朝黑衣人砍去,他已經沒有辦法防禦。一聲慘叫過後,他全身染血,跪倒在地上,瞪着西格爾的雙眼中滿是憤恨與不甘。
“瞪着我幹什麼?你是黑衣人刺客,幹嘛要學聖騎士的風範?”西格爾對他說完話,他就死了。
第六個。
埃文提着長劍站到西格爾身邊,兩個人並肩看着力場牆對面正在和風元素搏鬥的黑衣刺客們。一道透明的牆壁,一面是明亮平靜的休息區,另一面則是狂風咆哮的殺戮戰場。
但凡是像刺客這樣的人,都擅長針對要害進行快速、精準而致命的打擊,但他們在面對元素生物的時候就完全發揮不出這一能力。四面八方都是風,想要分辨出氣元素的身體都是件困難的事情,更不要說在保持平衡的情況下展開攻擊了。不過氣元素在這種狀態下同樣也很難形成傷害,它們的身軀被拉得很長、很薄,只能用風捲起地上的石頭砸向黑衣人們。
一名黑衣人想要揮劍攻擊,卻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被風捲離了地面。西格爾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命令氣元素集中攻擊。風瞬間停下,兩個超大型元素生物伸出手去,抓住了黑衣人的四肢,然後用力向外扯。
並沒有發生車裂的慘劇,但黑衣人的四肢全都脫臼,巨大的疼痛讓他昏死過去。正當氣元素準備攻擊剩下的最後一個黑衣人時,卻被他先抓住了機會。
元素身軀是沒有要害的,但西格爾的元素符文護衛是有個核心的。當氣元素變成旋風高速運轉的時候,這個核心還不容易捕捉,不過現在透過元素的身體,這個核心的位置被黑衣人首領準確捕捉到。
他手中的精靈風格短劍似乎是精金製造的,輕易就刺壞了符文核心。兩個氣元素瞬間消失,只留下站在屍體堆中的三個人隔着力場牆對視着。
“我向來沒有放敵人走的習慣。”西格爾用法杖在地上一敲,力場牆便在三人中間破碎,不復存在。黑衣人已經處於不利的地步,但沒有像一個合格刺客那樣逃遁。他活動一下雙手手腕,兩支短劍在身側畫了幾個圈,帶着高昂的鬥志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倒在地上四肢脫臼的敵人發出一陣呻吟聲,顯示自己的存在——他真不該這樣做。西格爾對埃文撇撇嘴,“你看吧,一會兒他就會把他殺掉,以顯示自己很兇狠,很不好惹。”
埃文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原本這個脫臼的人可以留作俘虜,審訊一下說不定能得到口供。但在他發聲之後,兩個人看了看距離,心知自己保不住這個俘虜的命了。
黑衣人首領走過去,踩斷了他的脖子。
第七個,還有最後一個,西格爾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