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普通的肉身,就連厚重的鋼鐵盔甲在精金面前也如同紙糊的一般。半龍人靈感爆發,第一次發射就命中了目標。
弩矢從肩膀向下斜穿過去,帶着碎骨和血肉紮在地上。赤身的列爾哀嚎一聲,像個受驚的獵犬一樣不斷叫嚷,蹲坐在地上、抱着雙肩哭泣。
這顯然出乎大家的意料,誰都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經打。“你的弩矢上沒有下毒吧?”半龍人帶着懷疑的目光看着侏儒,後者則使勁搖了搖頭。
眼前的場景看起來好笑,但卻隱藏着對戰局具有影響的關鍵信息。學院的規則禁止召喚非智能活動物體,而這個新出現的個體卻明顯不怎麼聰明,爲什麼可以作戰?西格爾只能推測是他的智力水平剛好比動物略高,卡着智能二字繞過了神國的規則。
“也就是說,具有自我認知和優先自我保護的,就可以出現啦?”西格爾心中大喜,左腳用力在地上一踩,踏在實現埋下去的魔法陣裝置上。使用肢體接觸的時候,魔法陣能夠服從主人的命令,利用變形組合的方式形成咒語法陣。這是魔法飛船類法術外殼的簡化版本,沒有秘爾能核也可以驅動起來。
“召喚……召喚劣魔!”西格爾下達了指令,讓法陣施展最簡單的召喚法術,將劣魔投擲到列爾身邊,並加大了向咒語積木中添磚加瓦的速度。劣魔出現的時候顯得有些呆頭呆腦,搞不清周圍的局勢。西格爾刻意不向他們下命令,這樣他們的精神就更接近本源和自我,更能反映出他自身的智能。
劣魔一生的目標就是進化,不計代價的進化。在他們眼中,列爾和西格爾都是美味大餐,其中老頭子更近一些,所以他們發起了向列爾進攻的浪潮,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
閃電和火焰組成的鞭子抽打起來,許多劣魔直接湮滅成灰燼,這無疑激起了獵魔的兇性,它們更加瘋狂地涌上前去,就算有火焰護盾也毫不猶豫。它們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畢竟列爾的防護法術並不是擺設,小劣魔的爪子只能抓住道道火星。但他們的撲殺影響了列爾的動作,施展法術的效率和準確都開始下降。
西格爾抓住機會,立刻將詛咒壓了過去!堤壩的第一道裂紋出現,原本平靜的空間猛然顯出麻痹術的淡綠色光環,擦着列爾的身子一掃而過。
列爾非常果斷,他知道再撐下去雖不見得一定失敗,但肯定會付出遠超對手的專注和精力。既然產生了損失就要立刻止損,所以他收起了詛咒類法術,右手呈爪狀,凌空抓向赤裸的分身。
只在眨眼間,他就和分身互換了位置。咒語的堤壩被西格爾推倒,積攢起來的法術能量如同瀑布般轟然而下,一瞬間就淹沒了列爾分身,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不給,就將其完全溶解。
由於分身和本體具有相近的氣息,所以咒語也就沒有去找本體的麻煩。剩餘的能量撞擊地面,試圖在泥土上發揮詛咒的力量。可肯定是徒勞的工作,所以咒語崩塌,能量四溢,連續不斷的衝擊波變成狂風,一陣陣猛吹過來。被冰霜凍結的地面在風暴的作用下,變成四散的冰雹,不斷撞在西格爾的法術護盾上。
在這股能量風暴的侵襲下,西格爾也不得不後退,縮低身子儘量減少衝擊的力量。他沒有試圖用變形、傳送或其他法術來應對,而是省下這些施法的動作和精力,全力偵查列爾的動向。
肉眼感官、魔法感官和靈視感官都被影響,風暴也屏蔽了聲音和氣味。列爾如同隱形一樣從視野中消失了。西格爾猶豫了一秒,迅速向侏儒等人走去。列爾有一定的可能抓他們三個作爲人質來要挾西格爾,這一點必須進行防範。
但是列爾沒有這樣做,他來到了空中,找到了九個房間球中的一個。伸出手在房間球上拍了三下,然後唸了一句咒語。所有的房間迴歸原位,安娜房間的大門也打開了。
“曾經有一個帝國,魔法強盛,法師擁有通天徹地的力量,但它們卻在戰爭中輸給了一種生物。”列爾輕吐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這種生物可以吸收所有的法力,用來加強自身並增殖。對於它們來說,魔法就像是養料海洋,它們就是海綿。你朝他們扔一個火球,它們會還你一發火焰箭,並增加半隻出來。”
隨着列爾的話,從安娜的房間裡飄出一隻怪異的生物。它像是一隻長着螺旋鋸齒口器的尖錐帽子,越來越細的身體漂浮在空中,四隻細長並長有尖爪的手分佈在體側,負責向巨大的口器中塞食物。這怪物足有兩層樓高,張開大嘴足以一口吞下西格爾。雖然看不到這生物的眼睛,但似乎並不妨礙它找到西格爾的方向。
“該死的,這是魔葵!快走……不,慢慢走,爬着向房間裡爬。”矮人大驚失色,但好在還沒忘記自己身邊的同伴:“千萬別用魔法,不管是朝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會引起它的注意並被吸取的!這東西堪稱法師殺手,別惹它!”
侏儒有些不服氣:“那氣球般的身字能扛得住秘銀魔像的拳頭?”
“當然不行,可你也知道,秘銀魔像不會飛。”矮人繼續說道:“它不僅吸收魔法,自身還可以釋放魔法,這比魔法免疫的體質還討厭。都聽我的,別說話,得在它瞄上我們之前……哦,我的天啊!”
從安娜的房間裡又飄出一隻魔葵,和之前的那隻完全一樣。西格爾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利用魔法造物複製的手法,用積分換取的。安娜應該是吧自己所有的積分、物品和權限都轉移給了列爾,否則無法解釋他爲何能夠操縱精靈的房間。
空氣中還瀰漫着剛纔詛咒法術“洪流”剩餘的氣息,被魔葵發現後猛地一吸。命名它們只是在吸收法術力量,但在西格爾的感覺中他們還帶走了一絲生機。如果閉上雙眼,就好像置身於沙漠之中,失去了元素魔法的綠洲,只有漫天的黃沙陪伴。藉助吸收進去的力量,魔葵當即開始分裂,從兩個變成八個。每一個的體型都比初始的略小,但卻有着無法填滿的食慾渴求。
“吸乾他的法力,吸乾他的精力,只需要把肉體留下便可以了!”列爾手一揮,魔葵便向西格爾發起衝鋒。鋸齒狀的四層牙齒不斷旋轉,只要被捲進去瞬間就會變成肉泥。在它們看來,散發着強烈魔法波動的西格爾是最好的食物,足夠讓它們增殖成一隻大軍。
其實用免疫魔法的魔像對付這種生物是最好的選擇,至少能夠讓魔葵們知難而退,但是想要消滅這種生物確實不可能的。魔葵非常聰明,如何與法師戰鬥寫在他們的血脈之中。利用風和心靈通訊,魔葵組成的軍隊配合的天衣無縫,法術的組合施展要比各自爲戰的法師團高明百倍。在正面戰場對抗法師時,魔葵可以輕鬆取得勝利。
“你別想逃掉,我會封禁你的傳送,讓你無法離開這裡!你也別想試圖欺騙魔葵的感官,剛纔漏到你身上的咒語中就有能夠讓魔葵定位的能量,它們不會放過你的!哈哈哈哈!”
列爾的笑聲連綿不絕,卻也戛然而止。西格爾從空間袋裡拿出一支重型機槍,旋轉的六根槍管和長長彈鏈供應的實彈,一切都和魔法無關。這原本是西格爾爲防止陷入死魔法區域而準備的武器,所有的部件都能脫離魔法運轉,合金的彈頭雖不如精金堅固,但也足以在連續衝擊下撞碎巨龍的鱗片和皮膚。
伴隨着撕裂般的“嗡”聲,西格爾的雙手持重型轉輪機槍射出火舌,毫無保留的打在魔葵身上。魔葵能夠吸收咒語的力量,但卻不是防彈的。一時間魔葵被金屬射線切成碎塊,紛紛從空中掉落,就像下雨一樣。
魔葵立刻使用魔法,形成蠕動的手掌抓了過去,試圖用五馬分屍的方法扯爛西格爾,這一招總能對瘦弱的法師產生效果,讓他們首尾難顧。但魔葵對地精的武器毫無概念,以爲那只是某種大威力的工程弩炮,也就只有一發的水準。
感受着手中武器傳來的震動,強大火力帶來的感動令西格爾放聲大笑。面對抓過來的力場手,他只用一個任意門便躲開了。子彈劃過空中,留下與熔岩顏色相同的死亡路徑。毀滅了一個帝國的魔葵終究沒有無敵的肉體力量,紛紛在空中炸成肉塊。
只有那些有準備的法師才能防住地精的火器。列爾掏出卷軸,偏轉磁場並驅離金屬,將射過來的子彈全部彈飛。流彈四射飛散,已經威脅到了三個非人法師。天知道哪一個閃耀的火星就會取走他們的性命,於是西格爾鬆開了扳機。
“你應該早點施放偏轉子彈的法術,那樣魔葵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西格爾說道。
“那樣就是我給魔葵吸收掉了。”列爾哼了一聲:“若知道你有這樣的武器,我就教會魔葵這個法術了。”
“是啊,若知道。”西格爾嘴角微微上翹:“好一句若知道。預言大師,若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