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傻子纔會和風暴之牆正面作戰,就算是神靈也不可能戰勝這種終結一切的力量。也許創世神所掌握的規則能夠抑制或者消滅風暴之牆,但這也不過是衆神的猜測而已,誰也沒見過創世神做這種事情。大家只知道當風暴之牆發怒的時候,毀滅一切的閃電甚至可以將神力燃燒殆盡。
“時間停止!”一瞬間,西格爾吸收了周圍時間規則的力量,將自己的動作變得飛快。他快速施展咒語,從神力中抽取能量,改變了周圍的時間流速,形成一個可以緩速的時空震盪波。但是當毀滅閃電出現的時候,時空震盪波被輕易擊碎,一點阻礙作用都沒有。
西格爾眉頭一皺,加劇時間震盪。他不再奢求能影響到風暴之牆,只求讓自己能夠獲得額外的躲閃時間——這一點時間震盪還是可以做到的。當閃電落下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原本要被攻擊的範圍,平移出去幾十尺。
“不對,這時間震盪的效果比預想的要弱很多,我應該有足夠的時間直接離開這裡纔是,不該只移動這麼點距離。”西格爾深吸一口氣,仔細感受周圍的元素流動。當他不用神力的時候,風暴之牆對他幾乎視而不見,終於沒有下一道毀滅閃電出現。不過爲了解決心頭的疑惑,西格爾還是運用神力,小範圍臨時製造了一個規則種子,也就是模仿傳奇法術的效果。
毀滅閃電唰得一下劈了下來,看起來比正常的閃電快了不少。不過西格爾知道,這不是閃電變快了,而是自己變慢了。毀滅閃電可不會管什麼時空震盪場,它永遠是同一個模式進行攻擊。所以西格爾所處的區域,時間流速並不是正常的,自己在裡面一分鐘,外面也許好多小時過去了!
如果不是成爲了神靈,對於想自己發動的攻擊有足夠的預警和反應,而且非傳奇法術隨心而動,那自己剛纔就被毀滅閃電幹掉了。衆神將自己引到這裡來,放在時間緩速場中,到底要做什麼?
不管怎麼樣,他立刻施展傳送術,準備離開這裡。可是傳送咒語似乎觸發了某種設置,困住逝靈黯影的魔法陣開始崩潰。西格爾立刻明白,法陣的空間摺疊效果遇到傳送咒語的時候就失去了結構穩定,從而導致了崩塌的開始。如果放任不管,這些逝靈黯影就會毫無顧忌地離開風暴之牆區域。西格爾已經看到了他們能夠對文明社會造成的威脅,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他放棄了傳送術,用自己的魔力撐住了正在崩塌的法陣。
這就像是千鈞的重擔一下子壓在肩頭,就算是魔法神也需要時間來適應。一條又一條的咒語從西格爾口中念出,不斷補充進碎裂的魔法陣裡。逝靈黯影覺察出機會,開始狂躁地左突右衝,胡亂攻擊他們看到的一切。它們命中的雖然大部分都是幻術,但也會消耗法陣的力量,從而破壞其穩定性。
“若論安寧法陣,它們怎比得過我!”西格爾穩住了摺疊空間之後,就開始製造安寧法陣,盡展生平所學。同時,他也命令星索號起飛,以最高戒備狀態防禦秘爾城,所有試圖接近的聖者全都射殺,絕不留情。
就算這是一個誤會,西格爾也有足夠的權力來保護自己的領地和家人。不過衆神的聖者並沒有去秘爾城,甚至沒有往海姆領的方向跨出一步。他們的目的就是向東,一路向東。
西格爾接到自己一個克隆體分身聖者的訊息,先是楞了一下,然後臉色變得非常陰冷。守衛在骰盅監牢前面的克隆體還在盡職盡責的做實驗,突然出現十多個聖者進行偷襲、圍攻,迅速將它殺死。雖然這點損失對於魔法神的聖力來說可以忽略不計,但已經夠得上是宣戰的舉動。
西格爾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復活自己的克隆體聖者,但是死神的聖者就在他身邊,正用死亡長鞭捆着克隆體的脖子。就算西格爾復活他,也不過是再經歷一次死亡,對局勢起不到改變的作用。所以西格爾就讓它倒斃在地上,只要能夠護住體內的東西就行。
過了一會兒,衆神的聖者從骰盅監牢中走了出來,臉上帶着不喜不悲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精靈聖者點點頭,留守在外面的聖者都長舒一口氣。爲免夜長夢多,他們迅速離開,前往外層位面,避開西格爾的追蹤。
將他們接走的是神力,西格爾改變魔法規則,禁止一切位面傳送法術的運行,但依舊沒能攔住他們。可惜他還沒有完全融合神火,所以他的聖者數量奇多,但是戰鬥力並不強。而他的真身又被逝靈黯影拖住,或者叫做被對整個生靈世界的責任拖住。
“時機抓得真精妙啊!這是你們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機會,就抓在手中了!不愧是有經驗的神戰者!”西格爾略一思考,屬於知識之神的力量立刻幫他理清了線索。
冥河誓約威力強大,誰也不能破壞,但是有一種辦法是可以解除誓言的。當發誓的條件已經改變,而且所有發誓者都同意的情況下,可以用新的誓言代替舊的。西格爾切離了自己的預言神職交給了查內姆,而查內姆又帶着它前往其他世界。與此同時,西格爾還沒有完成神火的吸收,算不得真正的魔法神。冥河誓約中重要的約束方“魔法、知識與預言之神”已經不在了,剩餘的所有神靈就有了一次改變的機會。
西格爾甚至可以想到他們會如何改變。完全取消誓言的力量是不可以的,但將“不能單獨擁有、持有和研究骰子”,變成“只能共同擁有、持有和研究骰子”還是有可能的。語言上的些微差距,導致了情況天翻地覆的變化。
衆神決定拋棄這個世界了,西格爾懊悔的想到,自己早該從死神聖者的話裡想到這一點的!當風暴之牆降臨的時候,當世界的毀滅不可阻止的時候,這是第一次神靈有機會撤出自己的聖者。他們因爲想要知道十面骰子能夠阻擋風暴之牆的秘密而留了下來,不代表他們真的對這個世界富有多麼深的感情。
感情?西格爾嘲笑自己的疏忽。神靈哪來的感情,越是時間長久,感情被磨滅的也就越多。就算是種族神,他們的神職不過是保持種族的延續和發展,從來也不是保證每個個體的延續和發展。風暴之牆作爲毀滅晶壁的力量,和死亡一樣是所有種族和生命都需要面對的過程。種族神可以大大方方的全身而退,根本影響不到他們的神職和神火。
也只有自己這個剛剛成神的傢伙,還想着要當救世主!這個想法沒有錯,但放鬆對其他神靈的警惕卻是錯的。衆神比他多算了一步,利用時間延遲場和逝靈黯影拖住他,修改冥河誓約,進入骰盅監牢,拿走十面骰子。
風暴之牆抖動了一下,幾道閃電射出,在地上炸出大坑。這一次,沒有修補裂痕的光芒出現,被破壞的地方就是實打實被破壞了。
地面還只是小事情,風暴之牆對於規則的破壞纔是致命的。當它展開全力的時候,就算是神力也無法離開這個晶壁,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籠罩在封閉的黑色箱子中。一般情況下,風暴之牆都是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根本不給神靈撤離的機會。只不過雷牆世界的情況特殊,毀滅風暴和骰子形成僵持後,大部分規則都沒有被封閉。
好在這種規則層面上的僵持還在,否則真的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可笑自己還想建立神殿,建立魔法學院,建立一個可以人人快樂的海姆領,現在看起來不過是被細針包圍的肥皂泡泡夢,隨時都會被扎破、消失。
西格爾面臨一個簡單的選擇。以他的施法能力,不管是不是修補好圍困逝靈黯影的法陣,都可以帶着他的妻子、孩子以及所有和他有關係的人離開這裡,甚至可以在世界各處留下巨型異界之門,任何願意走的都可以離開。在風暴之牆封閉所有規則之前,能走多少走多少,至於這個世界?只需拋之腦後便可。
簡單,明瞭,安全而且算不上自私的舉動,只需要半天就可以徹底擺脫風暴之牆的威脅。至於之後是不是發動神戰,去找那些傢伙算算賬,是可以用幾百甚至上千年來進行規劃與行動的事情。如果說其他神想要發動神戰還有各種顧慮,魔法和知識之神卻不那麼受限。不論從情報、戰略、戰術和戰爭的手段,魔法和知識之神從來不缺。就算對方神靈有什麼新辦法,在第一次施展之後也會變成知識,被他收集過來。就算西格爾現在只是新晉的神靈,可只要他不死,就能非常迅速的成長,經驗和手段什麼的絕不是阻止他成功的障礙。
選擇的另一面就是想辦法拯救世界,或者也要儘可能拯救所有人。這就意味着要和風暴之牆的力量對抗,要留在這裡,甚至死在這裡。如果風暴之牆一年之內不會封閉規則,那麼西格爾還可以完成神火吸收,就能製造出具有足夠施法能力的聖者,至少自己的真身就可以避免危險。但是這一年誰能保證?毀滅風暴目前的狀態是沒有先例的,誰也不敢說自己知道隨後發生的事情。
拯救別人是對的,凡是善良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但是當這件事情會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管怎麼選擇,將自己的生命放在前面還是後面,都沒有任何錯處,但是當所有人都放在前面的時候,那就完了。因爲一個羣體,犧牲精神不復存在,何談羣體?
西格爾不是聖騎士,他做不到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但他也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神靈了。想要撤離整個世界,就需要冒這樣的風險。他不是傻得看不到危險,而是知道自己如果不嘗試一下,會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人類的力量就建立在懷疑和希望之上,神則是算計和利益。所以神不會死,人卻會;但卻只有人能夠不斷地發展,走出新的道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