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完全亮,東方朝陽才露出一點頭,空氣很是清涼,藥園裡一株株上了年份的老藥散發着淡不可聞的藥香,一粒粒晶瑩的露珠在老藥的枝葉上輕輕搖動。
一座淡雅的竹樓佇立在樹叢之間,這座竹樓說不上簡陋,卻也更說不上奢華。竹樓上站着一個白袍少年,這少年閉目而立動也不動,好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直到一刻鐘後少年才睜開雙目,一雙靈動的眼睛滿是喜色。
白袍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後,又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頓時舒服的一陣"shenyin",這白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在朱家暫住的韓鳴。
韓鳴數個月來苦修體內的無名法訣,一次無意發現在太陽剛剛升出東方的那一刻,修煉無名法訣要比其它時刻容易的多,韓鳴猜測這就是傳說中的紫氣東昇吧。
在那以後韓鳴每日必然早起,等待太陽升起的那一刻,然後開始修煉。這一日韓鳴像往常一樣開始修煉,結果他體內清涼氣體不知爲何壯大了一大截,要趕上往日修煉數天的成果了,雖然不知爲何,但他還是非常的歡喜的!
韓鳴果斷走回房間,盤身坐在牀上開始修煉起了那無名法訣,但令他失望的是,此時再修煉並沒有了太大的效果。
“唉,照着這樣的速度,何年何月纔能有所成就!”韓鳴無奈的重重的嘆了口氣。
片刻的失望後韓鳴就強行振作起來,他使勁搖了搖頭將一些不好的念頭丟在了腦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轉身出了房間,然後又踩着竹梯下了竹樓。
不遠處一處竹林中不時傳來一些聲響,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韓鳴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因爲這裡人比較少,按照齊師兄的說法,華老不喜熱鬧,不用什麼丫鬟或護衛。
“莫不是齊師兄,他起那麼早作甚。”韓鳴自言自語,同時他擡腳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竹林裡滿是比手臂還粗的紫竹,厚厚的落葉也有一尺多深,韓鳴深一腳淺一腳的靠近着聲音的來源。
即使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但陽光還沒有穿透重重的竹葉,導致這裡還有幾分黑夜的感覺。
竹林中間有一塊空地,那片空地上的落葉明顯比韓鳴腳下的落葉少了好多,只有淺淺的一層,而在空地的中間正坐着一個人。
坐在竹林間空地上的人穿着綠色的衣服,一頭長長的頭髮整齊的束在腦後,而其手中正抓着一柄三尺長的木頭劍。
韓鳴認出了這人正是齊師兄,他看了看齊師兄身上的墨綠色衣服,心裡一陣納悶,齊師兄名字叫做齊白衣,可爲什麼一直穿着綠色的衣服呢。
齊師兄緩緩地起身,閉着眼抓住身旁的木劍開始舞動起來,他的動作渾然一體,招式也極爲華美,但就是太慢了。他耍一招要五六息,要是真打起架來,恐怕一招還沒有耍完就被殺了數十次了。
突然不知那一陣風吹來,帶動十幾片竹葉飄然落下,齊師兄身處竹葉中翩翩舞動的身形看起來更爲頗爲悠然,不像是在舞劍,而像是在舞蹈。
齊師兄又練了一會便收了劍,然後轉過身來對韓鳴微微一笑:“起得蠻早的。”
“啊,齊師兄起得更早。”韓鳴撓了撓頭,對着齊師兄憨憨一笑。
“不久後就會有僕人給你送吃食,我與你一起回竹樓去吧。”齊師兄將劍負在手臂後,對着韓鳴微微一笑。
韓鳴聽話的隨着齊師兄往回走,但韓鳴馬上就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齊師兄在這片滿是落葉的竹林中行走時如履平地,根本不像走在厚厚的落葉上!
韓鳴低頭看了一圈卻是沒有發現齊師兄留下的一個腳印,這時他有些驚駭了,這齊師兄走路怎麼如此輕飄飄的!
“齊師兄!你會輕功嗎?怎麼沒有腳印!”韓鳴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輕功?是會一點。”齊師兄溫和的一笑。
“那能教我嗎?”韓鳴有些期待的看向齊師兄,如果他能掌握這種輕功,那以後的東行就容易了不少。
“現在還不到你練習武功的時候,以後你會有好的武學的,朱家最不缺的就是武功秘籍了!”齊師兄沒有任何的思考就直接拒絕道。
齊師兄說話間似乎想到了什麼,毫無血色的臉色更顯蒼白,這時他的眼中似乎有些悲傷的意味,但這股悲哀只是一閃而過,轉瞬就被堅定的眼神代替了。
韓鳴看了一下齊師兄更加蒼白的臉色,一下就想到了齊師兄病怏怏的模樣和他的功法有關,他立刻就嚇得閉嘴不提了學功夫的事情了,他可不想因爲練功變成齊師兄這副模樣。
隨後韓鳴閉着嘴,老老實實的跟着齊師兄回了竹樓,吃了一些小丫鬟送來的吃食,就四處轉悠了起來,不過始終沒有離開竹樓太遠。
後來萍兒來了一趟,帶來了一些點心,說是小少爺讓送來的。萍兒沒有久待,只是和韓鳴囑咐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齊師兄吃完飯便被人請走了,說是有十幾位赤家護衛外出中了奇毒,命懸一線,赤家醫師束手無策,只得來請朱家的醫師出手相助。
韓鳴在齊師兄走後沒什麼事做,左右無聊之下索性回了房間開始修煉無名口決。
一修煉下來就忘了時間,不知不覺時間就接近中午,直到送飯菜的丫鬟在竹樓下輕輕呼喚,他才停下了修煉。又吃完飯後,韓鳴擡頭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了華老規定的時辰,他摸了摸鼻子後擡腿就向着華老的洞府走去。
“韓鳴求見華老。”韓鳴學着昨日齊師兄的模樣俯身一拜。
“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傳入了韓鳴的耳中,而隨着這聲音的響起,那石壁上的兩扇石門也緩緩打開,露出一道不大的縫隙。
韓鳴再次步入那扇石門也沒有第一次的膽戰心驚,雖然現在他還是有一些不自然,但比先前一次已經好多了。
“如何,想好了嗎,可願幫我。”華老一副慈祥的表情,笑呵呵的看着韓鳴。
韓鳴可不會再被華老的表情欺騙,認爲這華老真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昨天他可是被這個老頭大大的折磨了一番,那種刺骨的疼痛現在還記憶猶新。
“想好了,華老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此時有機會還了這一份恩情,韓鳴自然定當全力而爲。”韓鳴頗爲恭敬的說道。
“好,跪下拜師吧。”華老看着韓鳴那恭敬的樣子不由得撫掌一笑。
韓鳴一聽便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他毫不猶豫的跪下行起了大禮,同時口中還高呼道:“華師在上,弟子韓鳴拜見。”
“呵呵,不錯,起來吧。”華老撫了撫飄在胸前的鬍鬚,口中還呵呵地笑了笑起來。
“放心,做我的徒弟不是什麼壞事,昨日我與你的腰牌是我的信物,你在這朱赤園中待遇還是不弱於那些少爺的,少爺們有的你都有,少爺們沒有的,也可以有!”華老又是呵呵一笑,臉上盡顯慈祥。
“多謝華師賜予腰牌,弟子感激不盡。”韓鳴一聽心中不由得一喜,對於朱赤兩家的少爺待遇,韓鳴通過朱逸文還是能猜出一二的,如果他真能有這種地位,那他以後在朱赤園中的活動便方便了很多。
“你別先顧着感謝,以後你自然知道作爲我的弟子的好處,但這些好處不是白得來的,這柏芝血毒可不是好解得。”華老似笑非笑的看着韓鳴,韓鳴感覺華老眼神中有一抹綠色一閃即逝。
“有一種叫做柏青樹的早已絕跡的珍貴藥材,柏青樹被埋在數丈深的地底後一百年便有可能在上面長出一種叫做血芝的植物,那血芝便是柏芝血毒的來源。”華老臉上的慈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
韓鳴仔細聽着這柏芝血毒的來歷,心中不由得暗歎,這種毒藥需要上百年的成長,怕是毒性劇烈,難解異常。
“若是單純的服用血芝,爲師自問還是可以解決的,畢竟這血芝與你中的毒皇草之毒齊名。但是如果這血芝被人爲的加以調製,那變化就大了,爲師數十年來也是束手無策”華老默默的嘆了口氣。
“不知弟子能幫上什麼忙?”韓鳴有些困惑,不知他在解毒中到底需要扮演什麼角色。
“柏芝血毒不僅難以解除,它還會遺傳給後代,在中毒者年齡到二十餘歲時爆發,昏厥八年,最後神志不清而亡,世世代代不斷絕”華老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又是一抹綠意閃過,臉上的慈祥也完全消失不見,臉上剩下的全是冰冷。
“你師兄也中了此毒,爲師在他年幼時便每日以藥食餵食,餵了四年,卻是沒有起任何效果,此毒難解之極,你要承受的怕是不少啊。”華老說話間他的眼中已經隱隱能看見綠色了,他的臉色也變得陰冷下來。
“什麼?朱,師兄他也中了這毒?”韓鳴雖然早有猜測,但此時聽見華老親口承認,他還是有一絲的震驚。
“不錯,爲師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幫不了他,若是他再解不了毒的話,便只有十幾年的壽命了。”華老閉上了雙目,悠悠的嘆了口氣。
“這這,弟子必將盡力協助師尊解了此毒。”韓鳴再次一拜而下,不過這次他是真心想助華老解了那毒,畢竟這是關係到了朱逸文的小命,韓鳴還是無法眼睜睜看着朱逸文死掉而不救的,這一個月來朱逸文細心的照顧,他是都看在眼裡的。
華老見韓鳴拜倒在地,不由得撫須一笑,似乎對韓鳴的舉動很是滿意,而且他眼中的綠色也退去了不少。
“不知弟子該如何做,還請師尊指點。”韓鳴又是恭敬的說道。
韓鳴發現只要華老的眼睛一泛起綠光,這老頭的脾氣就暴躁不少,很容易動怒,韓鳴還是很識相的,他可不願意平白無故的受些皮肉之苦。
“這個先不急,內功心決你先拿去修煉,爲以後的解毒做準備,以後你便隨着朱家的少爺們練功讀書習武吧。”華老將一本不厚的書籍丟給了韓鳴就淡淡的說道。
韓鳴接過那本秘籍,心中一陣興奮,如獲珍寶的揣入懷中。
“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師兄的身份,他身中劇毒的事就不要告訴他了,好了,你可以退下了。”華老說完又閉起了雙目,像是在想些什麼。
韓鳴識相的拜了一下,緩緩的退出了華老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