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只當她是不得已，所以現在惱恨自己。人在關鍵時刻都有求生本能，童眠這樣對她，她不怪她。餘念只怪自己，如果她能夠早點察覺這些不對勁……
或許事情不會決裂到這一步。
現在的場面，餘念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是好。
“我不是童眠。”童眠歪頭看着餘念，“童眠不會拿刀對着你，不會用你的生命來換她的自由。”
餘念忍不住哭了出來，“你在怪我是嗎？三年前你和田涼結婚我就應該阻止你。你在美國出事，我就應該第一時間趕過去。你出現在夢角，我應該第一時間把你救出來。你在港島養傷，我就應該日夜留在你身邊照顧你。作爲朋友，我什麼都沒有做到。你怪我是應該的，但是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應該或者不應該。誰也不欠誰的。”童眠敏感得察覺到有直升機靠近的聲音，細聽甚至能分辨出來不止一架直升機。
“我不是童眠。童眠已經死了。”留下這一句話，童眠飛快得跑進了山林中，餘念緊跟在後面想要追上去，可是她根本就比不上對方敏捷的身手，重重被荊棘絆倒。
“啊……”
餘念身體失去控制，重重滾進矮樹叢裡面，兩眼一黑，身體落到地上的時候，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聽到聲音的童眠頓住腳步，擔心的目光不受控制得往回望去。
慕清讓肯定會救她的。
咬牙，童眠加快速度往叢林深處跑。
雨，入夜之後，越下越大。
阿野穿着黑色的雨夜，飛速行到慕清讓的面前，低垂着頭彙報:“沒有找到。”
這片山林綿延將近百里，人跡罕至就加大了搜尋的難度，更何況是現在下起了綿延的細雨。
兩個女人就像是忽然間從山林裡面消失了一樣。
慕清讓的臉色十分難看，“加派人手。”
阿野小心翼翼道:“畢竟童眠是餘小姐的朋友。我們加派更多人手，萬一讓他們驚慌不小心……這裡很多懸崖峭壁，春天已經到了，還有蟲蛇之類的……”
每說一句，慕清讓的臉色跟着陰沉一分，幾乎要滴出水來。
港島別墅來了電話，餘戀小姐又發病了。
“先撤。”
慕清讓考慮到阿野說的話，只好坐着直升機離開這片。
“頭，我看這一個星期都會下雨呢，明天是不是還要過來？”
阿野手底下的人抹了一把臉，全是雨水，春初，這山裡冷的跟冬天一樣，每個人都叫苦不迭。
“閉嘴。”
阿野冷冷掃過這些人。
……
“醒醒。”
耳邊有人不停地叫她的名字，餘念緩緩睜開眼，一雙手正放在她的額頭上，“有點發燒。”
餘念用力得眨了眨眼睛，擡起滿是擦傷的手拉住她的衣襬，涼涼的觸感是真實的。
餘念微微啓脣，發覺喉嚨裡火燒一樣疼痛，童眠眉眼溫柔平和，“念念。”
他們躺在一個坑裡面，星星點點的光線透進來。
餘念強撐着坐起來，她好像不小心跌進來了，可是童眠爲什麼也會在這裡，“你……不是跑了嗎？”
童眠皺眉頭，“跑？你這樣子我爲什麼要跑？我跑得掉嗎？這個坑好深，幸好這裡面沒有掉下來的野獸，不然我們倆都要被吃掉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路過。能把我們救出去就好了。”
童眠邊說邊拿出匕首，餘念微微一顫，下一秒卻見她往自己的身上揮，裙襬割下來一段，綁在餘唸的手上。
“條件簡陋，你先這樣處理一下，免得碰到傷口疼。”童眠站起來，仰頭看着足足還有一人高的大坑，“念念，我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啊？不會是我們兩個人一起來的吧？我看這裡的植物都是沒見過的。應該還有人和我們一起來這種地方的吧？希望他們能快點發現我們不見了。”
童眠低下頭，對上餘念疑惑的神情，“你不記得了？”
童眠無辜的眨眼，“記得什麼？”
她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這裡了。
餘念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緊握成拳，“眠眠，你坐下來。”
童眠乖乖坐到餘唸的身邊來，摸摸餘唸的手，心疼得哎呀一聲，“怎麼回事？額頭上發燒，身上又是涼的。你可千萬要撐住了。”
她的聲音、神態、眼神裡面滿滿的都是關切，看上去不像是在僞裝。
“眠眠，你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嗎？”餘念小心得問。
童眠認真得想了想，“不記得了。感覺昨天的事情好模糊。但是我記得是慕清讓的人把我從夢角帶走了。我當時可高興了。慕清讓會救我，肯定是你的意思是不是？”
餘念一顆心漸漸往下沉。
這個人才是她熟悉的童眠，有清澈乾淨的笑，跟昨天那個拿着匕首的童眠簡直判若兩人。
“我不是童眠。”
昨天那個“童眠”對她說的話在這個時候撞入餘唸的腦海裡面。
童眠歪頭靠在餘唸的肩頭上，抱着她，試圖讓她身上暖和起來，“我這樣抱着你會不會覺得暖和一點。”
“嗯。”
餘念哽咽了。
自從再見童眠，這是童眠第一次這樣主動抱她。
先前都是她主動抱的童眠。
所以現在抱着她的人才是她的閨蜜童眠是不是。
餘唸的目光落到童眠隨身帶的那把刀上面。
昨天童眠玩刀的時候，她注意看過，還是昨天那把。
“別怕，念念。慕清讓肯定會來救你的，他那麼喜歡你。”童眠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餘念越聽越難受，更加確定了一件事，這纔是童眠。童眠對慕清讓的印象一直都不錯。
餘念握了握童眠的手，“累不累？睡一會吧。我來關注着外面的動靜，等會要是有人來了，我再叫醒你。”
童眠的眼睛都是紅的，佈滿了血絲，憔悴得讓餘念心疼。
“好呀。”
童眠很快就進入了睡眠的狀態，顯然一夜沒睡太疲憊了。
餘念試着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沒有反應，於是偷偷拉起她的裙襬，想看看她的小腿上面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