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說出口的時候也很猶豫,但事關重大,她厚着臉皮也要求着幫忙。
賀書和沉默了三秒鐘,“你考慮過以後嗎?”
“我現在已經覺得生不如死了,一邊是我的姐姐,一邊是我的閨蜜,我現在還被慕清讓軟禁起來。現在先活下來再說。”
“你是年紀最小的,也是看上去最沒心沒肺的那一個,偏偏卻想的最多,爲人考慮的最多。”賀書和聲音裡流淌着淡淡的心疼,“其實你大可不必去管餘戀。她不是想死嗎?自己的生命自己不珍惜,難道還要人一救再救?”
在賀書和看來,只要不去管餘戀的死活,宮堯手裡根本沒有勝算可言。
餘念很平靜地迴應,“不能不救。必須要救。她是我的姐姐,她如果自己要死,真的生無可戀,覺得死纔是真的解脫,我可以尊重她的決定。但……絕對不是死在別人的手裡,被人折磨或者羞辱。我無法容忍。”
還有一句話,餘念沒有告訴賀書和,如果不救,慕清讓會心疼。
最愛的人死在最好的年紀裡,換做任何人都會念着記着在心裡面一輩子。但比這更難受的是什麼,是失而復得之後,又失去。
餘念很理解慕清讓。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在她現在被慕清讓劃到了對立陣營。
“學長,如果你爲難的話……”
“不爲難。”賀書和輕笑,“給慕清讓添堵的事情,我很喜歡。尤其還能幫到你。只不過,念念,你想清楚了。這件事我一出手,慕清讓必然要找你的麻煩。他那樣小氣又暴躁的性子……”
“沒事,他現在沒那個心情關注我。”
掛了電話,餘念隱隱有些後悔,剛纔不應該說最後一句話。聽上去像是在幽怨得抱怨慕清讓,抱怨慕清讓的心偏離到了姐姐的身上。
她一直都不想把賀書和再拉扯進來,可是她真的沒辦法了。
……
管家來敲門,“餘小姐,晚飯時間到了。”
餘念躺在牀上,她根本就沒有吃飯的心思,“文叔,你陪孩子們吃吧。我……我不太舒服,怕傳染給孩子。”
文叔又問,“那叫醫生來看看吧?”
“文叔,沒有關係的。小問題,我只是有點感冒,睡一覺就好了。”餘念心裡很煩,但對着長輩,她還是態度很好地回答。
文叔的腳步聲在門外漸漸遠去。
餘唸的頭確實很疼,身體很疲憊,可是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在等賀書和的消息。
外面悽清的月光照射進來,餘念想到童眠、想到姐姐,她的頭更疼了。
啪嗒,開門的聲音在安靜的聲音裡面雖然很輕,卻讓餘念敏銳得捕捉到。她下意識得閉眼上,腳步聲刻意放輕了,到了她的牀邊停住。
閉着眼,她也能感覺到熟悉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餘念都要睡着的時候,腳步聲又遠離,帶上門,消失在盡頭。
她猛然間清醒過來,顫抖的睫毛在幽暗的光線裡面輕顫。
有些事情,過了今天,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月光好涼,涼到餘唸的心裡去了。
餘念早上起來昏昏沉沉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賀書和發來消息:他們約定好的時間在三天後。三天,足夠了。
“謝謝你,學長。”
消息發出去之後,賀書和很快就回復,速度之快,餘念都要覺得他是不是一直在等她回覆。
“客氣什麼?以前都是你幫我,現在輪到我幫你的時候了。”
賀書和這樣說是想告訴餘念,我現在爲你做得事情完全是出於報恩。
以前的賀書和沒權勢沒地位,財力更不是慕清讓的對手。可是如今的賀書和不一樣了。再不是當初生死捏在別人手裡連蘇意憐那種女人都可以賞一巴掌侮辱的無名小卒。
餘念這件事,賀書和一定會給餘念辦成,還會漂漂亮亮得辦成。
用事實來洗刷當年的恥辱。
餘念沉默了五秒鐘,“學長,以前的事情……其實你也是被我連累的。如果這件事有什麼讓你爲難的地方,你可以隨時取消。不要把自己搭進去。”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餘念想明白很多的事情。
她說話的語氣也比昨天平靜多了。
賀書和眉心浮現出一絲不悅,太客氣有時候代表着生疏。畢竟很多人都喜歡對陌生人很禮貌。
但隔着電話,餘念只能看見他一貫溫柔從容的語氣在短信裡:“在你心裡,我這樣弱嗎?現在不是三年前了。我知道,你除了我,也沒有別的渠道。慕清讓本來應該是你的後盾,可是現在他卻拿槍指着你了。我如果再靠不住……這樣對你不是太殘忍了?”
“殘忍?我好好坐在錦官閣裡面,受罪吃苦頭的人都沒說殘忍,我更加沒資格說。不是他拿着槍指着我,只是我們不是一條心,我有我的不得已。”
賀書和看到餘唸的回覆,嘴角緩緩勾起冷笑。
餘念其實非常聰明,只是到這個時候還在給慕清讓說好話,顯然是自欺欺人的成分更多。
一個男人真的對你好不好,外界看不出來嗎?還需要你來一遍遍重複?
慕清讓但凡真的愛惜餘念,就應該知道童眠這個閨蜜對餘唸的重要性。明明慕清讓自己就不是一個看重血緣親情的人,卻非要保住餘戀,這不是在向世人證明……這特麼就是愛嗎?
餘念洗漱之後下樓。
沒有想到慕清讓會在家裡,但是看見他,餘念也不意外。
泉心泉意剛吃完早飯,看到餘念都很熱情得撲過來。
泉意張開小胖手要抱抱,餘念將她抱起來,連餐廳都沒進去,就轉進了客廳裡面。
慕清讓坐在餐廳裡面,旁邊只剩下了狗蛋。
“叫餘念過來吃飯。”慕清讓對他命令道。
狗蛋慢條斯理得吃完最後一口,然後擦乾淨嘴巴,這才擡眼看向他,“大概是看到你就飽了吧。畢竟……你長得那麼好看,秀色可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