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頹靡女士顯然是在舞臺上當主演習慣了萬衆矚目，彷彿振臂一呼，萬衆迴應。
“這個女的是怎麼回事啊？這種素質的人怎麼能進到話劇社裡面來呢？大傢伙快來看，我侄子還在上大學，好心和她聊天，卻被她罵偷人東西！”
頹靡女士振臂一呼，老夥伴們當然站她這裡，當即開始教育周韻雲，哪怕周韻雲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但老一輩的人哪兒有版權意識，他們能讀書都不錯。他們那個年代要看什麼書都是去四處借，你看完來我分享。
“他還是個孩子，就算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你也不能這麼說別人啊！”
“對啊！一看你就是還沒有當媽的人！等你有孩子了，你就會懂了！沒當過媽的人，纔會說這麼惡毒的話！”
周韻雲站在人羣中間，神情從生氣變成無力。
以前總是在微博上看到大爺大媽的戰鬥力，她還當網友誇張。
今天她算是真的見識到了大媽大爺的戰鬥力，你一句我一句。
偏偏一個個都是比她早逝爹媽都還長几歲的年紀，周韻雲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和老人吵，有兩種可能的結果。
一，吵贏。他們說你不尊老愛幼！
二，吵輸。他們說你不尊老愛幼，自己還憋屈。
但周韻雲只能退讓，“那算我的用詞不當，是我話沒說對。可是沒有得到授權貼別人的勞動成果，這件事是不對的。”
苗頹靡女士還是不依不饒，“讀書人的事，能算偷嗎？那叫分享！”
這話聽着熟悉，苗頹靡女士真是現代孔乙己啊。
盜版侵權到現在這個文明社會裡面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分享。
“我大侄子暮南可是未來的大作家！”
“你得道歉！”
苗荼蘼女士咄咄逼人。她情緒激動得逼近周韻雲，像是在莎翁那愛恨情仇裡的大戲。她周韻雲是殺她全家的仇人一樣，頹靡女士舞動的手指彷彿在揮斥方遒，差點戳到周韻雲的臉上來。
一隻手，毫不客氣得撥開那隻要插到她眼的手。
周韻雲落入帶着草木清冽香氣的懷裡，霍蓮辰那吊兒郎當又玩世不恭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我說這位大媽，說話就說話，動手幹什麼？仗着自己年紀一大把，就可以欺負人是不是？”
霍蓮辰是來尋周韻雲吃午飯的，還沒有進門就聽見大爺大媽們那大嗓門，還以爲是在打羣架，結果卻是一羣老太太羣架周韻雲。
周韻雲下意識得攥住了霍蓮辰的衣襬。
苗頹靡女士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男朋友？哪兒來的，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人了？明明是她在欺負我們！居然罵一個小孩子是小偷！道歉！這是對我的侮辱！不過我倒是忘記了，你們倆肯定是沒孩子，沒當過父母的人，都對孩子苛刻得很！”
霍蓮辰勾脣一笑，手掌輕撫懷裡小人兒的背脊，安撫她驚惶的靈魂。
“你說孩子？我可沒見這裡有孩子！”
“這兒呢！”
頹靡女士把暮南拉出來。
霍蓮辰輕蔑一笑，“這麼大個人了，還說自己是孩子？還說自己什麼都不懂？不懂就可以隨便偷別人東西？不問自取，是爲賊。是，我們倆都沒有當過父母。我們要是有了孩子，也不會這麼袒護他！自己不教育好，長大了，也別怪別人替你教訓。”
周韻雲擡起頭看向霍蓮辰，他都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居然就敢這麼底氣十足得站在她這裡。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真的很暖。
“還有。”周韻雲不能讓霍蓮辰一個人奮鬥，她本來不想說的，既然要撕了，那就乾脆撕到底。免得到時會丟人還不佔理。更何況，霍蓮辰在她身邊，她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擔心。
“暮南在貼吧裡面寫的東西其實根本不是他的，他抄襲了鄭遠山早年的一部電影。”周韻雲將鄭遠山的電影複述一遍，她記性很好，剛纔掃過暮南寫的那些東西她也記下來了，這會一一對比着說。
苗頹靡女士挺着腰桿子讓自己大侄子把手機拿出來，要對比！
暮南臉色一紅，無辜的語氣聽上去很像智障，“我那是抄嗎？我不知道這是抄襲。不用這麼上綱上線吧！我就是很喜歡鄭導的電影，然後把電影轉變成文字，都是我一個個打出來的字哦，這也是侵權嗎？”
霍蓮辰冷哼一聲，“暮南小鎮，你什麼都說不知道，被扒出來都用一句不知道代過？你媽沒教你知錯認錯應該是道歉把東西刪掉？”
苗頹靡道，“關你們什麼事情！人家導演又沒有來管！要你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要見當事人，非要鬧到當事人知曉來打臉的要求，霍蓮辰當然要滿足他。
霍蓮辰拿出手機，撥出鄭遠山號碼後簡單說了事情的原委。
電話最後開了公放，鄭遠山的聲音從聽筒裡面清晰無比的傳出來:不知道抄襲沒關係，我有專門的律師專業治版權智障法盲三十年，經驗豐富，包你腦殘治好。等着收律師信吧！”
鄭遠山應該是在氣頭上，語氣冷肅，“恕我直言，抄襲也好，侵權也好，都是垃圾。”
電話掛斷，整個房間裡面氣氛凝滯足足五秒鐘。
苗頹靡不愧是老薑，辣的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嚇唬誰呢！”
暮南也跟着點頭，“我都能發出來，就說明這是合理合法的。”
霍蓮辰不耐煩道，“合理合法？合誰的法？合的智障的理？度娘現在就是靠着收留你這種智障苟延殘喘。好好的貼吧都被你們這些人弄得烏煙瘴氣，正規的文學貼吧都不能開。成天想着佔人便宜，一本小說多少錢？嫌貴找盜版分享盜版的，不是窮就是喜歡佔便宜，真當做原創的都是你們的媽，都該免費給你們？你們怎麼不去搶呢？有能耐倒是自己寫啊！自己寫自己看，一分錢都不用花！”
周韻雲先前做設計，當然知道原創不容易。
當大家抱怨原創越來越不怎麼樣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支持過原創嗎？
口頭上喊口號的那都不算。
不花錢支持的所謂喜歡，都是耍流氓。
這也是爲什麼周韻雲喜歡的有些作者寫了一兩本書之後再也不動筆的原因。
大家都看盜版，專心寫文沒錢，原創去吃西北風嗎？所以他們乾脆就放棄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