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穆沒有回答，他只丟下一句“早點休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甄玫一個人站在客廳裡面，不知道爲什麼他這樣冷淡。
今晚上他也沒有睡到她的牀上。
夜裡，翻來覆去睡不着的甄玫推開時隔壁臥室的門，她覺得自己像一隻貓一樣悄無聲音，卻在剛剛爬到他牀上的那一刻就被撈到男人的懷裡。
“啊……你嚇死我了。”
當小偷的人賊喊捉賊。
周時穆摟緊這個時而膽小又膽大的姑娘，“到底誰嚇唬誰？”
甄玫緊緊得攀附着他，耳邊是他穩健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
“今天席衍找我，他喝多了。我跟他早就沒關係。”
甄玫假裝很淡定得解釋。
可是解釋本來就很多餘。
周時穆輕撫她的發頂，“你很漂亮，有年輕男孩子喜歡你很正常。”
男孩子就男孩子，非要說什麼年輕男孩子。
這是在不高興她叫他大叔嗎？
甄玫仰頭看他，“可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壞蜀黍。”
以往她這樣叫他，周時穆會化身變成狼。
可是今晚上週時穆沒有。
他只是在甄玫的眉心處親了親，語氣溫柔，一如既往，聽不出什麼不對勁，“睡吧。時間不早了。”
甄玫窩在他的懷裡，怎麼睡得着？
她很乖巧得答應，“好啊。”
然後在他的懷裡動來動去。
本身周時穆也睡不着，甄玫這樣鬧騰，他終於低垂眉眼看她。
甄玫很沒有誠意得道歉，“對不起。”
“你在羅馬出過事？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既然都睡不着，不如來聊天。
周時穆的第一個問題就讓甄玫無法招架。
她記得夢裡面臨死前中了一槍，而巧合的是甄玫也中過一槍。
她有點記不清楚這個夢裡面，到底是她上輩子的記憶，還是甄玫的記憶。
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至少甄玫受傷之後活了下來，而夢裡面她卻清楚得感受到子彈洞穿心臟。
那種疼痛很逼真，真到她每一次驚醒過來都會滿身汗水。
但和周時穆同牀而眠之後，她卻沒有再做這樣的噩夢，他填補了她的漫漫長夜，她怎麼還有時間做惡夢？
甄玫微微閉眼，小女人的神態嫵媚橫生，親吻着他的下巴，“你又沒有問過我。”
其實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她也不知道甄玫爲什麼會跑到羅馬去，在那裡遭遇一場襲擊。
或許是有人想要她死，或許是她倒黴，不巧吃了街頭黑黨的子彈。
甄玫沒有去探尋這其中的秘密，她一心只想着周時穆，從病牀上甦醒之後，她立刻回了南城。
甄家人看到她出現也沒有多問什麼，只當她任性，大半年沒有聯繫也當做常態。
甄玫鬆口氣的同時，也發現甄家人對甄玫的印象很刻板:甄玫是任性、花錢大手大腳，沒有禮貌的。所以甄玫不打一聲招呼消失那麼久，他們也沒有多問幾句。
周時穆的聲音裡帶着笑意，似乎被她主動親近的行爲取悅，“我怕我知道太多，會忍不住吃醋。”
甄玫睜開眼，睫毛刷過他的皮膚，像是輕盈羽毛，癢癢的，帶起一陣一陣的漣漪。
“其實……也沒有什麼。”甄玫說這話很是心虛。
她根本不知道甄玫的過去。
爲了避免越說越多越容易出錯，甄玫反問他，“那你呢？爲什麼在羅馬呆了那麼久？是爲了某個紅顏知己嗎？”
甄玫想知道周時穆心裡到底有沒有那樣一個女人，是不是自己曾經的影子淺淺投射在他的記憶力。
有時候明知道這個男人薄情，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飛蛾撲火，如果不曾撲過，你如何知道那樣炙熱的烈焰是怎樣的溫度，如同太陽一般讓人融化，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是。”周時穆想也不想得否定，“我在羅馬呆了兩年是想尋找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甄玫驚訝，“不是說很久以前車禍去世了嗎？”
“有人給我消息說在羅馬看到我父親。我的也不相信，可是照片擺在眼前。即使是一個背影，我也覺得很有可能。畢竟當年我父母親的車子到現在都沒能打撈上來。就是因爲沒有親眼見到屍體，所以我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以爲是我的爸爸還在人世間。”
周時穆聲音變得悠遠，“我沒有告訴韻雲我是去尋找可能還在人世間的父母。幸好沒有告訴她，否則只會讓她空歡喜一場。那個人不是我的父親，只是一個長得很像很像的人。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相似的人。”
周韻雲曾經告訴甄玫，她一度以爲哥哥是出了什麼事情，畢竟兩年都沒有一點消息。
就連周時穆也說沒有具體消息，讓她等，一等就是兩年。
如果只是尋找父親，周時穆完全可以找藉口，但完全不必和周韻雲沒有聯繫。
“那你爲什麼不和你妹妹聯繫？”
周時穆掃了她一眼，小東西很敏銳得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也是他有意繞開的地方。
如果換做是周韻雲，估計已經被他繞了過去。
甄玫沒有完全順着他的思路走。
讓周時穆想到記憶深處的那個影子。
狡黠聰明，讓他驚喜。
周時穆神色微微變冷，“不聯繫只是不讓想讓她想太多。她總是要長大，獨自面對生活。我給她一個機會。事實證明，她吃了一些苦，仍舊過得很好，至少她現在的樣子，攻下了她以前總是拿不下來的周時穆霍蓮辰。你看，適當的挫折讓人成長。我希望我的妹妹過得好，不僅僅是因爲有我，更是因爲自己。”
自己的日子自己過，誰也幫不了她。
這個哥哥聽上去也不是無條件溺愛妹妹的妹控狂魔。
有這樣的哥哥，纔會教出周韻雲那樣好的姑娘吧！
“你有沒有想過……你會成爲一個很好的爸爸。”甄玫低聲喃喃，“你很會教育小朋友。”
周時穆愉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在教育你。”
甄玫卻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心一下子提起來，“教育我……然後讓我獨立嗎？”
周時穆拍拍她的背，“不。我希望把你寵成一個任性的小姑娘，無憂無慮，想要什麼懂得直接開口，不會非要嘴硬得說不想要。想要你變得更可愛。可是……”
可是什麼？
甄玫被他掌控了思路，順着他往下想，心也跟着懸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