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十分,潘笑媛進入程氏,保安認得她,她只笑笑說有份東西要拿給程總,就上樓了。頂層除了樓道有點燈光外,秘書室和程懷谷的辦公室都漆黑一片。
潘笑媛把樓道的燈關掉,只在離程懷谷辦公室很遠的地方纔留了一盞燈。她拿出手機來,藉着微弱的燈光按他辦公室門外的密碼鎖,咔地一聲,門打開了,她潛了進去又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黑乎乎地一片,潘笑媛連手機的電筒都不敢打開,只有一點光,她慢慢走近了他辦公桌下的三層抽屜文件櫃。本來她以爲今晚是打不開這個文件櫃了,沒想到剛纔在程懷谷的公寓,他居然把鑰匙給她,讓她開門,她也就在剛纔那小會兒,把三條小鑰匙抽了下來。
程懷谷那個鑰匙包,這麼多的鑰匙,少了這三小條,他肯定發現不了。就算他發現了,她找個機會把鑰匙圈弄斷丟在他這辦公室裡,他也懷疑不了她!
潘笑媛把三條鑰匙對準了三個抽屜,分別打開來。第一個抽屜裡全是印章,沒有任何文件資料,第二個抽屜裡倒有幾份資料,她拿來一看,卻不是收購NSA的計劃,而是一些股東章程之類的,她合上了第二個抽屜。打開第三個抽屜時,居然一無所有,等等,有個小小的什麼,潘笑媛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個小小的相架,居然是程懷谷許小願的婚照!
又不是什麼寶貝,居然還放在最底層,居然還鎖起來!潘笑媛死死地看着那個相架,恨不得把那相架摔爛。她猛地合上第三個抽屜,全部上了鎖。
抽屜裡沒有NSA的資料,那會在哪裡呢?潘笑媛又去翻程懷谷的書櫃,然而又沒有。到底在哪裡?她甚至連沙發配套的茶几底下也翻了,還是沒有!
難道今晚沒戲了?當她正要走的時候,突然看到門邊一個矮櫃,這個矮櫃上面是個古董花瓶,所以大家一進來都沒留意它,以爲是擺裝飾的東西用的,原來下面還有個小隔層。
潘笑媛打開那個隔層,居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保險箱。程懷谷居然這麼小心,保險箱放在這樣的隔層裡,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
潘笑媛輸入了程懷谷的密碼,然而這密碼是錯的;她又輸入了程懷谷和許小願生日組合的數字,還是錯的。她想了想,也是,如果這密碼跟門鎖的密碼一樣的話,豈不是很多人都能破了?
她不知道程懷谷設置了多少輸入的機會,如果第三次她輸錯的話,會系統自動報警嗎?潘笑媛急得滿頭大汗。
想走吧,不甘心,都找到了保險箱了,怎麼也得探一下里面有什麼;再輸密碼吧,又怕輸錯了行跡敗露。
算了,再拼最後一次,不對就走人,下次逮住了機會再進來,只怕今天過後,程懷谷把門鎖的密碼改了,她就沒機會了。
潘笑媛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扭着保險箱上的數字,輸完後,她閉上了眼,突然,嗤啦一聲,保險箱的門自動彈開來。
原來密碼居然真的是許小願的生日和他們兒子生日的組合。程懷谷,如果是別人的話估計猜不出來了,我也就想着再蒙一把,沒想到就中了。潘笑媛盯着保險箱裡的那份資料,顫着手把它拿出來,扉頁上大寫加粗的“NSA”的字樣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真的,真的是程氏收購NSA的計劃!潘笑媛強掩着內心的激動,她真的完全沒想過,第一次潛進程懷谷的辦公室,就找到了NSA這麼重要的收購計劃。
她一頁頁地翻看着,本想用手機把全部都拍下來,然而這份計劃裡,除了合約的部分,還有一些項目的細化,就算是用手機拍估計也要很久,況且這樣的光線,拍出來也看不清楚。於是她快速地翻到了後面,自己記下了那組數字。
記下後,她把這份資料放回了保險箱裡,關上保險箱的門,然後關上矮櫃隔層的門。她把手機放好,自己摸到了門邊,一拉開就出去。
剛走到電梯前面時,有個保安剛巧巡到了頂層,看了一眼樓道的燈,皺着眉,又看到了潘笑媛,不由地問道,“潘秘書週末還加班?”
“沒呢,程總讓我過來拿份資料。”潘笑媛朝那保安點點頭。
保安哦了一聲,去把樓道里的燈都打開,他還問潘笑媛,“潘秘書,剛纔樓道的燈是壞了嗎,我見頂層突然間黑了一大片,還擔心有什麼事,就上來巡一下。”
潘笑媛故作害怕,“是啊,剛纔突然間就黑了一大片,只剩一兩盞,差點沒把我嚇死。”說完就走進了電梯。
她得到了程氏收購NSA的報價這件事,她誰也沒告訴,就連紀先喊她上天台問事情的進展,她也說正愁着不知怎麼下手。現在,她手裡握着的,算是一份籌碼,她當然不會笨得跟紀先說。
嘟嘟嘟!潘笑媛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往旁邊走了一段距離,直到確認紀先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才按下接聽,“什麼事?”她謹慎地問。
手機那頭的人告訴她,“潘小姐,慕城這邊,許小願最近跟敬梓濤見了兩次面,每次見面都會談上兩三個小時,有一次許小願公司裡那個艾什麼的也去了。”
“艾雪琳?”潘笑媛低着聲音問。
那邊連連說是,還說幾個人見完面後神情都很愉悅,可能在談合作的事情,只是每次他們的人想靠近竊聽時,那幾個人都很留神,一有不對勁就不談了。
“好,我知道了,繼續盯着他們,有什麼消息都跟我彙報。”潘笑媛掛了電話,她想轉身下去跟程懷谷說這件事,然而紀先喊住了她。
“潘笑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幫程懷谷做事?申先生交代你的任務,你完成了?”紀先知道潘笑媛有自己的秘密,只是她似乎想慢慢脫離申先生的控制,難道她還看不明白嗎?申先生纔是她應該投靠的人!
“紀先,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潘笑媛冷笑了一聲,她手上現在也有籌碼了,她也有選擇權了,不一定非跟着申先生幹不可的。她還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潘笑媛,在你能把控所有事情之前,不要這麼拽!”紀先不滿她的態度。
“別對我說教,你不配!”潘笑媛下樓去。
她進了程懷谷的辦公室後,跟程懷谷說了她的發現,“程大哥,他們要做什麼呢?Alex明明已經簽了進駐城西商圈的合約,難道他還有其他安排?”
“也許是,他本來就想讓我不好過。看來他跟許小願有其他計劃。笑笑,繼續盯着他們,我的城西商圈,不能有一丁點過失。”程懷谷屈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
“我明白了,程大哥。”潘笑媛正想出去,程懷谷卻走了過來,讓她等等。
“怎麼了,程大哥?我臉上有東西?”潘笑媛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你不是馬上生日了嗎?”程懷谷從褲兜裡拿出一個深色的長方形扁盒子來,交給潘笑媛,“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我自己挑的。”他笑了笑。
潘笑媛滿心歡喜,震驚了好一下才接過那個盒子,“程大哥,你,你親自挑的?”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長盒子,裡面是一條白色項鍊配鑽石吊墜,那光亮把她的眼都閃花了!“太漂亮了。”她顫着手撫那條項鍊。
“喜歡就好,我幫你戴上。”程懷谷拿出那條項鍊來,幫潘笑媛戴上,他還輕吻了她的耳垂一下,“笑笑,生日快樂!”
潘笑媛羞紅了臉,感覺幸福好像從天而降!他不是說過,她的價值不高嗎,怎麼……難道他在她面前演戲?想到這裡,她的心涼了半截!
“笑笑,怎麼了?還在怪我對你不夠溫柔嗎?”程懷谷放低了聲音,“其實,我自己也懊惱,明明不想那樣對你,偏偏還是做出了傷害你的事情。我想好好對你。”
潘笑媛睜大了眼睛,程懷谷在說什麼?他現在是放低了姿態討好她?爲什麼?她蹙着眉。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還是想告訴你,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一定不會對你亂來!這樣行嗎?”程懷谷抱着潘笑媛。
潘笑媛心裡七上八下的,她拿不準他想做什麼,他會真心對她?怎麼可能呢?“爲什麼是我?你不是,還想着你前妻?”
“不,我對她早就沒感情了。我是不甘心而已。笑笑,你不會以爲我當時讓你在我身邊,是因爲你像我前妻吧?!”程懷谷一臉溫柔的神色。
潘笑媛差點溺在程懷谷的溫柔裡,她拼命地提醒自己,潘笑媛,倘若眼前的這個人可以相信的話,你也不至於落至今天這地步。
然而,儘管潘笑媛已經這樣提醒自己了,她還是抵擋不了程懷谷的柔情攻勢。她愛他啊!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可他現在居然告訴自己,他想好好對她,她頓時感到心裡的那座冰山,一寸寸一點點地融化再融化,直到化成了一灘水,即使是水,也還是熱的。
“笑笑,我還有幾份文件要處理,中午我和你一起吃飯。你想吃什麼?”程懷谷放開潘笑媛,自己走到辦公桌後,攤開桌上的幾份文件夾。
“可是,你不擔心流言蜚語嗎?”潘笑媛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夢裡。夢裡,他一直對她溫柔地笑,只愛她一個人,再也沒有其他人來阻撓她和他的幸福。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纔是程氏的主人。而你,是我的女人。乖,去工作!”程懷谷讓潘笑媛出他的辦公室,他要開始忙工作了。
“嗯,我知道了。”潘笑媛想抑制自己這種開心得溢出來的笑,可她抑制不住。她伸手到自己的脖子後面,想把項鍊解下來,畢竟來了一趟他的辦公室,多了條項鍊讓其他人看到了不太好。
“笑笑,你戴着,不要解下來,那是我送給你的。”程懷谷擡眸看到潘笑媛的動作。
“那我戴着了。”潘笑媛本來就不想解下來,這樣更高興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項鍊放進了領子裡面,擔心那珍貴的鑽石晃來晃去掉了怎麼辦。
潘笑媛走出程懷谷的辦公室,進了秘書室後,才坐下來手機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紀先發來的信息。“潘笑媛,演技再好也是假的,別迷失了心智。”
她把信息刪除掉,有點慍色。她又打開手機裡的一個記事標籤,裡面有一組她自己纔看得懂的數字,這組數字是她昨天晚上看到的程氏收購NSA的價格,現在她把這組數字錯位排列了。本來,她恨程懷谷,她甚至想過,一得到這幾個數字就發給申先生,可不知怎的,當她真的得到了這組數字後,她竟然猶豫了。
程懷谷上次跟林森集團的合作已經吹了,如果收購NSA也不成功的話,他會不會被董事會彈劾?再加上如果許小願和敬梓濤那邊再有動靜的話,估計連CXY他也要賣出去得以盤活現金流。這樣的程懷谷,這樣的挫折,他還能緊緊守住程氏掌舵人的位置嗎?恐怕很難了!
昨天晚上,她想着這些事情,一直翻來覆去睡不着,然後,她突然不想把這組數字給申先生了,雖然申先生掌握着她的把柄!
或者,她可以在程懷谷身上賭一把?如果他是誠心誠意對她的話,她願意給他留一線生機,甚至還會傾盡自己的力量幫他對付許小願和莫川;倘若他是騙她,耍弄她,她也不是沒有退路,至少她還有申先生這條路,不是嗎?!
潘笑媛重新整理好心情後,打開筆記本電腦工作起來。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辦公室裡的程懷谷,若有所思地看着門邊那個矮櫃。
倏地,他走了過去,打開矮櫃的隔層,再打開保險箱,把那份NSA的計劃書拿出來。他的眸色深不見底,把計劃書放回去的同時,他拿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掛上電話後,他若有似無地笑了。說他多疑也好,說他狹隘也罷,他只知道,屬於他的,一個子兒他都不能讓別人謀了去。潘笑媛,她真的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她真的以爲憑她那三腳貓功夫就能瞞天過海?她真的以爲他程懷谷會被她騙?
太可笑了!所以說,動情的女人最愚蠢!然而,許小願在面對莫川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