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藥?!”盛惟喬一個激靈,心說,“這不可能啊!我明明給你下的是蒙汗藥……等等?!”
……按說如果這隻盛睡鶴吃的是蒙汗藥,這會兒不是應該睡的不省人事,在榻邊敲鑼打鼓都毫無所覺,任憑本囡囡上下其手跟擺佈嘛?!
爲什麼他就稍微困了一下,接下來非但沒有任憑擺佈,還對本囡囡各種上下其手?!
難道……
難道盛祥弄錯了,把蒙汗藥跟媚藥搞混了,以至於本囡囡自以爲留下蒙汗藥給這盛睡鶴吃,實際上……卻是給他下了媚藥?!
不然,昨兒個盛睡鶴明明都睡着了,怎麼中途也是忽然醒了一次,不是她躲的快,差點就被發現了?!
當時還以爲是藥下少了,現在看看,沒準其實是藥拿錯了啊!?
想到這種可能,盛惟喬幾欲吐血、大罵盛祥辦事不力之餘,跟盛睡鶴不死不休的念頭,頓時飛快淡卻,這倒不是她自知理虧,而是深怕盛睡鶴髮現其中關竅!
畢竟……
如果只是給盛睡鶴下蒙汗藥,被發現之後固然尷尬,但盛惟喬自認爲橫下心來認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呀,沒錯,本囡囡給你下藥了,目的是讓你睡着之後揍你一頓,又或者是趁你沒有知覺的時候整整你……是的,這麼做不對,但本囡囡就是做了!
你有本事打我啊!
敢動本囡囡一根頭髮,看我不鬧的你不得安寧!!!
但現在……
如果……
被盛睡鶴髮現……
她對他下的是媚藥……
這……???
盛惟喬打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女孩兒強自鎮定的用發飆來掩飾內心的戰戰兢兢:“媚藥?!你不要胡說八道了!!!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咱們自家產業所在!你當是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月場所,還是那起子藏污納垢的花街柳巷?!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東西!!!分明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故意……故意……你還敢裝糊塗!!!”
說到末了一句,又氣又恨又怕的盛惟喬眼眶一紅,就落下淚來,聲音也哽咽了。
盛睡鶴將她的色厲內荏都看在眼裡,忍住狂笑的衝動,面沉似水道:“乖囡囡,你忘記幾個月前,咱們還沒來長安的時候,在玳瑁島上遇險的事情了嗎?當時咱們一塊被困在山谷裡足足三個晚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說,你因爲心疼我,還數次主動邀我同榻而眠!那樣我都對你規規矩矩的保持尊重,我的爲人我的品行還用得着說麼?!”
復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我要當真對你意圖不軌,你說,當時那麼好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放過你?!”
“畢竟那可是荒郊野外的單獨相處!”
“最重要的還是,玳瑁島勉強也算我地盤,不在爹孃的勢力範圍之內!”
“說句不好聽的話,當時我要是對你做了什麼,之後設法搶奪船隻一走了之,就算爹孃想給你討個公道,只怕這輩子都未必能找到我呢?”
“而現在呢?”
“這裡可是盛宅,一點點大的宅子,裡裡外外多少伺候的人盯着瞧着看着?就是這會書房外,儀琉同綠錦只怕正豎着耳朵聽動靜,稍微招呼聲就能進來的!”
“退一萬步來講,即使我居心叵測,我會蠢到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對你非禮?莫忘記春闈距離現在可沒幾天了,我現在固然不需要臨陣磨槍的多看一會兒書,也該調整心態爲下場做準備了吧?”
“再者,乖囡囡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
“你是那種被非禮了就認命的人嗎?!”
“你不但不是,你根本就是非禮了別人還要倒打一耙的人啊!”
“所以如果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誰敢非禮你?!”
盛惟喬聽着前面還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心說看來果然是盛祥這個混賬管事,統共就叫他抓了兩副藥,他也能記錯!回頭一定要好好跟南風郡那邊說道說道,換個靠譜的管事來啊!
聽到最後兩句,頓時炸毛,擡手擰住盛睡鶴的耳朵,使勁一擰,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我什麼時候非禮過別人還倒打一耙?!!”
而且“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誰敢非禮你”這話又是幾個意思?!
暗諷自己是母老虎,還是母夜叉?!!
“乖囡囡,這種事情你乾的還少嗎?在玳瑁島的山洞裡,你賴給了五哥;昨兒個,你嚇的躲進了榻底!就因爲老子給你留面子,沒有當場戳穿你,你就冠冕堂皇理直氣壯,還反過來質問老子了是不是?!”盛睡鶴心中冷嗤,面上則連連求饒,賠笑道:“乖囡囡,我就是那麼一說,意思是你絕對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見盛惟喬擰着自己耳朵的手非但沒有放開,反而還有使勁的意思,知道這麼句話無法打消女孩兒的怒火,盛睡鶴果斷祭出殺手鐗,一拍小几,慨然道,“乖囡囡!不管怎麼說,今兒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是一定要給你一個交代的!你等着,我馬上去把這宅子裡的人統統喊過來,分開審訊,嚴刑拷打,不擇手段也務必要弄清楚整個來龍去脈,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故意陷咱們於不義!!!”
“不行!!!”盛惟喬聞言,快要嚇死了,立刻低喊一聲,慍怒道,“你也知道咱們方纔的舉動屬於不義?!那你還要把整個宅子的人統統喊過來大動干戈?!你這叫什麼給我交代,你這根本就是存心敗壞我閨譽,想毀我前途!!!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這麼做,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又冷笑,“而且你憑什麼懷疑這整個宅子裡的人?!這些人要麼是代代服侍咱們家的家生子,要麼就是在咱們家伺候多年都忠心耿耿!否則爹孃還有祖父祖母這些長輩,焉能放心讓他們陪伴咱們千里迢迢前來長安?!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一路上直到現在,咱們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們照顧的。他們若是有這樣的惡意,早點就可以害咱們了,還用得着拖到現在?!”
“我看,根本不關底下人的事情,就是你色慾薰心!!!”
“乖囡囡,你忘記我的出身了?”盛睡鶴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朗聲說道,“我在認祖歸宗前,可是做了十幾年海匪,一直在玳瑁島廝混的啊!雖然說我那時候有老師看着,自己也不甘心一輩子做個海匪,徹底沉淪,然而所謂近墨者黑,許多齷齪腌臢的事兒,沒經歷過,不代表一無所知啊!”
盛惟喬聽着這話,心頭忽然生出一陣不妙的預感來,女孩兒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下意識道:“你……你想說什麼?”
“媚藥這種東西,我雖然沒有親自見過,更不曾親自嘗試過,但,卻沒少聽島上人提起!”盛睡鶴意料之中的看到盛惟喬聞言之後瞬間變了的臉色,不動聲色的勾了勾脣,方繼續道,“據說這種藥物誤服之後,起初會頭暈目眩,跟熬了幾天幾夜沒睡一樣,特別睏乏!但略作休憩後,卻就會……”
他乾咳一聲,一副“作爲哥哥我實在不好意思當着妹妹你的面把有些話有些事說的太露骨”的樣子,頓了頓才含含糊糊的說下去,“本來乖囡囡你方纔就離開的話,估計我自己難受會,總不至於波及到你的。但你因爲擔心我,留了下來,還觸碰到我,這……藥性發作之下,我其實神智也是模糊的……”
盛惟喬聽的心如死灰,覺得自己簡直太命苦了!
明明簡單的給盛睡鶴下藥、扒他衣裳、驗證桓夜合提供的消息、給他穿好衣裳裝作若無其事……這麼簡單的步驟,爲什麼會進行的如此不順利?!
不但不順利,甚至反過來把自己給坑了!!!
“……第一次你對我……還能說藥性發作,之後呢?!”雖然盛惟喬這會兒悲傷的不行,但所謂困獸猶鬥,盛睡鶴不拿出鐵證來,她肯定不會就此認輸的!
所以思索了會,立刻找到破綻,再整旗鼓,氣勢洶洶的逼問,“你方纔……方纔可是……三次!!!三次好不好?!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至少後面兩次肯定是故意的!!!”
盛睡鶴心中得意一笑,暗忖:“乖囡囡,老子不但是故意的,而且三次都是故意的!”
但是!
老子纔不會承認!
不但不承認,老子還要讓你無話可說啊!
他露出幽怨之色,幽幽道:“乖囡囡,你忘記了嗎?我第一次在媚藥的驅使下非禮你之後,我正想着這是怎麼回事呢,你……你忽然掐着我脖子,咱們肌膚一接觸,我……我腦中就忽然一片空白,做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啊!”
“第二次吻完你,也是你把手放在我胸膛上之後,導致我體內藥性驟起,纔會第三次吻你的!”
盛睡鶴義正辭嚴道,“所以這一切,都怪媚藥!更怪給我下媚藥的人!乖囡囡,你放心,這麼大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還咱們兩個一個清白的!”
他銳利的光倏忽轉向案頭,沉聲道,“我之前在玳瑁島的時候,什麼樣的陰謀詭計沒見過?雖然因爲做了兩年盛家大公子,養尊處優的日子過多了,警惕心下降,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依我的經驗,媚藥八成是下在了昨兒個的柘漿跟今兒個的烏梅飲裡,因爲這兩樣都是乖囡囡你端給我的……”
見盛惟喬瞬間瞪圓了杏眼,急切的想要反駁,他擺手止住,柔聲道,“我知道,乖囡囡自己是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你只是被利用了!因爲如果是其他人拿來的飲食,哪怕是阿喜,我肯定也會保持基本的警惕心的,畢竟從前在海上時,想用在我吃食裡做手腳這種方式來幹掉我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然而乖囡囡親自拿過來的東西,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懷疑呢?!”
“尤其乖囡囡送過來之後,還留下陪我說了好一會話,我這麼一分心,就更加不會發現飲子裡做的手腳了!”
“不過沒關係!!!”
“方纔的烏梅飲固然我都喝完了,但這壺還沒拿出去清洗,馬上喊了大夫過來,一定可以查出裡頭下的藥的!”
“到時候,我必尋根究底,將所有相關之人統統揪出來,一個也不放過!!!”
盛惟喬絕望的喊道:“你閉嘴啊!你什麼證據都沒有,就要找大夫,就要查下人!你怎麼不想想這樣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咱們往後還能出門見人嗎?!”
“關於這件事情……”盛睡鶴眯起眼,沉吟了會,忽然擡起頭來,肅然道,“查出真兇只是給你們共同的交代!無論如何,今日之事,終究是我對不起乖囡囡你,所以……”
下定決心的樣子,“我會對你負責的!”
“乖囡囡,實不相瞞,我不但不是你同父同母的嫡親哥哥,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哥!”
“我真正的身世,就如你之前懷疑的那樣……其實是高密王府傳聞中夭折的嫡三子,本名容清酬!”
“之所以一直不肯承認,也是說來話長……”
“但現在既然咱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總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所以,就這麼定了!”
“等我金榜題名之後,就脫離盛家,恢復本姓,陪你回南風郡,當面向爹孃還有祖父祖母提親,風風光光的迎娶你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