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喬可不知道丈夫從一隻獅貓就浮想聯翩到的事情,雖然對於“能幫自己暴打容睡鶴以及初五的猛獸”變成了軟綿綿嬌滴滴的小獅貓感到失落,但一來畢竟是親祖父拉着徐老侯爺午飯都沒用專門跑出去挑的,還是親爹賣慘耍賴的讓她收下的;二來這獅貓品相不錯,模樣十分招人喜愛,她也嫌棄不起來。
所以回到郡王府之後,她就叫槿籬從底下調倆小丫鬟上來專門伺候這小主子:“最好是養過貓,會得照顧的。”
槿籬答應了一聲,正要下去辦,盛惟喬又問,“上次着你再挑倆幫手,補作大丫鬟……人選可看了?”
“已經看了,就是奴婢吃不準您想要什麼樣的,所以粗粗選了有十幾個……”槿籬聞言小心翼翼的問,“這會兒還沒敲定好具體的人選。”
盛惟喬看了眼屋角的銅漏,問:“菊籬這會兒醒着麼?”
槿籬道:“她剛剛吃了藥,只怕這會兒已經睡了呢。”
“那你把人都喊上來瞧瞧吧!”盛惟喬說了這一句,想起來家裡人都不是很放心自己的眼力跟能力……臉上黑了黑,但考慮到近侍的人品很重要,還是轉頭問容睡鶴,“你要跟我一起看看麼?”
容睡鶴看出她是想讓自己幫忙掌眼,心中滿意,矜持的點頭:“左右這會兒也沒事做,就陪你。”
正想跟容睡鶴說書房來了急件的公孫應敦:“……”
還好槿籬找的人選都是在盛家給盛惟喬的陪嫁裡揀出來的,以盛家對盛惟喬的重視,這些人當然是在合家大小的審覈之下過關,纔會被列入陪嫁人選,是以這些丫鬟模樣、品行都是再三篩選過了,盛惟喬打量之後,暗中選了兩個覺得不錯的,悄悄問容睡鶴,容睡鶴打眼一看,也沒覺得不妥,笑着道:“郡王妃的眼力還用問嗎?你覺得好的準沒錯!”
盛惟喬覺得這話聽着順耳,留了那倆丫鬟,將餘人打發了,略問情況,就改了名字,照着這會兒的月份,一個叫“蠶月”,一個叫“桐月”,勉勵幾句,各賞了一對銀鐲子,也就吩咐衆人退下了。
見屋子裡就剩了夫妻兩個,遂將小獅貓放到旁邊,主動靠向容睡鶴,在他頰上親了親,笑道:“算你會說話!”
這種話以後應該多說說,明白?
容睡鶴心領神會,反手摟住她腰肢,將她按坐到自己懷裡,低頭吻了吻額角,笑眯眯道:“只看郡王妃從衆多追求者裡看中你家睡哥哥,就知道郡王妃的眼光何等獨到犀利了!”
盛惟喬有些不滿的打了他一下,嗔道:“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呢?”
“夫妻一體,誇誰不是誇咱們倆?”容睡鶴伸手捏了捏她面頰,笑,“當然你家睡哥哥的眼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然爲什麼非乖囡囡不娶呢是不是?”
盛惟喬偏頭過去,在他耳垂上輕輕咬了咬,說道:“你娶我是眼力好,我嫁給你呀是看你巴巴的趕去南風郡,實在可憐!”
容睡鶴正值血氣旺盛之年,又是新婚燕爾之中,最禁不得撩撥的,從妻子咬上耳垂起,呼吸就是一滯,連她說了什麼都沒聽太清楚,直接俯身將她打橫抱起,邊快步朝內室走去,邊啞聲道:“嗯,那郡王妃看你家睡哥哥這會兒還要可憐,就可憐可憐唄?”
他們倆進房去互相“可憐”了,將小獅貓給忘記的一乾二淨。
可憐的小獅貓在軟榻上這裡踩踩、那裡嗅嗅,又追着尾巴跑了幾圈,卻始終等不來伺候的人,想跑出去,到榻邊看了看離地的距離,到底害怕,叫了半晌,最後累的直接睡着了……
而內室中的盛惟喬也在狂風驟雨之後疲憊的直接睡了過去,次日日上三竿時醒來,見身邊已經空了,只道容睡鶴去書房了,懶洋洋的起身梳洗時,總算想起新上任的寵物:“貓兒呢?”
“在廂房呢,小丫鬟抱過去喂些蒸蛋跟羊乳了。”槿籬一面給她梳着髮髻,一面輕聲說道,“娘娘等會兒用些什麼?”
盛惟喬隨口點了幾道小菜,又要了碧梗粥,就有伶俐的小丫鬟在外面聽見,躡手躡腳的去廚房傳話了。
用過早飯,盛惟喬親自去看了趟菊籬,陪着說了會話,見菊籬精神不太好,這才離開。
回到後堂之後,小丫鬟將吃完蒸蛋和羊乳的獅貓抱過來,盛惟喬同它玩耍了一回,看到槿籬端了合意餅跟翠玉豆糕進來給自己配茶,總算想起來丈夫:“他去書房了麼?這個點,要不要也給他送些糕點去?”
“郡王沒在書房。”但槿籬說,“今兒個一早,王爺那邊派了人來,請郡王過去議事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盛惟喬聞言微微一怔:“父王讓他去議事?”
她心想這可奇怪了,高密王不是對容睡鶴忌憚的很,唯恐這小兒子威脅到他心愛的世子的嗎?
怎麼會主動讓容睡鶴參與議事?
八成是碰見什麼燙手山芋,想塞給容睡鶴吧?
新晉郡王妃起了疑心,就問,“可知道父王找密貞是要議什麼事?”
“奴婢不知道。”槿籬搖頭道,“那時候郡王已經在書房了,奴婢也是聽那邊伺候的儀珊姐姐跟儀琉姐姐傳了話過來,才曉得郡王被王爺召過去了。”
“密貞不是好欺負的,就算父王那邊有什麼陰謀陷阱,想來也不容易坑到他。”盛惟喬聽着就有點擔心,但思及容睡鶴的手段,認爲自己沒必要太憂慮,“何況祖父跟爹爹他們都還在長安呢,如果父王做的太過分,端出生身之父的身份來壓人的話,祖父跟爹爹卻也可以上門去給密貞說話的!”
她這麼想着,也就將容睡鶴被高密王喊過去的事情拋開,卻想起孟皇后了,那天從宮裡回來的路上,容睡鶴是承諾過會幫她通過舒家的門路打聽皇后的病情的。
然而回來之後打打鬧鬧的,容睡鶴這會兒又是食髓知味的時候,幾番雲雨下來連去書房都一步三回頭了,這幾天都沒跟她說起來,八成是忘記了。
“我這會兒是高密王的兒媳婦,也不好直接去孟氏那邊打探。”盛惟喬本來打算自己上心下的,但仔細一盤算,發現她卻沒什麼門路,“直接跟宮裡打聽呢,我之前出入宮闈便利主要就是因爲青琅,如今青琅病着,太后娘娘又分明不想讓我跟她親近了……只怕去了宮門前也是白搭。”
那天回府之後,當天傍晚她就讓人收拾了一份滋補藥材跟一些寓意康健長壽的擺件送到宮門前給孟皇后,那兒的宮人收倒是代皇后收下來了,但什麼迴應都沒有,更遑論是召她入宮說話……可見從前想進宮就進宮的特殊待遇,眼下應該是沒有了。
當然也可能是孟皇后考慮到她才新婚,不欲打擾。
盛惟喬正琢磨着這些事情,外頭小丫鬟走了進來,悄聲道:“娘娘,世子婦派了人過來,說也有事情請您過府敘話!”
“世子婦?”盛惟喬微微一怔,心說:“莫非父王起早將密貞喊過去,說的是家事?這會兒說僵了,打算藉着大嫂的旗號,喊我過去圓場還是怎麼的?”
她疑神疑鬼的到了高密王府,戚氏親自在垂花門下迎了她,笑語嫣然的陪她往裡走,看方向卻是世子夫婦住的“翠篁院”。
盛惟喬感到疑惑:“不去湘霽堂給母妃請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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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方纔吃了藥,這會兒睡着了。”戚氏解釋,“所以咱們就不去打擾了,還是直接去我們住的地方吧!”
因爲高密王妃當初請求盛老太爺允諾容睡鶴返回王府時,就說過自己時日無多,所以盛惟喬也知道自己這婆婆是個身子骨兒不大好的,說是藥罐子也不爲過,聞言也沒多想,還關切了幾句:“母妃沒事兒吧?太醫怎麼說的?”
實際上高密王妃雖然確實每天都要喝藥,但這會兒倒是醒着的,之所以藉口睡下、不要盛惟喬過去請安,無非是正惱着這小兒媳婦,覺得看到她就生氣,偏偏礙着兒子還不能表露出來,索性就不照面了。
此刻戚氏搪塞了幾句,就趕緊轉移話題,以免盛惟喬看出破綻:“說起來弟妹跟三弟成親沒幾天,我就拿事情煩你也實在不應該!但這事兒我這會也沒其他人可求,只能託付弟妹了。”
盛惟喬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自然不敢打包票,只說:“大嫂請說,我一定盡力!”
還好這事兒倒也不爲難:“黃無咎黃子越,就是跟三弟同科的榜眼,三弟妹知道麼?你能不能跟三弟說,幫我仔細打聽下這人的品行爲人、身邊人的情況?”
“這人我見過一次,不過也談不上熟悉。”聽到黃無咎,盛惟喬就想起來之前桓夜合給的消息,就是除夕宴上,羅琬嫿跟方馨娘之所以會去找她麻煩,乃是受了黃無咎的攛掇。
現在戚氏要求查這人底細,她心念電轉,說道,“大嫂怎麼忽然關注起他了?難道……?”
戚氏左右看了看,見都是兩人的隨從,這才低聲道:“昨兒個你們大哥跟我說,父王有意將建安許給黃子越。”
說起來戚氏這會兒心頭很有點五味陳雜,就在盛惟喬進門那天的晚上,慶芳郡主才問過建安郡君的婚事,當時戚氏就想着女兒要是可以跟盛惟喬一樣找個兩情相悅的夫婿多好,結果這才幾天就碰上公爹要用孫女去籠絡新科榜眼了!
就算知道此舉是高密王爲了加強世子這一派的勢力故意爲之,戚氏仍舊覺得非常難受。
雖然盛惟喬不知道這嫂子的心思,但刨除黃無咎算計過自己這點的話,她認爲站在公允的角度,這人配建安郡君還是夠資格的:官宦子弟,榜眼的功名,年輕未婚,容貌也不差。
據說這黃無咎父子都是高密王這派的,這門親事還是高密王的意思,戚氏卻還要託付新婚的弟媳幫忙調查……盛惟喬就好奇:“大嫂是覺得他……?”
難道這黃無咎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問題,戚氏早先聽說過,所以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