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出在郡王妃身上!”那人微笑着說道,“皇后娘娘年輕,與郡王妃同歲,今年不過十七,就算之前在鄭侯府過的不如意,到底是嫡女,也一直受太后娘娘的偏疼,從她以前幾次三番當衆毆打孟麗絳可見,多少有些心氣的。她跟郡王妃關係好,兩人一直平起平坐的交往,倘若投靠郡王之後,自然而然成了郡王妃的麾下,就算郡王妃不會因爲這個輕看她,甚至還會有所照顧,她自己心裡卻未必過得去這個坎……主要是這位娘娘之前似乎都沒什麼關係好的可以交心的女伴,難得跟郡王妃格外投契,這不就越發不願意被郡王妃輕看?”
“所以她寧可選擇同孟歸羽合作,也不肯輕易投靠郡王的。”
公孫喜覺得非常無語:“且不說孟歸羽必定不是郡王的對手,到時候皇后娘娘同這堂哥一塊兒謀事,事敗之後豈能有什麼體面,就說即使她跟孟歸羽贏了,難爲看着郡王妃落難她很高興?”
那人道:“倒也不是想看到郡王妃落難,歸根到底是少年意氣,想着做出一番事情來在同伴面前誇耀的心態罷?到底才十七歲的小孩子,且自以爲吃過虧,其實也沒見識過真正的磋磨,在在意的人面前,難免還保留了幾分爭強好勝,想方設法的圖個表現……隨她去好了,反正咱家在暗中盯着,出不了什麼岔子。”
“……”公孫喜沉默了一陣,說道,“原來如此,我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想了想忽然狐疑,“你的眼線也太厲害了吧?是怎麼知道我方纔跟皇后娘娘面前現身的?當時四周應該除了皇后跟春來之外再無他人,是你手底下有連我都發現不了的高手,還是春來是你的人?”
那人笑了一下:“就算春來是咱家的人,這麼點時間,消息哪裡就能傳過來了?不過是看你臉色不對,詐你一詐,誰知道還真讓咱家料到了。”
公孫喜臉色瞬間僵硬,有點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定了定神才道:“說正事吧!這次請君入甕……具體要怎麼做?”
他們商議如何同孟歸羽裡應外合坑孟氏時,北疆,盛惟喬正驚訝的問吳大當家:“這事兒真的假的啊?”
“都滿城風雨了,我手底下那班不安分的小蹄子,這會兒還趴牆頭聽壁腳呢!”吳大當家哂道,“想來就算其中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也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吧?”
“雖然我沒見過那孟成,但聽說是孟伯勤從長安帶來北疆的老人,算算年紀,哪怕不是孟家乾的父輩,這年紀也差着一輩了吧?”盛惟喬不可思議的說道,“而傅夫人比孟家乾還小兩歲,長的也是如花似玉的,這……怎麼會?”
這事情是這樣的:今兒個負責採買的下人出門不久就跑了回來,神神秘秘的稟告,說是驃騎大將軍府出事兒了,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孟伯勤的五兒媳婦、孟家乾的妻子傅氏,原來跟被孟家乾在西疆殺掉的副將孟成有私情,所以孟成身故的消息傳來北疆之後,傅氏一直心神不寧不思茶飯。
一開始驃騎大將軍府,包括之前跟盛惟喬一塊兒回來的孟家乾,都沒放在心上,以爲她婦道人家,膽子小,聽說丈夫殺了自己認識的世僕,有點駭着了。
誰知道傅氏這一恍惚就恍惚了好幾個月,都轉過年來了還沒完沒了,而這段時間,孟家乾也養傷養的差不多了,精神恢復大半,頓時覺得不對勁,派人一查,竟然就查出這妻子與孟成有私,給自己至少戴了三四年的綠帽子來了!!!
孟家乾自然是暴跳如雷,然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兒竟然還曝露了出來,如今在整個冀州都傳的沸沸揚揚!
盛惟喬等人聞訊都覺得很驚訝,吳大當家所以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這會兒稍作整理,前來稟告,見盛惟喬疑惑,旁邊宣於馮氏倒是不奇怪:“孟家乾在孟伯勤的子嗣裡頭並不居長,卻深得孟伯勤喜愛,也是花了不少時間精力表現的。這麼着,他一心一意撲在前途上,在後院的時間當然就不會很多。傅氏年輕美貌,長年獨守空房,紅杏出牆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這傅氏……”盛惟喬一臉的一言難盡,“她到底長沒長腦子?紅杏出牆也就罷了,怎麼還在情夫去後鬱鬱不樂這麼久,這不是唯恐丈夫不懷疑嗎?這下子好了,她的家族跟子女,八成也不會有好下場了!”
吳大當家說道:“我倒是奇怪這種事情怎麼會鬧的滿城風雨的?孟伯勤在北疆雖然有懷化將軍制衡,到底也是第一號人物了,孟家乾作爲他的嫡子,哪怕之前剛剛犯下大錯,然而且不說孟伯勤這些日子並沒有責罰他的意思,就算孟伯勤惱上了這兒子,也不至於說願意將這樣的醜聞傳播出來,叫整個驃騎大將軍府都跟着沒臉吧?”
“倘若不是意外的話,八成就是孟家乾所爲?”盛惟喬猜測道,“據說他回來之後境況一直很不好,尤其是孟成家眷在驃騎大將軍府前爲孟成之死的哭鬧,更讓孟伯勤左右的一干老人,對他印象差到了極點!”
“然而如今傳出來原來孟成早就對不起孟家乾了,哪怕孟家乾之前不是爲了這個緣故殺他的,孟成那些同僚從此也沒理由爲孟成抱不平了。”
宣於馮氏不贊成這看法:“孟家乾雖然在孟氏這一代的子弟裡頭還算出色,到底年輕,未必忍得下這樣的羞辱。何況這會兒這事情,幾乎是一夜之間人盡皆知!沒人推波助瀾、只是自然走漏風聲,不可能有這樣的規模的。就算孟家乾不在乎被人笑話,孟伯勤等人也未必落得下臉。遑論孟家乾的胞兄孟家源,肯定不會希望看到這弟弟再次得到孟伯勤的寵愛與重用的,更何況是坐視他拿整個家族的名譽做墊腳石?”
“孟家源從前也許沒有孟家乾在孟伯勤跟前得寵,但孟家乾出賣家族的事情剛剛過去,這眼接骨上,他這個嫡長子的分量,怎麼可能還壓不過孟家乾?”
“然後孟家乾從西疆回來就被解除了所有職務,手底下除了幾個親兵外什麼都沒有……他自己一個人,拿什麼傳這種規模的流言?”
她倒是懷疑,“該不會是密貞做的吧?之前長安沸反盈天的,多少人對高密王府的父子津津樂道。就密貞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麼可能只跟高密王算賬?”
盛惟喬意外道:“他人遠在西疆,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還做下這樣的事情?”
就命人去跟趙適還有許連山打聽。
許連山是前段時間就抵達北疆的,因爲是男子,又帶着軍隊,所以沒有進城,只喬裝打扮之後單獨過來請了安,跟腳就在趙適的安排下在城外的一個山谷裡駐紮了。
他很快回復消息,就是這事兒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就算是容睡鶴的手筆,也肯定不是走他這邊過的。
趙適那兒則是拖了點時間纔給答覆,卻說他也是一頭霧水正在追查……甚至孟伯勤那邊也在懷疑是他做的,孟伯勤已經親自約他吃茶,旁敲側擊的讓他別太過分了。
“北疆這幾年自來就是舅舅跟孟伯勤說了算,不是舅舅,也不太可能是孟伯勤自己坑兒子,這是誰幹的?”盛惟喬等人都是驚奇,於是給容睡鶴寫信告知此事,以作提醒。
那邊容睡鶴收到妻子的親筆書信後,原本還是笑盈盈的,然而看到盛惟喬對於傅氏出牆之舉的看法後,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這壞囡囡果然不是什麼好人,沒有一日不叫我提心吊膽的!傅氏不守婦道,跟世僕私通,還動了真情,令孟家乾顏面掃地,她居然覺得傅氏的錯誤乃是掩飾功夫不到家,叫孟家乾看出了破綻!?”
這個三觀簡直太有問題了!
尤其他們夫妻如今兩地分居,自己偶然得空,想噓寒問暖一番,都要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抵達盛惟喬手裡,盛惟喬這壓根不覺得傅氏錯在水性楊花的觀念,萬一碰見個才貌雙全又會油嘴滑舌的,豈不是也要綠了自己?!
容睡鶴心中危機重重,選擇性的遺忘了盛惟喬如今非但有孕在身,身邊除了個嫡親姨母外,還有他的衆多心腹盯着,乃是想綠他都沒機會的狀況,字斟句酌的寫了一封唯恐被妻子拋棄的可憐兮兮的書信,又連夜趕工雕了一對鴛鴦玉佩,將其中一枚隨信附上,鴻雁傳書與盛惟喬,以鞏固夫妻之情。
盛惟喬收到書信之後非常的開心,當場換下原本壓裙角的佩飾,將那鴛鴦玉佩給帶上。
宣於馮氏跟吳大當家等人打趣了一番小夫妻之後,宣於馮氏舊話重提:“密貞如今在西疆正忙着,卻還不忘記接二連三的給你送親手做的物件,你這會兒閒的跟什麼似的,就不能給他也送點什麼去嗎?這情分都是處出來的,就算他這會兒疼着你,不會因爲你無動於衷而生氣,你也不能老是這麼只進不出啊!”
“……那我給他做點吃的送過去吧?”盛惟喬認爲很有道理,只是最佳槍手人不在,宣於馮氏等人建議的針線活,她可是做不來,所以思來想去,決定,“我廚藝上的天賦還好啦!”
宣於馮氏立刻反對:“這會兒你們要是在一起,你親自給他下廚是情趣。問題是,你們現在千里迢迢的相隔好嗎?如今天也漸漸的熱了,你這邊做的再怎麼美味佳餚,哪怕是八百里加急送過去,八成也是餿了壞了,這不是折騰人嗎?”
她心道小祖宗你就省省吧,就你那手藝,也就你那對爹孃慣的你至今都以爲自己廚藝不錯!
人家密貞如今正操勞着,你這會兒給他送上親手做的飯菜,就算沒壞……這不是謀殺親夫麼!
然而盛惟喬自覺就廚藝拿得出手,非常的堅持,吳大當家等人不明所以,見狀紛紛勸說宣於馮氏:“大不了一路用冰,而且無論北疆還是西疆,自來寒涼,這會兒說是入了夏了,也沒有熱到東西轉天就壞的地步……讓郡王妃挑那放的住的糕點什麼做一些也就是了。主要是心意。”
當着外甥女的面,宣於馮氏不好跟她們說“真相”,只好勉強答應下來,心道:“回頭就悄悄叮囑送東西的人,務必將喬兒做的糕點扔掉,回頭隨便去買一盒充數!”
她們這兒各自思量着瑣事,因爲成天待別院裡不出門,也就忽略了,孟家乾之事的種種疑點,容睡鶴在信裡卻是隻字未提。
不過,不幾日,這場風波竟然再添波折,將整個北疆都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