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一巴掌



說完這句話,熊丁丁轉身就要走,不想正當此時,電話響起,竟是趙擇墨。

背對着餘子琛和郭越,熊丁丁遲疑很久,終於在電話最後一聲的時候接了起來,“學長?”

那頭趙擇墨的聲音清冷低沉,“哪兒?”

“恩?”熊丁丁不明白趙擇墨在問什麼,心裡做賊似的,在想該不會他已經知道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了吧。不過又一想,怎麼可能呢,他一天到晚都很忙,中午估計剛剛下班吧。

趙擇墨不明白熊丁丁怎麼這麼遲鈍,只好詳細道,“你在哪兒?”

熊丁丁愣愣道,“我在學校啊。”

趙擇墨鬆鬆領結,略微冷聲,慢慢車子駛進學校之中,摘掉一隻耳機,繼續問,“具體方位。”

具體方位?熊丁丁這才反應過來,該不是,該不是趙擇墨來學校了吧!她試探着問,“學長,你,你來學校了嗎?”

趙擇墨有些不耐煩,滿臉黑線,只可惜熊丁丁根本看不見,他道,“不然呢?”

“天……”熊丁丁倒抽一口涼氣。天哪!趙擇墨竟然真的會親自來學校裡找她?對於一個喜歡趙擇墨喜歡的幾乎要心臟衰竭的人來講,這中獎的時刻,是該歡呼雀躍的!

可現在——熊丁丁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接吻的餘子琛和郭越,她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糾結。

讓趙擇墨這樣的學校大紅人如果親自找她,她作爲小女生的虛榮心和作爲一個崇拜者來說都是當高興的,可是如果讓學長瞧見了郭越,他的前女友居然和他最不喜歡的餘子琛接吻……天哪,後果簡直不能預想。

“我在……”熊丁丁急中生智,想要編個謊話糊弄一下趙擇墨,卻聽趙擇墨忽然道,“啊,我看到你了。”

這一句話讓熊丁丁差點將手機摔在地上。她回頭,果不其然,趙擇墨的車子正向她開來,也同時正對着餘子琛和郭越。

這距離,如果趙擇墨不是瞎子的話,應該已經全部看到了吧?

熊丁丁的身子有點虛。

一時間她僵硬的將頭扭過,只見郭越和餘子琛仍舊“難捨難分”。

餘子琛似乎想要脫離,但是郭越卻不知怎地將他緊緊一摟,反而“來勢”更猛。

熊丁丁實在看不下去了,說什麼她也不能讓趙擇墨看到這一幕。光是聽到了郭越的名字,趙擇墨就喝酒喝到進醫院,要是讓他看見郭越和餘子琛接吻,豈不是要住院了?

想着,熊丁丁轉身就要去推開餘子琛和郭越,可萬萬沒有料到,正當她伸出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眼前閃過,一把攥住了她手腕。

熊丁丁一怔,驚呼,“學長!”

趙擇墨已經從車上下來,立刻就攔下了熊丁丁。他淡淡的看熊丁丁一眼,背對着身後近在咫尺的兩個人,噙起一絲熊丁丁看不懂的笑。

那笑意很深,深的如同不見五指的夜,讓人有些害怕。

但他的眉眼竟是舒開的,聲音沉穩而溫緩,“幹嘛要打擾別人的好事呢?”

“可是,可是……學長你沒事吧?”熊丁丁有些詫異,不過旋即很快就變成了擔心,學長該不會是受刺激受的太厲害,所以變得神智恍惚了吧。不然他怎麼會無動於衷呢?

看到這一幕,怎麼着也該是這樣的啊——熊丁丁腦補:一,趙擇墨抱着頭,揚天長嘯一聲,轉身衝出了學校。二,趙擇墨一言不發,進了車子中,將速度提升最大,然後一紮過去撞向兩人。三,趙擇墨痛哭流涕,一把拉過郭越,厚着臉皮也要請求和好。雖然第三個不像是趙擇墨的作風,可是以他對前任的在意來看,也是不排除失常反應的,通常電視劇會這樣安排。

所以趙擇墨的反應至少也得是三中選一啊,以熊丁丁豐富的歪劇經驗來看。

趙擇墨笑的很淡,眉目流華,“我很好啊。還沒吃飯吧,想去哪裡吃?”

這個狀況談吃飯的問題真的合適嗎?熊丁丁覺得是不是自己穿越了,怎麼似乎只有她對於身後那一對在意成這樣?她乾乾的笑一下,指一指身後的方向,“學長,我幫你找到了。前任。”

趙擇墨似乎不屑,“是嗎?不過找來前任能做什麼?能吃嗎?”

他刻意幽默的話讓人有點接受不了。

身後的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應,畢竟又來了一個大活人。郭越的身子不易察覺的顫抖一下,她輕輕放開了餘子琛,嬌豔的面容上瞬閃而過一絲掙扎。可很快,這絲掙扎就化作了令人賞心悅目的笑容。

在趙擇墨爲熊丁丁打開車門的同時,郭越的聲音從他背後清晰響起,“擇墨?怎麼見到熟人都不打招呼了?是不是現在華術待久了,變得越來越高傲了?”

熊丁丁一怔。餘子琛皺眉。趙擇墨也停下了動作。

熊丁丁率先拉住趙擇墨的手,從車裡又下來了。她低聲道,“學長,要不你們先聊,我自己回去就……”

“不必。

”趙擇墨出聲。旋即回頭,以一記自然而然的笑容直直迎向了那張兩年以來從未忘記的面孔。正是這張面孔,兩年來癡癡纏纏的出現在他夢中無數次,正是這張面孔,兩年來讓他反反覆覆哭笑了無數回。

可是這些除了趙擇墨,誰也不會知道他的心,包括郭越。何況他也不想讓她知道。所以即便看到她的一瞬,他心臟險些要停止跳動,他胸口痛的幾乎裂開,他也要看上去一點事情都沒有。

因爲早已經封緊的那扇門,不會再有這張面孔,也不能再有這張面孔。這張美得讓人心醉,也美得讓人害怕的面孔。

儘管每一個動作都艱難的如同踩着刀刃行走,根本做不到,但做不到也要做。

郭越愣了一下,表情彷彿有點詫異又帶有一絲不確定。她好像不太認識眼前的人一樣,有點迷茫,可是熊丁丁卻無意間從那雙本是清亮精明的眸中,讀出了隱隱的疼痛。

“郭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想必剛回國不方便吧?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找我。”趙擇墨莞爾,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從容不迫。

那樣子,不帶一點留戀,不帶一絲猶豫。就像是禮貌的對待一個陌生人。

熊丁丁不知該說些什麼,但是心裡卻明白,趙擇墨是刻意的。她盯着趙擇墨微微背後的右手,那隻手緊緊握着。

郭越一聽這話就笑了。熊丁丁覺得那笑裡的刻意和趙擇墨此刻的強裝是不相上下的。只是——也許當局者迷。想到這裡,她的心抽痛起來,學長,還是忘不了她嗎?

“什麼時候生分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喜歡叫我小越嗎?從小你就這樣叫我。”郭越說着,打量了一番趙擇墨,“擇墨,你變了,變得越來越有氣質了。”

趙擇墨微微蹙眉,嘴角卻是咧着的,“哦?能被郭大小姐誇獎,我真是榮幸至極。不過兩年不見,郭小姐依然沒變,還是那麼的美豔,動人。”

他的話中“郭小姐”說的尤爲刻意,到了話末,彷彿字字咬牙。

可是說完,又是笑了笑,好像要把兩年來失去的笑都給補回來似的,好像遇到了開心的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是嗎?”郭越挑了挑眉。

趙擇墨想起什麼般道,“不,若說變化,還是有的。”他的餘光掃一眼餘子琛,那眼光利如刀劍,很冷,冷中帶着狠,似乎恨。

郭越盈盈一笑,“哦?”

“變得,老了。”趙擇墨沉聲。說着,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熊丁丁眼裡微紅,眼前趙擇墨的樣子和平日裡那個沉穩、嚴肅、優雅又內斂的人差別太多,讓她覺得害怕起來。

她伸伸手,想要用手去拉趙擇墨背在身後的、緊握的右手,想去給他一絲力量。可是又不敢。

從旁的餘子琛不說話,卻默默的注意到了一切。他越發像一個局外人,只能傻傻的看着別人的故事,揪着自己的心。

可是他還不能走,眼前的女人不走,他就不能走。餘子琛咬脣,沒有人注意,他的臉色發白,嘴角殷紅。

聽到這個評價,郭越沒有表現出意外,而是靜靜回聲,“紅顏都易老。只不過比容顏老得還快的,是人心。”

聽得出來這句話有些憂傷,看來郭越對趙擇墨並不是完全無情。趙擇墨的話還是多多少少刺痛了她。熊丁丁莫名的有點同情郭越了,可是一想到她不僅拋棄了趙擇墨,如今還這麼輕浮的聲稱要追餘子琛,她就同情不下去了。

比起她,也許學長承受的更多一些吧。如果她,哪怕只有一點,可以撫慰到趙擇墨,她願意只做療傷的藥品。熊丁丁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右手。趙擇墨身子微微一動,卻沒有拒絕。

見此,熊丁丁很小聲道,“學長,我們去吃飯吧。”

趙擇墨並沒有回話。忽然對着郭越又道,“可我看你的心比你的容顏老得慢多了。不過也挺好的,現在不都流行——老牛吃嫩草嗎?”

他的話又冷又犀利,宛如尖刀,比郭越更帶有攻擊性。不過他卻並不覺得痛快,本來也不想如此,奈何她逼人太甚,非得叫住他。

那也怪不得他了,因爲他根本就控制不住,控制不住這份壓抑了許久的恨意。

這句話一出,讓餘子琛成了風口浪尖的人。趙擇墨還真是一點不怕撕破臉,真就這麼直白的罵了郭越也罵了餘子琛。

郭越的面上終於有點撐不住了,她牽強一笑,“沒想到待在華術這麼久了,你還是這麼死板頑固。在國外姐弟戀可比哥哥妹妹什麼的要有意思。”

她也掃了一眼熊丁丁。

“挑剔的人始終都挑剔。”餘子琛的聲音讓熊丁丁有些愕然,她有些不悅的瞪一眼他。現在場面如此尷尬,他怎麼還要出來添亂?親了……女老師還不夠嗎?現在他難不成還要幫那個女人在趙擇墨身上捅刀子嗎?

她沒好氣道,“餘子琛,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一句話帶着十

足的攻擊性,讓熊丁丁自己也沒有料到。

餘子琛的心中一冷,可是臉上卻也拼命笑着,他不理熊丁丁,而是堅決的站在了郭越的一邊。

他看向郭越,指桑罵槐道,“據我對趙大哥的瞭解,他爲人不是有潔癖就是個處 女座,從前就挑剔,現在也一點沒變。不然怎麼會弄丟了老師這樣好的未婚妻呢?現在像趙大哥這麼有錢的貴公子,不管是矮是胖還是臉和屁股長反了,都有美女肯嫁。所以以前我還想大哥是怎麼得罪了未婚妻纔會落得被人拋棄的下場?不過現在一切都一目瞭然:大哥真的是太挑剔了。老師就原諒大哥吧。”

餘子琛這話也狠,一口一聲的大哥叫的親切,語氣也十分的緩和,可句句都精準的戳在趙擇墨的痛處,毫不留情。

“夠了餘子琛!”見到趙擇墨臉色一白,脖頸上青筋暴起,熊丁丁心中又是一痛。而這痛還被餘子琛現在的落井下石加重許多,看到他那般維護郭越,熊丁丁想也不想上前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生生打斷了餘子琛的話,也打碎了某個人的心。他一怔,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熊丁丁也是一怔,受了這個刺激,眼淚瞬時落了下來。

她感到手掌有些麻木,用力過猛之後,有點疼。可是她懵了,她並不想打餘子琛,只不過剛纔腦子一白,只想要阻止餘子琛針對趙擇墨的話。卻想不到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打了他一巴掌!

趙擇墨也是一驚,見身邊人身子一晃,他連忙抱住,有些緊張,“你沒事吧?”

“我……”熊丁丁愣愣看着呆在原地的餘子琛,眼淚止不住的掉落下來。

郭越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慌了,她連忙按住餘子琛的背部,花容失色,“餘子琛,你還好嗎?”

餘子琛不說話,許久,冷冷笑了。他擡眸,那眸光如冰冷寒,直勾勾看向熊丁丁。他真是心寒,自己爲了眼前人做了那麼多事,換來的竟然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這簡直是侮辱,天大的諷刺。

“餘子琛,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意識到事態不妙,趙擇墨挺身,擋在了熊丁丁身前,維護道。

那樣子生怕他做出什麼對身後人不利之事。餘子琛又是冷笑,一言不發的冷笑。

郭越上前怒道,“說話就好好說話,動不動就動手,還有沒有教養了?”針對熊丁丁。

熊丁丁掉淚,後悔至極。

趙擇墨不甘示弱,揶揄郭越道,“不好意思,我們都沒有郭小姐有教養。不過剛剛聽到餘子琛叫你老師,想必你已經在這個學校就職了。不知道老師和學生談戀愛算不算一種高尚節操的表現?”

見身後人不出聲的掉淚,他對郭越不自覺越發狠辣起來。

郭越嗤鼻,冷冷微笑,“本來我是想好好和故人打個招呼,沒想到結果卻這麼不愉快。不過大家以後恐怕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要鬧得這麼僵纔好啊。”

“那麼,請老師先照顧好自己的學生。”趙擇墨說着,一把拉住熊丁丁轉身就要走。

“站住!”郭越大聲叫道。

趙擇墨聞聲回眸,面無表情,“還有事?”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我班上的這位熊丁丁同學是什麼關係?”郭越出聲。

趙擇墨來了興致,挑眉,“你看不出來嗎?”

熊丁丁擦了擦眼淚,一聽到這個問題,心中更是刺痛,這樣敏感的問題對於趙擇墨分明是爲難。她擡眸,想要平息和郭越的“交戰”。“郭老師,我們只是……”

“我在問他。”郭越不留情的打斷了熊丁丁。

趙擇墨冷哼一聲,將熊丁丁的身子狠狠一摟,吐出兩個字來,“情侶。”

“既然你看不出來,那我只好親口告訴你,我們是情侶。”他冷聲重複。

對於這個答案,除了熊丁丁,其餘人都很平靜。郭越恬靜的保持笑意,餘子琛則是低頭看地,表情埋在陰影之中,似乎若有所思。

“學長?”熊丁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趙擇墨太沖動了。

郭越上前一步,一把拉起了熊丁丁的手,那張白皙的臉上似乎滿載欣喜,“熊丁丁同學,我們擇墨呢爲人有一點挑剔,和他在一起肯定會喜樂參半。我以過來人的身份祝福你們,越走越遠。”

“郭,郭老師。你不要這樣……”熊丁丁有些驚嚇的看着郭越,她是不是也受刺激了?

然而下一刻,郭越的話卻讓熊丁丁又是當頭棒喝,“畢竟我不要的男人,我也該分出一點關懷。你若喜歡就好好拿去。”

一聽這話,趙擇墨臉色一黑,將熊丁丁扯過來,“不牢郭大小姐費心,我的女人我趙擇墨一定會守護到底。有了之前的教訓和對比,我想這一次,我一定能和真的良人白頭偕老。”

趙擇墨的眸子又黑又冷,直對着郭越的亮眸。一場暴風雨似乎就要襲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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