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惡性循環
看到衛帝斯就等於痛苦。然後是不停的痛苦。她在他身上得到的痛苦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她怕了，真的怕了。
衛帝斯看着葉倚瀾一臉的痛苦，他的心也是痛的。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看着葉倚瀾的側臉。黑夜讓她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朦朧。
她是真的恨自己了吧？六年前恨，六年後更恨。這個認知衛帝斯早知道，可是卻又心痛了。
“你恨我？”衛帝斯拉起了她的手：“你說啊，你是不是恨我？”
葉倚瀾不語，轉過臉看着醫院的牆壁就是不看他。
衛帝斯拉着她的手不放，強行轉過了她的臉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睛。
“說啊，你是不是恨我？”
葉倚瀾看着衛帝斯。病房沒有開燈，夜色下，窗外透進來的光線看得出他臉上的怒氣。
他生氣了？
“你不是早知道了。爲什麼還這樣驚訝？”葉倚瀾不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衛帝斯，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什麼理由來讓我不恨你？你覺得我爲什麼不能去恨一個強暴犯？你說啊？”
衛帝斯身體一軟，手一鬆。葉倚瀾的手落在了被子上，她輕輕的放回被子裡，然後再一次轉過臉。
兩個人，沉靜的病房。安靜得只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跟心跳聲。
良久，衛帝斯才輕聲的開口。叫着她的名字。
“葉倚瀾。”
那樣嘶啞的聲音，那樣糾結的語氣。他很不好過，真的很不好過。
“我道歉。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有六年前，對不起。”
葉倚瀾依然沉默，她不知道要說什麼。道歉，對不起？她要的不是這些。
“葉倚瀾。”她不迴應，衛帝斯更急，繞到病牀另一邊看着她的眼睛：“我錯了。可以嗎？你回來以後，我真的沒有想過再傷害你的。真的沒有。”
“你已經傷害了。”葉倚瀾輕啓雙脣，聲音清澈而平靜：“衛帝斯，你已經傷害我了。我再回來，從來沒有想過來招惹你。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過自己的日子。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面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來挑戰我的底紙。衛帝斯，是你——”
衛帝斯臉色一白，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是想到了葉念唯。
“念唯。他——”
後面的話不用說，因爲葉倚瀾的眼光讓他震住了。
果然。爲了孩子。真是可笑，可悲。
葉倚瀾想哭的，卻哭不出來。反而笑了，蒼白的小臉上，浮起那一絲淺笑。在夜色中綻開，有如曇花之美。
衛帝斯呆呆的看着葉倚瀾，她對着他笑，笑得那樣純淨，那樣美麗。
“衛帝斯，不要再拿念唯說事了。我求你了行嗎？六年間你不知道你有一個兒子，你能不能當作你一直不知道？就這樣可以嗎？”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他無法不去關心葉念唯，那樣蒼白瘦小的身體，更無法不去關心葉倚瀾。
他們的存在，是他心頭的一根刺。那樣深深的刺在了他的心裡，讓他呼吸困難，疼痛難忍。
葉倚瀾沉默。她不想讓衛帝斯靠近，可是葉念唯確實是他的孩子。想到自己承受的一切羞辱，她突然閉了閉眼睛，深吸口氣。
“衛帝斯，我們來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
他不語，她輕笑：“以後，你一個星期可以把念唯接過去住兩天。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你是他的生父。可是，你離我遠點。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可以嗎？”
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讓步。她真的不願意再去面對衛帝斯陰沉難測的脾氣。不願意去面對他有可能興致一來就用她來發泄。更不願意處在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裡。
平靜。她只想要平靜。如此而已。
衛帝斯雙手緊緊握成拳，在心裡很清楚這是葉倚瀾最大的讓步，可是這卻不是他要的。他不要一個星期兩天的父子相聚，不要跟這個女人從此以後毫無關係。
他不要。可是對上了葉倚瀾眼裡的痛苦，哀求，他的話說不出來，真的說不出來。
她好痛苦，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只有痛苦。這讓衛帝斯的心更痛。他不想這樣，不想讓她痛苦。可是卻只是讓她更痛苦。六年前如此，六年後更如此。
現在呢？他還要逼她嗎？一定要她給一個答案，不管她是不是願意嗎？
不他不能。他真的不能。坐起身，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衛帝斯的心充滿了痛苦。他的身體有些顫，心跳失序。對着葉倚瀾笑了笑，身體已經退到了門邊。
“對不起。”他是真的抱歉。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補償，怎麼做。
“我不會再打擾你。你休息吧。”
看到了葉倚瀾眼裡的不敢相信，他的笑了，笑得很苦澀：“念唯這幾天，我會照顧好。你不要擔心。倚瀾，保重自己。對不起。”
說完這一句，他打開了病房的門，轉過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睛閉了閉，這才邁開腳步離開了。
看着已經關上的病房門，葉倚瀾的心一痛，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好痛，真的好痛。
心口宛如被人刨開了一個大洞般的痛。她不想哭，一點也不想。年少無知的愛戀，讓她付出了幾乎是生命的代價。她怕了，真怕了。那些痛苦。她想要放開，想要過去。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過不去，放不開？
衛帝斯。衛帝斯——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心口的一根刺。不拔掉，痛。拔掉。更痛。
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可以不痛。你告訴我啊。我來教教我——
葉倚瀾在醫院裡住了三天。等到出院的時候，衛帝斯沒有來，周曉染來了，她去給醫生辦出院手續。那個醫生特意跑來病房叮囑了一翻。給了葉倚瀾她的電話，還說如果她遇到的是家暴問題的話讓她一定不能姑息。
葉倚瀾很感激，心裡卻一陣失笑。家暴？
今天第三更。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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