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過其他男人的孩子……她和其他男人上過牀……她爲了那個男人墮過胎……她,並不是他一個人的……
就算明知道他們分開五年,她愛上其他人也很正常,但是對於一心一意愛了她那麼多年的顏洛辰來說,這種感覺就猶如一種背叛。就好像是有人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他的臉火辣辣地疼起來卻無法還手。
顏洛辰扶住牆壁,手腳癱軟。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出依瞳在別的男人身下輾轉承歡的樣子,讓他發狂,讓他瘋癲,讓他想要殺人!
“那個男人是誰?”冷得猶如南北兩極的聲音在葉末然耳邊響起,他匆匆跨向病牀的腳,生生地頓住了。他轉過頭,看見顏洛辰手肘頂住牆壁,半個身子都彎了下去,看不清表情。
猛地,顏洛辰仰起頭,暗綠的眼眸迸出憤怒的光:“我問你,讓依瞳懷孕的男人是誰?讓她墮胎的男人是誰?”
葉末然沉默片刻,忽然就用胳膊死死壓住了顏洛辰的脖子,將他狠狠地頂在牆壁上,力道之中,都可以聽見背脊和牆壁之間“嘭”的一聲。
“顏洛辰,小姐現在躺在病牀上,你關心的竟然只是這件事?!你是不是覺得,小姐背叛了你?”如果不是知道小姐深深地愛着這個人,他早就把這個男人打得進醫院了!
顏洛辰也不反抗,只是直直地看着葉末然,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問題,繼續問:“那個男人是誰?”清冷的聲音彷彿只是在問你叫什麼名字一樣平常。
葉末然的指節咯咯作響,平時冷靜的模樣也不復存在,他剛想揮拳出去,便看見醫生和護士推着昏迷的依瞳出來,於是只得生生剎住,恨恨地放下手,道:“這件事我不知道,你自己問小姐吧。”
說完,便跟着醫生他們去依瞳的病房,只剩下顏洛辰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手術室前,神情漠然。裡面還有幾個護士在收拾器具,雖然很喜歡看帥哥,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的顏洛辰不好惹,之得收拾完之後匆匆離開。
莫依瞳,到底是誰,能夠讓你願意爲他懷孩子,甚至願意讓你犧牲自己的身體去墮胎……到底是有多愛?像我愛你那樣麼?
顏洛辰痛苦地捂住臉龐,蒼白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大海上泛起了點點磷光,說不出的悲傷。
依瞳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剛剛下山,隱沒的地方將旁邊的天空都染成一片紫紅,像是一條從染缸裡漂染出來的綢緞,雖然色彩不均,深淺不一,卻出乎意料的好看。
她睜開眼,並沒有刺眼的光,只是天花板白的晃眼。微微偏過頭,便看見顏洛辰頎長的身軀站在窗前,整個人都沐浴在紅色的霞光裡,彷彿是一張色彩明豔的相片,時間就靜止在這麼一刻。
“洛辰。”依瞳輕輕地喚他一聲,卻察覺到他的身子一震,依瞳的心也隨之咯噔一下,預感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顏洛辰緩緩地轉過身來,細碎的劉海遮住他詭異的綠眸,他背對着光,隱沒在陰影裡。他的背後,彷彿盛開了血色之花,豔麗
逼人。就算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因爲那麼明顯。
顏洛辰就只是站在那裡,不曾移動,也沒有靠近依瞳一步。
“依瞳,你說會把巴黎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可是爲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懷過孩子?爲什麼沒有告訴我你墮過胎?爲什麼沒有告訴,是誰能夠讓你爲他如此的奮不顧身?”彷彿像是悲傷流動的聲音,一點一滴慢慢地滲透到依瞳的身體裡,混進血液裡,隨之蔓延全身。
曾經以爲,他們可以坦誠相待了;曾經以爲,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而已。那麼這些天的甜蜜到底又算什麼?是在愛上了別人之後又愛上我,還是一直都愛着別人?
莫依瞳,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顏洛辰沒有等到依瞳的回答,只是聽見了細不可聞的笑聲,那麼蒼涼,恍若是沙漠裡寂寞的胡楊,孤零零地站成永恆的姿勢,面對着太陽的升起與落下,見證着歷史的變遷。
到底在心上是有怎樣的傷口,才能讓她笑得如此地悲愴?顏洛辰的心隨着她的笑狠狠地顫抖起來,一種不祥的感覺逐漸從腳底升起。
“顏洛辰,你怎麼可以問我,爲什麼我會懷過孩子?”依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好像顏洛辰問她的問題就有那麼可笑。
“顏洛辰,你怎麼可以問我,爲什麼我會墮胎?”
“顏洛辰,你怎麼可以問我,是誰讓我懷上了孩子?”
依瞳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最後她止住笑,嘴角瞬間垮下來,她冷冷地看向顏洛辰,開口:“顏洛辰,你爲什麼不問問自己,當初爲什麼要找人強姦我?”
“什麼?”顏洛辰被依瞳突如其來的問題砸得有些不知所措,驚愕的表情在依瞳看來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原本,她不想提起五年之前的事情,畢竟那是一個禁忌,除了彼此傷害就再無其他了。她想翻篇,但是沒有想到罪魁禍首這樣理直氣壯地問她,爲什麼墮胎?爲哪個男人墮胎?難道這樣,她還要裝傻下去麼?
“那麼多男人,我根本不知道我懷的是誰的孩子。”依瞳偏過頭,聲音淡淡。那一晚對她來說是一生的夢靨,她根本不想記起,可是爲什麼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揭他留下的傷疤?這就是所謂的愛麼?
一個接着一個,她在摧殘之下暈過去,又醒過來,身體被折磨地精疲力盡,牙齒將下脣咬出了鮮血,她都不肯叫出聲音。因爲有過那樣的經歷,所以就算被別人打傷,斷了手腳,她都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因爲已經痛無可痛了。
世界上最傷心的不是有多少眼淚可以流,而是麻木到已經流不出眼淚。而依瞳,在那一晚之後,變成了無堅不摧的銅牆鐵壁,除了顏洛辰,再也沒有人可以給她傷害。
不知道是誰的孩子?顏洛辰覺得自己的大腦好像被雷劈中,失去了思考能力。這是不是代表,依瞳是被輪姦了……她是因爲發生了這件事,所以才忽然消失的麼
?
“顏洛辰,你知不知道,我那一晚是怎麼過的?我記不清那些男人的臉,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噁心的氣息在我的耳邊。如果你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那麼請你想一想,當初你找的人在哪裡?”
“等等,依瞳,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找的人?”顏洛辰越聽越不對勁,快步走到依瞳的牀邊,急切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會這麼認爲?”
“我現在很累,出去。”依瞳用被子矇住頭,悶悶地說道。傷口被撕裂了呀……好痛,真的好痛……明明想要忘記一切重新開始的,原來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麼?
顏洛辰,給了我傷口,再狠狠地扒開,你是不是覺得很過癮呢?傷害我,你是不是真的有那麼開心?
是我太笨,想要相信你的感情,是我太蠢,以爲你還喜歡着我……像我這種人,果然是不配擁有愛情的吧。
“依瞳……”
“出去。”
顏洛辰無奈,只能乖乖聽話,走到門口,他回過身,問道:“你這麼恨我,是因爲這件事麼?”
依瞳沒有回答。
顏洛辰自嘲地笑笑,聲音輕得恍若空氣:“依瞳,如果你有那麼一點相信我,就知道,我不會做這種傷害你的事。”
依瞳在顏洛辰走出去之後,哭得彷彿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孩。她以爲傷口都已經結痂了,她以爲已經好了,可是原來這一切都是她以爲。她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顏洛辰了。那一個傷口,癒合了五年,到現在卻生生地被人撕開,甚至比之前的裂口還要大。
她一直認爲自己已經是銅牆鐵壁了,可是顏洛辰只要簡單地幾句話,就可以讓她丟盔棄甲,落荒而逃。這就是所謂的劫麼?
如果有那麼一點點的信任,只要有一點點……他們或許就不會錯過這麼些年。
顏洛辰走出去,輕輕帶上門,然後靠在了牆壁上。原來是這樣的……那一天,並不是依瞳沒有來,而是被人……
傷害依瞳的人……可惡!顏洛辰陰騖的雙眼猶如是想要獵物一樣的鷹一樣,他就算翻遍整座Z城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他要將他們碎屍萬段!那些人和今天撞上依瞳的那個人不一樣,他的目標不是特定的,可是那些人……該死!
依瞳住院的那一些天,進進出出來看她的人還是不少,無論是公司職員還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弄得醫院好像菜市場一樣,讓依瞳苦不堪言。
難得有點樂趣的是慕涼音幾乎天天都會來看她,嘰嘰喳喳的聲音總會圍繞在她的耳邊,能夠讓她不去想傷心的事。許曼每一天都會準時送湯過來,她知道依瞳的身體情況,因此送來的都是對女人大補的東西。
徐彥一是一星期之後纔來的,還是那個翩翩的公子模樣,穿着簡單的淺色T恤,鬆鬆垮垮的牛仔褲,和平時在公司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還以爲你要忘記我了呢。”依瞳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一半認真一半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