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瞳看着機票,眼神沒有絲毫的光彩:"你的工作不要緊麼?"
"電影那邊已經完成了,只剩下幾個發佈會,如果你想我陪你去,我可以推掉。"在藍宥言眼裡,沒有什麼可以比上依瞳了。就連他最喜歡的演藝事業也比不上。
"嗯,我知道了,"依瞳緩緩地點頭,夾了一口才,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去彥一家。"
藍宥言頓了一下,笑道:"好,需要我送你過去麼?"
依瞳又搖搖頭:"不用,我只是去看看他。涼音走之後,我還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藍宥言低頭吃飯沒有再說話,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依瞳這樣向他交代說明她信任自己,可是他和徐彥一的關係原本就比較敏感,任何一種表現都不會恰當,索性就不多說一句了。
"你生氣了麼?"依瞳的口氣很緩,聲音也比較虛弱,但是在沒有聽見藍宥言說話之後,她還是開口問道。
藍宥言猛地搖頭,連忙道:"沒有,我知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比較特殊,不能表什麼態的。"
"如果你生氣我就不去了。"依瞳放下碗筷,握住他的手。
藍宥言一愣,那雙手居然是溫暖的,他在依瞳身上終於感受到了溫暖,以前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是冷冰冰的。而且,她居然會問自己的意見,以他的情緒爲標準,這樣是不是代表依瞳已經放開心接受他了?
藍宥言的心臟溢滿了喜悅,差點高興地跳起來。他反握住依瞳的手,笑容燦爛:"放心,我沒有生氣。我知道徐彥一是你的好朋友,你去看他是應該的。"
"嗯。"依瞳縮回手,淡淡地應了一聲。就算是這樣,藍宥言也笑得半天沒有合攏嘴。Z城已經快要進入冬天,而藍宥言卻感覺自己的春天早早地來到了。
今天是週末,依瞳知道徐彥一應該沒有上班,於是隻身前往徐彥一的住處。按了長時間的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依瞳真納悶他會到哪裡去,裡面傳來了拖鞋的趿拉聲,然後門吧嗒一聲就開了。
徐彥一看上去還沒有睡醒的樣子,雙眼迷濛,臉色潮紅。
"抱歉,我不知道你還在睡。"依瞳看見他的樣子,知道自己擾了他的清夢,連忙道歉。
徐彥一見是依瞳,轉過身,趿拉着拖鞋往裡面走:"關門。"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語氣冷淡:"有什麼事麼?"
依瞳被徐彥一的態度嚇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認識他這麼多年,從來就不曾對她有過重口氣,是因爲涼音的事麼?
"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其實沒什麼事。"依瞳的臉色異常蒼白,自從涼音走之後,她就沒有好好吃過東西,身體自然很是虛弱。
徐彥一背對着依瞳,斜坐在沙發上,聲音喑啞:"沒什麼事就回去吧,被你的老公知道你在我這兒,估計你們夫妻之間有架可吵了。"
在慕涼音離開之後,徐彥一才逐漸明白,他對依瞳那若即若離的態度,明明滅滅的感情讓涼音感
受到了無限的折磨。他可以愛着依瞳,卻不能和她再有任何交集。
因爲,這對慕涼音不公平。
只是當他明白的時候,那個人也走了。他明白給誰看呢?
"藍宥言知道我來找你了。"依瞳低聲道。
徐彥一驚訝地轉過身,盯着依瞳半晌,忽然就笑了:"原來你們的感情已經這麼好了,是因爲日高南楓的事情過後麼?"
"彥一!"依瞳連忙打斷他的話,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聽見這個名字,它是她的夢魘,無法觸及的傷口,"我和他一直都是那樣,沒有變過。"
"沒有變過麼?我聽說你爲了救他不惜朝洛辰開槍呢。"徐彥一語氣嘲諷。
"我並沒有瞄準他。"依瞳淡淡地反駁,她發現,彥一好像已經不是以前的彥一了,他的身上總感覺少了一點東西,又多了一點什麼。
"也對,要是瞄準了,洛辰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依瞳站在沙發的背後,忽然感覺自己不應該來這個地方,看這個人。從她從法國回來,什麼事情都已經變了。她把徐彥一當朋友,但是對方似乎沒有。而在慕涼音的事情之後,她想,似乎有一個人要離開她了,從靈魂上離開她。
"我先走了。"依瞳怕在這裡待下去,多一秒都是折磨。依瞳轉過身,眼淚卻止不住地落下。最近真的好會哭呢,以前那個倔強的莫依瞳,那個就算因爲訓練快要暈過去的莫依瞳,到哪裡去了呢?
或許,身上的傷終究是比不上心上的傷。一個見血,一個見淚。一個傷口外露,一個在心底腐敗。如果可以,她寧願所有的悲痛都是她一個人承擔,慕涼音的,徐彥一的,顏洛夕的,還有顏洛辰的。只是世界上,肉體的傷害卻沒有等價交換。
"依瞳!"徐彥一驀地站起來,在依瞳快要打開門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
徐彥一穿着白色的棉質T恤,身材清瘦,精緻的臉上雙頰緋紅。那一雙狐狸般細長的眼足可以顛倒衆生,淡藍的光細細碎碎的露出,彷彿是夜空最美好的星星。
這樣的人,是應該要得到幸福的呀。
"你過得開心就好。"叫住了依瞳,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原本他們的關係就不尷不尬,單戀的徐彥一,已經嫁人的依瞳,多一點接觸都會招人閒話吧。
身體忽然變得搖搖晃晃起來,徐彥一眼前模糊不清,頭忽然像要裂開一樣的疼痛。再閉上眼睛之前,只來得及看見依瞳向他奔過來的身影。
徐彥一重重地暈倒在地上。依瞳奔過去,觸及到他的身體就覺察到不尋常的溫度,一摸額頭,果然發燒了,難怪臉色不一樣的潮紅。
依瞳連忙撥打了120,另一面,直接拿過冰箱裡的冰袋進行冷敷。發熱可大可小,如果不快速降溫,極有可能影響到腦腦部功能。
將徐彥一送進急診室,依瞳焦急地在外面等候,沒多少時間,醫生從裡面出來,依瞳還沒有說話,醫生就已經開口了:"目前看來只是發燒引起的感染,還有一些皮疹,但是進一步觀察的話,我
們需要抽血檢驗。所以,請你去前臺辦理一下入院手續。"
因爲莫哲軒是醫院的常客,依瞳多多少少對醫院的流程有一定的瞭解,抽血檢驗並沒有引起她多大的注意。
徐彥一發燒持續了兩天才退下去,而且中間不間斷地出現淋巴結腫大的症狀。醫生對於徐彥一的病情也沒有多大的說明,依瞳只是乖乖地守在牀前,看着他不停地說胡話。
他在昏迷期間說了很多事,父親的死,和依瞳在一起對她的傷害,還有慕涼音的離開。這些他總是斷斷續續地說着,聽得依瞳的心臟一陣陣的揪痛。
顏洛辰來了之後,依瞳纔打算離開醫院回家,他們見面只是輕輕地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擦肩而過,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以前的他們怎麼會想到,愛得死去活來,一起經歷過那麼的一雙人,到最後卻是如此的下場?到底還是命運弄人,天意造作啊。
依瞳在消失的兩天裡,手機上顯示三百來個未接,電都只剩下一格。依瞳剛撥通藍宥言的電話,手機便華麗麗地沒電了。依瞳嘆了口氣。只好將手機揣回兜裡,打的回家。
纔打開家門,一股酒味迎面而來。依瞳走進去,看見了滿地的酒瓶,大多數都是空的,而藍宥言仰面躺在地上,下巴上佈滿了青色的胡茬。
"發生什麼事了?"依瞳看見藍宥言這麼狼狽,還以爲出大事了。
藍宥言在聽見依瞳的聲音之後,仰起頭,看見她之後,忽地就笑了:"又是幻覺……她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依瞳覺得莫名其妙,她繞過酒瓶走過去,將藍宥言扶起來,道:"藍宥言,你怎麼了?什麼幻覺?"
藍宥言舒舒服服地躺在依瞳的懷抱中,這次的幻覺比較真實,連觸感都有,聲音都好像啊。那就讓他在多睡一會兒,以後也許就夢不見這麼像的了。
"喂,醒醒,藍宥言!"依瞳見怎麼都叫不醒他,只好使出了絕招。拿過身邊殘存的酒就往他臉上倒。
藍宥言一個機靈終於清醒不少,在看見依瞳之後,驚得瞪大了自己的眼眸,伸出的手劇烈顫抖着,想要觸碰依瞳,彷彿那個人只要一觸碰就會消失不見一樣。終於觸到了依瞳的臉,也感覺到了真是的觸感,藍宥言忽然就像活過來一樣,猛地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依瞳:"你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幻覺!你回來了!"
依瞳被勒得踹不過氣,有些吃力地推開藍宥言:"我當然會回來,這是我的家啊。"
"我以爲你走了,我以爲你和顏洛辰又私奔了,又消失不見了……"藍宥言激動地滿臉喜悅,口不擇言。
依瞳捂住他的嘴,搖搖頭:"沒有顏洛辰了,我只有你。"
藍宥言將依瞳涌入懷中,就算這句話是假話,他也願意她如此地欺騙着他。就算下一秒,依瞳會把刀插進他的心臟,他也寧願享受這一刻的時光。他終於在依瞳的心裡得到了認可。
"你去哪裡了?爲什麼我兩天都找不到你?"藍宥言洗完澡出來,便看見打掃着大廳的依瞳,於是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