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又傳來許曼撕心裂肺的叫聲:"顏天榮!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光所有顏家的人!殺了顏洛辰,替小軒報仇!"然後就是悶聲的翻滾聲,像是有什麼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依瞳一驚,連忙上樓,用鑰匙小心地打開門,防止許曼忽然之間衝出來。她看見許曼趴在地上,身邊是顏色暗沉的牀頭櫃。她居然把牀頭櫃給砸了?
"媽,你沒事吧?"依瞳鎖好門,上前扶起許曼。
許曼的聲音以爲剛纔用力過度,已經輕了很多,她還是不停地呢喃着:"殺了他們,殺了顏天榮,殺了顏洛辰……"她的手掌在搬起牀頭櫃的時候被劃傷了,很大的一個口子,鮮血直流。依瞳心疼,連忙將她扶到牀上,安慰道:"好,好,我去殺了他們,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給你拿紗布。"
依瞳跑到儲物間,發現急救箱裡已經空了,只剩下一點點止疼藥。她只有先幫許曼止了血,然後拿上錢包和車鑰匙,開車去超市。已經很久都沒有置購日常用品了,趁這個時候,買齊了,也省得她以後經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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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氏的生意她一般不出面,只是作爲最後拿主意的人,而她的工作也不過是在房間裡畫畫設計稿,雖然現在一點靈感都沒有。
她推着滿滿的購物車,排在長龍後面準備結賬。四周的議論聲悄然大起來,依瞳一開始在發呆,並沒有注意,直到發覺身邊的人好像都看着自己,才覺察到不對勁。
來超市的大多是大媽之類的,還有不少是二十出頭的女生。依瞳想要忽視那些打在自己身上的敵視目光,只是不堪入耳的話語還是鑽進她的耳朵。
"就是這個掃把星啊?長得的確像個狐狸精似的。"
"你不知道,當時藍宥言和顏洛辰爲了她大打出手,而且她居然在藍宥言的婚禮上和同一天結婚的顏洛辰一起私奔了,後來回來才嫁給了藍宥言。"
"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報紙上沒有報道啊。"
"自己的老婆被搶走,你覺得藍宥言會讓這種新聞流出來嗎?我是因爲有朋友在婚禮現場工作,才知道的。你想象不到,那時候的場面多麼驚心動魄。"
"有人說,在藍宥言死的那個城堡裡,也看見過她出現,不過她就是死活不承認,誰知道藍宥言的死跟她有沒有關係。"
"哎呀,藍宥言死了,家產就全是她的。你難道不知道,她現在是C城最富有的女
人麼?錢是要多少有多少。"
依瞳閉上眼睛,不想看見她們醜惡的嘴臉。人永遠都是這樣,別人的事知道地一清二楚,說三道四,覺得自己就是公正的上帝,能夠評判別人的命運,卻從來不在意自己要什麼,會怎麼樣。
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購物車被人撞了一下,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三四歲小孩倒在了前面,她連忙上前扶起:"怎麼樣,有事麼?"
小女孩大概因爲摔疼了,什麼話都不說,放聲哭了起來。一時間,超市的議論聲變成了鮮明的指責聲,各種話語就像帶刺的尖刀,準確無誤地紮在
她的身上。
依瞳有些無奈,原來她們是不會管誰對誰錯的,只要她們判定你有罪,那麼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犯罪,都是值得批判和接受懲罰的。
"你這個死女人,對我女兒做了什麼?"一個貌似是孩子母親的人從人羣中衝出來,護住了自己哭鬧不止的女兒,義正言辭地指着依瞳。
依瞳看了一眼哭得喘不過氣來的小孩,"我只是把她扶起來而已。"
"得了吧,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連自己的老公都下得了手,爲了錢要人命,誰會信你那麼好心?"涼涼的話從耳邊傳來,依瞳放眼望去,那些或大或小的女人臉上,全都是不屑的神情,看她彷彿是在看一件垃圾。
"現在藍宥言死了,你不是可以明目張膽地勾引顏洛辰了?大可以和顏洛辰結婚,然後用同樣的方法把他的財產也弄到手嘛。"
"我有朋友說,藍宥言還活着的時候,你就已經勾搭上了顏洛辰,揹着藍宥言在外面和顏洛辰開包廂,真是不要臉!"
依瞳感覺到了關係網的可怕,那麼一件事居然也能讓人知道,把一起吃飯說成是開包廂,是不是再多經過幾張嘴,就變成開放了呢?看樣子,她已經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了呢。
"我聽說她弟弟和藍宥言是同一天辦的喪禮,那天,她弟弟目前連親生母親都沒有出現,果然是因爲她做事太絕,衆叛親離了吧。"
"真是活該一個人,做女人做到這個份上,要是我早就跳河自殺了。"
"難怪她弟弟要自殺,活該!"
原本依瞳並不像節外生枝,也不想和她們一般見識,可是後面的幾句話觸碰到了她的底線,長時間的殺手生涯讓她帶着點血腥味,她也討厭被不認識的人如此侮辱。從小便是,否則在小時候,她就不會爲了小軒而用磚頭砸破了同一院子小霸王的頭。
依瞳微微擡起眼眸,涼涼地看向那個出聲的女人,反問:"你那隻眼睛看見我殺了自己丈夫了?如果沒有確切證據,你最好閉嘴,否則我會讓律師告你誹謗。"她玉手一指,朝着那個孩子的母親,"把你的孩子看好,不小心撞上我的購物車就算受傷也是你監護人的失責,"她頭一轉,看向另一個女人,"我是在藍宥言的婚禮上和顏洛辰私奔了,有本事,你也可以讓他放下自己結婚的妻子來找你,我沒有一點意見。"
褐色的瞳孔掃過一圈,氣勢逼人,"喜歡嚼舌根是你們的興趣,我無權干涉,但是不要在當事人面前。你們不怕我因爲惱羞成怒一個個地把你們地告上法庭麼?反正我錢有的是,時間我也有的是。"
在場的所有人都噤了聲,這些女人原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兒,仗着自己人多就充當正義,只是可惜,依瞳不是電視劇裡那些柔柔弱弱的女一號,不會忍氣吞聲。
"如果沒事了的話,結賬吧,我還有急事要回家。"依瞳看了看那個已經呆滯的收銀員,聲音淡淡。
提着一大堆東西往停車場走的依瞳,因爲東西太多,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於是自然而然地開始掉東西。
幾大袋的日常用品還有食物,她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拿回車裡,她看着散落一地的東西,只能無奈地蹲下身,收拾起來。
忽然有一隻手伸到了她面前,麻利地將東西裝進袋子,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應該僱個保姆。"
依瞳都不用擡頭就知道是誰,她嘆了口氣,"顏洛辰,你一直跟着我?"
"我說完,我會靜靜地,悄悄的,在你身邊,不讓你察覺。"
"那麼現在呢?在我需要的時候幫我一把,然後繼續消失不見?"
"我只會看情況,就像剛纔那麼多女人圍攻你一個,我也沒有出手幫忙,但是這麼多東西你根本沒有辦法拿吧。"
依瞳終究還是不能拒絕顏洛辰的幫忙,她不會爲了逞強而選擇讓自己在停車上停留,打電話叫其他人過來,而且,她在這個城市,哪還有什麼朋友?
這樣的情況,依瞳只能說一聲:"謝謝。"
顏洛辰今天穿着深灰色修身雙排扣風衣,包裹着他精瘦的身材,單是看袖口的精緻程度就知道這件衣服價值不菲。依瞳身爲一個設計師,對衣服有着天生的敏感。她是極喜歡男人穿風衣的,風度和氣質往往在那個時候體現地淋漓盡致。
依瞳穿着一件歐式的斗篷,就算打扮地很隨意,也掩蓋不了她身上獨有的味道,就像剛纔在超市,她像極了一個女王,風格凌冽。
當這一對走在一起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說,他們不般配。那樣的金童玉玉,或許只有在電視裡才能出現,而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他們身上的氣質。
顏洛辰看着依瞳的車,有些無奈:"看樣子,你註定要坐我的車了。"
依瞳拎着兩大袋,她的面前聽着自己銀白色賓利的跑車,上面被噴滿了鮮紅色的油漆,刮痕明顯,輪胎也被戳破。很明顯,這是一個趣味低級的惡作劇。
"他們一定不知道這個車有多貴。"依瞳無力吐槽,一般成年人怎麼可能對高級跑車下手,就算是白領,也不能很爽快地拿出修車的費用。何況,這是最新款。
"需要報警,調出監控錄像麼?"顏洛辰看着她。
依瞳搖搖頭,道:"算了,我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計較。"她猜應該是一些喜歡藍宥言的青少年,不喜歡她,又不能對她做什麼,只能把氣撒在她的車上了。只是這部車也是藍宥言最喜歡的。賓利跑車的線條設計很是流暢,造型獨特,一向是藍宥言的大愛。
"走吧,我送你回家。"見依瞳呆呆地站在那邊,顏洛辰只好出聲打斷她的冥想。隨時隨地發呆不是個好現象,顏洛辰不喜歡依瞳這個時候的表情,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進入過她的世界。
"麻煩你了。"依瞳的口氣還是那麼疏離,而顏洛辰除了微笑做不出任何其他有意義的表情。說他不喜歡她那麼見外?他有什麼資格呢?
當依瞳坐上顏洛辰的車時,她感覺到有拍照的聲音,回頭,便看見幾個人匆匆忙忙往外跑。她的心沉了一下,看樣子明天的頭版非她莫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