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麼?又消失了?顏洛辰苦笑,還真是老把戲呢。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會再去找她,他說過他恨她,就是真的恨她。
Z城的日子就像杯子裡的白開水一樣,平淡沒有滋味。顏洛辰依舊還是百般地繁忙,有時候連吃個飯都沒有時間。而徐彥一索性就把自己的股份全部還給了柳惠如,讓她全權打理。
依瞳離開之後的兩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徐彥一有時候還來打探口風,可是顏洛辰總是隻有三個字:"不知道。"後來,徐彥一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了。彷彿他們倆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莫依瞳這個人。
顏洛辰有時候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端着威士忌站在別墅內,想着這個時候依瞳會在哪裡。那種比酒更加濃烈的想念原本以爲總有一天會散去,卻沒想到這種感情逐漸沉澱下來,稍稍一碰就是痛徹心扉。
於是顏洛辰學會了在想念依瞳的時候喝酒,幾瓶下肚,就連自己是誰都會記不得,腦子就會昏昏沉沉了。逃避也好,澆愁也罷,只要能夠讓他逃離那種感情一會兒,他都覺得無所謂。
徐彥一比顏洛辰有出息多了。他不用經營公司,但是生活又實在無趣,於是他建起了一個流浪貓收容所,將城市裡的流浪貓全部接納起來,單是照料他們就佔去了他大部分時間,反倒很是有樂趣。
而Z成的名媛始終都不清楚,爲什麼這麼兩個黃金單身漢身邊會沒有女人。雖說男人三十而立,但是他們的事業這麼成功,身邊就應該要一個大家閨秀啊,難道出席晚會他們都不用女伴麼?
被記者們問煩了,而且每一次他和徐彥一都是隻身一人出席晚會的時候,那些穿着優雅的女孩總是如狼似虎地看着他和徐彥一兩個人,那種眼光讓他們倆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塊美味的牛肉。
徐彥一後來每一次受邀都選擇臨時找一個女搭檔,而顏洛辰無奈之下只好選擇身邊唯一的女性--葉紫,陪他出席。
幾次之後,葉青面色有些難看地走到顏洛辰的辦公室內,顏洛辰還以爲家裡出了什麼事讓他這麼難受,結果下面的對話簡直是讓顏洛辰內傷出血。
"老闆。"
"嗯?"
"我有件事想跟問你。"
"嗯。"
"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
顏洛辰寫字的筆立刻就戳穿了合約紙,他緩緩地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跟了他很多年的青年男子,他放下筆,往後一靠,笑問道:"何以見得?"
葉青雖然平時做事幹淨利落,但是卻不善於和人溝通,他憋紅了臉,嚅囁了半天,憋出一句:"因爲你總是帶我姐姐去晚會。"
顏洛辰好看的眉一挑,"喜歡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
葉青梗着脖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老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莫依瞳小姐,所以請你不要玩弄我姐姐。而且姐姐已經有了要結婚的對象了,你這樣會讓我未來姐夫有誤會。要是你傷害了我姐姐,就算你是我老闆,我也不會放過你。"
顏洛辰覺得更加有趣了,葉青愣頭愣腦的,倒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模樣。他輕笑:"那你要怎麼不放過我?"
葉青一愣,然
後呆呆地問道:"你真的在玩弄我姐姐??"
顏洛辰雙手交叉環在胸前,衝葉青點了點頭。
"你!"葉青被顏洛辰的動作氣到,憋出了半個字,於是二話不說就想上前給他一拳頭,結實的拳頭還沒有打到顏洛辰,後面就傳來葉紫呵斥的聲音:"葉青!你幹什麼?!"
葉青一聽見葉紫的聲音,一下子就老實了,弱弱地叫了一聲:"姐。"
"我問你,在幹什麼?你怎麼能夠朝老闆揮拳頭呢?"葉紫平時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關鍵時候還是一副女王的氣派嘛。
"他說他在玩弄你!"葉青理直氣壯。
葉紫差點一巴掌拍過去,喝道:"老闆想要玩弄我,還能讓你這個愣頭青看出來?給我老老實實給老闆道歉!"
"姐!他不是在玩弄你,那你幹嘛經常帶你去晚會?你知不知道,姐夫都吃醋了?"
葉紫一愣,問:"你姐夫告訴你的,他吃醋了?"
葉青頭一偏,道:"不是。"
"那你着急個什麼勁?"葉紫一句話把葉青堵得悶悶的。
"他最近找你的時間都少了,你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葉青急了。
"他說他最近在忙公司的事情,可能會沒有時間陪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顏洛辰看着他們姐弟倆在他面前上演好看的家庭情景劇,他倒是饒有趣味地觀看,生活太無聊,有點樂子也不錯嘛。何況,葉紫和葉青跟了他這麼多年,這樣姐弟吵架的樣子還真沒有過。
"姐夫說什麼你就信啊,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一點心機都沒有了?"
葉紫白了葉青一眼,"你姐夫說什麼我不能信,你說什麼我就得信是吧。"
"不是,"葉青被她反駁地無話可說,"哎,怎麼跑題了,我們說的不是這個問題啊。"
顏洛辰撲哧一聲,終於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他看着葉青憋得通紅的臉,終於還是不忍心了,說出了實話:"葉青,你姐姐只是幫我出席晚會,我和她是清清白白的,你放心。"
"老闆,你說真的?"葉青將信將疑。
葉紫這下真的一巴掌拍在了他頭上,恨鐵不成鋼:"你還希望不清白是吧?"
葉青憨憨地笑了,撓撓頭:"沒有,沒有。既然老闆都這樣說了,我自然相信。"
葉紫抱歉地看着顏洛辰:"對不起,老闆。"
顏洛辰笑着點點頭,道:"沒事,葉青什麼個性我和你都清楚,有這麼好一個弟弟,你該高興。"
葉紫抱歉地笑笑,扯着葉青的耳朵離開了顏洛辰的辦公室。
有親人的感覺他都已經快忘了。果然,他這輩子註定一個人到老麼?原本以爲心如止水就是他這個樣子了,只是當徐彥一拿着從薩哈拉沙漠寄過來的信時,他就像枯井遇上了久違的露水,心開始有了復甦的聲音。
照片上依瞳穿着單薄的風衣,白色的圍巾包裹住頭部,只露出一雙褐色的眼眸,從裸露的皮膚上看來,她已經曬得很黑了。她的背後是一片無垠的沙漠,高高低低的山丘接連不斷,甚至都可以看見被風捲起的沙石。就算她只露出了那一
雙眼睛,顏洛辰都知道,她在笑,而且很開心。
"要回信麼?"徐彥一問。
顏洛辰搖搖頭,道:"不用。"然後就又埋頭於工作了,他終究還是沒有準備好原諒她。
徐彥一嘆口氣,將明信片放在了他的桌上。他相信,依瞳寄過來這些照片是給顏洛辰的。而這一張明信片代表着什麼,他和顏洛辰都很清楚。
依瞳已經放下了。只是這個男人卻還是扭捏着,不肯原諒。
"洛辰,你真的不回信?"徐彥一還是不死心,復問道。
顏洛辰很堅定地搖搖頭,在這份感情裡,他始終都是被動的,依瞳說愛就愛,說放棄就放棄,他唯她馬首是瞻。可是這一次,他傷得太重,實在沒有辦法做到一點都不計較。
"隨便你。"徐彥一賭氣地離開。
此後的一年裡,依瞳總會斷斷續續地寄過來世界各地的明信片。那些地方或是危險獨立的,或是風景宜人的,她幾乎在全世界都留下了自己的腳印。
美國的大陝谷,澳大利亞的大堡礁,印度尼西亞的巴厘島,埃及阿布辛貝神廟,委內瑞拉的天使瀑布,而在每一個地方的依瞳,總是那樣燦爛的笑着,彷彿全世界最開心的就是她一樣。
依瞳的明信片並不定時,有時候隔一星期就有,而有時候就算隔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顏洛辰卻逐漸習慣了有依瞳明信片陪伴的日子,在那些難熬的夜晚裡,他再也不需要一醉解方休,而只要看着那幾十張依瞳的照片就能度過一個安穩的夜晚。
慰藉,或許就是這樣產生的。只是當逐漸開始習慣,只要連續兩星期沒有依瞳的消息居然能夠讓他寢食難安。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這裡是秘魯印加遺址,傳說在秘魯安第斯山脈的崇山峻嶺中有一座神秘的古城哦。"
"我現在在墨西哥瑪雅古蹟,位於尤卡坦半島中部,這裡還有庫庫爾坎金字塔,九層三十米高哦。"
顏洛辰從來不回信,只是將那些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像珍寶一樣保存着。
徐彥一一遍遍地吐槽,威逼利誘,始終不能讓顏洛辰給依瞳一個迴應。依瞳已經放下了她在意的,只不過他還沒有放心。
一個孩子,他和依瞳唯一的孩子,不是這麼容易就算了的。
依瞳總會無時無刻不拿出手機來看,爲了等顏洛辰的回信,無論她到哪裡,她都不曾換過電話號碼。她怕顏洛辰找不到她。
就這樣等了兩年。
那無數封明信片寄出去,始終都沒有迴應,她不怪顏洛辰。她知道,她和顏洛辰想要放下一切隔閡在一起,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她願意等,只是等久了心會累的。
她在等待中消耗着感情,直到那顆心逐漸蒼老不堪,失去了愛人的能力。滿心的期待一次次地變成失望,她一直等着顏洛辰能夠親口對她說一句:"依瞳,我們在一起吧。"
人就是那麼矛盾。明明當時是她做得恩斷義絕,毫無轉圜的餘地,現在卻變成了她奢望着顏洛辰能夠原諒她。如果不能,那麼她一個人也是可以的。既然他不原諒她當初所做的,她也無能爲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