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場感更爲強烈,僅此而已。
凌少祺立地轉身,向着天空拍了兩掌。瀟夏曦莫明所以地看着他,心底一顫,緩緩垂下了眸瞼。
很奇怪的感覺,在他身上,她突然看到了瀟萬川的影子——孤世特立,唯我獨尊,所謂的親情、友情、愛情,在權力面前,皆是廉價的附屬品,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掌聲甫落,兩個手下推搡着一個女人從暗處走了出來。瀟夏曦的視線也從凌少祺身上移向了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被黑巾蒙着雙眼,但是腰身挺得很直,一頭金黃色的捲髮遮住了半邊面,隱隱從凌亂的發絮中露出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脣瓣,而身上那件銀色舞衣的吊帶斜斜歪歪地倒了一邊,看上去卻已經破損得不堪!
是德麗絲!
瀟夏曦早知道她被凌少祺綁架了,但是絕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再見到她。而且如此狼狽!昔日高貴如公主般的德麗絲在那兩個男人的挾制下,也只能聽命地放下曾經的驕傲,用一種從未有過的低姿態面對未知的將來!
“你準備怎樣處置她?”瀟夏曦不自覺地蹙了下眉。
她當然不會簡單地認爲,凌少祺會在凱薩夫失勢後會善待德麗絲。對他而言,現在的德麗絲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存在,充其量,不過是個可供取樂的骰子。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凌少祺輕啓脣瓣,輕描淡寫地說。
但在瀟夏曦聽來,卻有點茫然。她還在斟酌那句話,其中一個手下倏地箕張五指掐住德麗絲的脖子,稍稍用力,迫使她張開口,然後往裡倒了一些不知爲何物的白色粉末,再往裡面猛地灌了半瓶礦泉水。
德麗絲被蒙着眼,本能地嗆了幾下,吐不出來,也只能把那些白色粉末和着水吞了進去,殘餘的水溢出口腔,沿着脖頸的曲線滑到了胸前。她彷彿意識到什麼,隨即驚恐地問:“你們讓我吃了什麼?”
“不會對人體有害。不過是些對催-情起作用的藥罷了。”凌少祺倒不隱瞞,回答得相當坦然。他向那兩個手下示意,其中一人伸手將德麗絲矇眼的黑布扯掉。
雙眼終於恢復了自由,德麗絲茫然地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一男一女揹着光影雙手互挽並肩而立,她看不清面容,但是,那女的,眸光似冰,隔着熾熱的空氣凝注在自己身上,清冷如斯,縱然化成了灰燼,她也能認得出來。
“瀟夏曦,原來是你!”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清晰駭人。即使她與雷承旭的關係早已經是鐵錚錚的事實,她也不能容忍這個女人摻和在他們之間。
瀟夏曦沒有說話。她很明白德麗絲恨她的原因,不過是兒女情長,走了岔路而已。可是那早
已經是九百年前的事了,她不想再與她在這個問題上總是糾纏不清。況且,德麗絲似乎也不是個容易把別人的話聽進去的人。
不過,剛纔凌少祺說的“對催-情起作用的藥”倒把她愕住了。
她的冷處理讓德麗絲更加激憤。她掙扎了幾下,想要衝過去,卻又生生地被後面的兩人按住。罵人的話衝口而出,突然一股燥熱隨着血管遊走全身,連帶着擡手也變得虛軟乏力。
“啊”地輕叫,德麗絲原地站立不穩,身體虛晃了幾下,不由控制地向後倒,立即被那兩個男人從後面接住,皮膚觸手之處,心裡本是厭惡的,卻莫名地想要索取更多冰涼,反而湊了過去,兩條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水蛇般纏上了男人的胸膛,瞬即讓抱着她的兩個男人招架不住,只是礙於凌少祺,都不敢輕舉妄動。硬梆梆的胸膛卻漸漸變得呼吸困難。
藥物的作用越演越烈,德麗絲再也支持不住,整個身體完全攤在了那兩個男人身上。
凌少祺冷眼看着,張揚地笑着,絲毫不爲眼前的旖旎所動。半晌,才揚起手,兩個手下終於得到了示意,一陣狂喜,急不可耐地抱起德麗絲跑向深處的灌木叢。
裡面,早已經支起了一個專門用作攝影用的高清攝錄機……
看着他們僵硬卻急促的步伐越走越遠,瀟夏曦終於回過神來。
“夠了!”她用力地甩開凌少祺的手,揚起聲音對着他怒吼,“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了。你放了她吧!”她早該想到的,凌少祺所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就是要讓德麗絲也嘗一嘗千人枕萬人睡的滋味。但是,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女人,她實在不敢恭維。
她邁前一步,殷殷地迎上凌少祺。然而,他卻一動未動,依然從容地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要喝止手下的意思。
瀟夏曦惱怒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懇求,轉身向灌木叢跑去。無論如何,她必須阻止,即使她的力量有限,但她實在沒辦法坐視不理。
“已經太遲了!”一陣強風颳過,凌少祺的聲音冷冷地從後面灌了上來,就像一個魔咒,把瀟夏曦才伸出去的腳步頓在了半空。
晚風中,那些男人的喘息聲與女人的呻吟聲夾雜在一起,到了後來,女人的歡愉變成了痛苦的哀訴,斷斷續續的,卻始終戰勝不了意志被扭曲。
瀟夏曦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用雙手捂住耳朵,力圖將那些不堪的聲音驅趕出去,可是,仍然有些許雜音透過指縫泄了進來。
“她多番設計陷害你,這是她罪有應得的。”凌少祺踱步走近瀟夏曦,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強行把她的手掰了下來。
瀟夏曦心底一滲,隨即冷笑:“你這是在爲我主持公道嗎?每次你爲我做的事,都有徵詢過我的意願嗎?你有沒有問過我,這到底是不是我所需要的?德麗絲對我做的一切固然不可原諒,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以同樣的
方式來報復她。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需,要。”
說完,她猛地一推,掙脫了凌少祺的挾掣,向後退了幾步,離得遠遠的。
站在蕭瑟的風中,瀟夏曦只覺得這個夏夜,格外清冷。
聲音終於消停了。那兩個手下從灌木叢裡走了出來,臉上兀自掛着意猶未盡的笑意。他們挽着褲頭,相視一笑,然後走向凌少祺。
“凌少!”其中一人遞上了剛剛攝製的錄影帶,暗自惋惜了一下。這麼淋漓的表演,還有極致的角度,卻沒能及時拷貝一份,要不然回去以後還可以好好地回味一番。可惜啊可惜!
凌少祺饒有趣味地接過那盒微型錄影帶捻在兩指之間把玩,烘烘的火光映紅了他的臉,眸光深沉莫測。
“凌少,那個女人怎麼處置?”身邊的手下巴巴地趨上前繼續請示。兩個手下的心思不謀而合,倘若凌少祺允許他們把德麗絲帶回去繼續享用,即使折壽幾年,也是願意的。
只見凌少祺淡然地走到那人的身側,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個慈愛的長者撫慰年幼的後輩,輕輕拍了幾下,和煦地說:“辛苦了!”
手下有點受寵若驚,撓了撓頭,才傻笑着說了句:“嘿嘿,不辛苦!”
肩上的手驀然一沉,凌少祺另一隻手裡卻不知何時多了把手槍,頂着他的胸膛猛地開了兩槍。那人佝僂的身軀原地彈跳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奉爲神靈效忠的男人在瞳孔裡漸漸渙散,在生命終結之前卻連最後一句“到底爲什麼”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直接嚥氣了。
在場所有人,包括聽到槍聲急匆匆從車裡跑過來的江勇和其他人,都被這一幕突兀的變化錯愕了表情,鐵鑄般悚在了當地。
另一個手下見勢頭不對,轉身拔腿就跑,跑的方向,赫然是瀟夏曦站立的位置。可是沒跑出多遠,凌少祺從後面又補了兩槍,那人應槍倒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痙攣般抽搐了幾下,終於再也不動。
槍聲的餘響猶自在半空中縈繞,驚起滿林的鴉鳥,簌簌四散飛去,搖落了滿天輕若浮塵的羽毛。
轉瞬間殺了兩人,凌少祺卻沒事人一樣,待槍口的硝煙消弭殆盡,重新放回了衣兜裡,爾後施施然地越過那具屍體走到瀟夏曦面前,把那盒微型錄影帶放在她手裡:“既然你不贊成我的處理,他們自然就留不得。錄影帶交給你處置。裡面的女人……也由你來決定她的去留。”
瀟夏曦兀自愣愣地站着,腦海裡融滿了漿糊。
從凌少祺不動聲息地殺第一個人開始,她的雙腿就止不住發軟。直至扭曲的面容滲着月色,如同午夜的鬼魅向她撲過來,她才悚然驚醒,可是,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張臉化成了一灘軟泥倒在了她的腳下。鮮血從屍體下滲出來,沿着泥土的曲線蜿蜒到腳尖,戛然而止。
烈烈風中,竄起了一股濃重的血腥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