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罪孽
輕輕地拿起面前的一杯燒酒,抿了一口,任苦澀的滋味在自己的口腔裡遊蕩,衝擊着自己的味蕾,腐蝕着自己的食道。吳亦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羞愧還是憤怒。醒來時,一位陌生的女子躺在自己的身邊,或許是任何一個男子都不會拒絕的,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也可以安然接受。那可是第一次呀!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吳亦凡一口氣喝下面前的燒酒,付了錢,轉身前往星辰酒家。韓國的酒吧幾乎都裝有監控錄像,他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離開的星辰酒家。
吳亦凡來到了星辰酒家,看着在吧檯上調酒的樸夏脩,說道:“怎麼老是你?”“怎麼了?不行嗎?”看到吳亦凡,樸夏脩暗罵——那個酒鬼又來了,看看他臉上的紅暈,肯定又喝酒了。吳亦凡也不理樸夏脩眼底的不屑,直接進入主題:“我可以查看你們的CCTV嗎?”“哦,過來吧。”樸夏脩帶着吳亦凡去監控室。吳亦凡看着氣定神閒的樸夏脩,問道:“可以不問老闆就查看CCTV嗎?”樸夏脩點頭:“有我的同意就行,不需要那個老男人。”這番話令吳亦凡感到奇怪:“怎麼了,難道他……”樸夏脩一言不發,繼續帶着吳亦凡前進。
CCTV調到昨天,吳亦凡喝醉時。畫面上,吳亦凡趴在了吧檯上,很安靜,樸夏脩站了起來,轉身走到後臺。一個性感的女子出現了——大波浪髮型的女子,踩着尖細高跟的長筒皮靴,皮質短褲,身材凹凸有致。是那個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嗎?吳亦凡瞪大眼睛看着那個女子。果不其然,樸夏脩在後臺的時候,那個女子走向自己,輕輕靠在了自己的身邊,吳亦凡全身上下瞬間激起一股惡寒。女子一隻手拉起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另一隻手緊緊地摟住了自己的腰。女子的力氣很大,不一會兒吳亦凡就被她拉出了星辰酒家。吳亦凡指着畫面上的那個女子,對樸夏脩說道:“可以將畫面放大嗎?我想知道那個女子長什麼樣?”樸夏脩照做了。畫面放大的瞬間,樸夏脩就認出呢個女子是誰:“是Babyvox3的林西婭。怎麼?你認識她?”吳亦凡搖了搖頭:“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可以把這段視頻截下來給我嗎?”
當時,林西婭雖然不是很出名,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偶像。樸夏脩以爲吳亦凡是要拿這一段視頻去威脅林西婭,於是斷然拒絕了吳亦凡的請求。實際上,吳亦凡就只是想拿着這一段視頻去問問那個叫做林西婭的女子,爲什麼要將自己帶走?還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她故意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面絕對有陰謀。吳亦凡站了起來:“那就算了。”他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和那個有點令他作嘔的女子發生什麼事情。
爲了準備提前的畢業考,林南一的生活幾乎是沒有規律。有時候白天睡兩個小時,熬一個晚上,吃一桶泡麪,繼續學習,一天幾乎只睡四個小時、吃一頓飯。林南一消瘦了,體重只剩下85斤不到了。她的眼眶被濃墨重彩的紫青色覆蓋住,若不是鼻樑上的黑色眼鏡框的阻擋,人們一定會看出此刻她軀殼上的疲憊不堪。但是和身體相反,她的精神是鬥志昂揚。
手機鈴聲響起,原來是養父林高翔的來電。此刻是下午三點半了,林南一不知道他打來電話是爲了什麼。接起電話,那股熟悉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入了林南一的耳朵:“南一,你現在在做什麼?”聲音親切,就像是父親對女兒的低語,沒有時光的隔膜,就像是今天早上纔剛剛見過一般。“讀書。”林南一不知道怎樣迴應這樣的話語,就簡潔地回答了他。林高峰瞭解林南一的冷漠:“我在清華的大門口,你可以出來一趟嗎?”來看自己嗎?就像一位父親來看自己的女兒那樣?林南一不敢問出口。林南一起身,沒有收拾書桌上那幾本散亂地攤在那裡的書,就匆匆掛機跑向門口。
林高峰安詳地站在門口,臉上掛着不易察覺的微笑,在涼爽的秋風中他就像是一棵挺立的青松一般。林南一跑向他,聲音有點顫抖:“你怎麼來了?”林高峰將自己寬厚的手掌覆蓋在林南一的肩頭:“不用那樣緊張,我是你的父親。”雖然養了林南一將近十年,但是林高峰從心裡覺得林南一始終沒有將他看作是一個父親,大概是因爲童年的創傷,林南一對這份父愛始終是不敢接受。
林南一將林高峰帶進了清華的大門。“林南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將他帶進醫院了。”林高峰說道,“他給你帶來了很多的麻煩吧?”“沒事。”林南一不知道如何迴應這位父親的話。將自己的兒子“帶進”精神病醫院,這大概是無奈之舉吧。猝不及防地,林高峰拍着林南一的背,林南一的身體瞬間僵住了。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女靜靜地站在風中。最終,是林高翔打破了這份平靜:“南一,做錯事情的是林南,不是你。林南是反、社會型人格,殺戮是他的人格使然,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他只是以你爲藉口,對你周遭的人進行殺戮,這讓你苦惱了吧?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人對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了。這是罪孽,這一切是我的過錯呀!”林高峰的聲音有點哽咽。那個快要到五十的老父親,在自己的養女面前,流露出抹不去的悲傷。“我不怪他,爸爸。”林南一摟住了這一位老父親。林南一的這一聲“爸爸”喊得發自肺腑。
在林南一的身邊,林南夕用尖銳的語調說着:“那不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早就死了。”林南一加緊力度:“不,那就是我的父親。”這一番話,穿入肆虐的涼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