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忽然笑了,說道:“你覺得,愛爾蘭家族比之帝國皇室怎麼樣?”
約瑟琳臉色一僵,還是回答道:“自然比不上。”
“那比之魔法公會又怎麼樣?”
“你覺得有哪個勢力會比魔法公會擁有的魔法師更多呢?”
“那比之教會呢?”
“沒有絲毫的可比性,那羣神棍有女神的庇護,凡人怎麼跟神鬥?”
“那麼,你所指的巔峰,又在哪裡?是屈居在帝國皇室下的巔峰?是委屈在魔法公會下的巔峰?又或者......是害怕火刑架的巔峰?”
艾倫的一句句都像是錘子般狠狠的砸在約瑟琳的心上,她緊咬嘴脣,紅潤的臉色因此而變得蒼白起來,蒼白的讓人心疼。
“只是一個普通人中的巔峰,要之何用?棄之如履。”
“可是,這些勢力都是大陸頂尖的勢力,你用我們愛爾蘭家族跟它們比較,這不是太強人所難了嗎?”林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艾倫朱那頭看着林,眼中的火焰直逼視的林恩低下頭,才聽到艾倫的聲音響起:“一個人,或者一個勢力,連跟比自己強的勢力或者個人比較和超越的想法都沒有,何謂巔峰?”
林恩低着頭,眼神中有着掙扎,實力比不過要怎麼超越?
這時約瑟琳說話了,她的臉色重新變得紅潤起來,一雙眼睛更是看得艾倫心中發虛。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明白了,我們遲早會把這些大陸頂尖的勢力踩在腳底!我們要造就一個真正的巔峰!”
艾倫真的被約瑟琳嚇到了,這女人眼中流露出的權利慾望,讓艾倫毛骨悚然的,自己不會無意間造就了一個禍亂大陸的妖孽吧?
......
早晨的陽光暖暖的,曬在身上讓人感到很舒服。只是,哪怕再溫暖的陽光,在照到這裡,也就是平城附近的亂葬崗的時候,也會失去溫度。
這裡聚集了平城幾乎所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屍體,無人認領的屍體,無數冤死的無辜人。還有,當年在艾倫記憶中死去的那些親人。一片片的墓碑歪歪扭扭的到處豎立着,到處長滿了野草,許多被野狗刨出來的屍體隨處亂扔着,這裡是死者的歸所,生者的傷心處。
亂葬崗中只有一片墓地是整整齊齊的豎立着墓碑,每個墓碑上也清晰的刻着每個人的名字,這些墓碑,都是艾倫的親人,曾經是。今天是他們的祭日,卻同樣是艾倫的生日,就是在一家人高高興興的給艾倫舉辦生日宴會的時候,雖然艾倫覺得這個生日宴會很無聊,卻就是那羣強盜衝進了家中,毀掉了一切。
從此,艾倫再沒過過生日。況且,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人記得自己的生日了,除了她。
艾倫帶着約瑟琳姐弟來到這片亂葬崗,羅比則留在了外面,起初他們還不理解,卻看到艾倫跪在墓碑前磕了三個頭,就明白了,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的看着艾倫做完了這些事,然後站起身給這些墓碑除草。這個世界沒有照片,就不能留下他們的相貌,這麼多年過去,艾倫對所有人的印象都開始漸漸模糊,哪怕是自己的父母,這讓他感到很害怕。
自己的童年已經失去了,如果連他們唯一留給自己的記憶都漸漸消失,那自己還剩下什麼?
眼看艾倫看着這些墓碑不說話,約瑟琳和林恩識趣的悄悄離開,留下艾倫獨自一人。
艾倫拿出了那個包着人頭的包袱,走到了其中一個墓碑前,放下了包袱,打開布,露出了教書先生人頭那不甘的表情。而一排的墓碑下去,幾乎每個墓碑前都擺了一個人頭,有的甚至都只剩下了白骨,有的卻只是腐爛。
摸了摸墓碑那粗糙的菱角,艾倫微笑道:“小班卓,你小時候不是說過嗎?你長大一定要做一個懲惡揚善的大英雄,然後我做你的跟班,替你收拾戰利品。現在,我把這個大惡人帶來了,你把他帶走,做一個大英雄。只是,你的戰利品要自己收拾了,大嬸可是一直跟你說過,男子漢要自己獨立哦!不能靠我。”
艾倫又走到下一個墓碑前,拿出了一個酒瓶,倒在了墓碑前面的地上,嘴裡喃喃道:“瓦克大叔,你以前最喜歡喝酒了,卻一直不捨得買。現在我給你帶了瓶最好的朗姆酒,這個酒可是要一個金幣一瓶哦。你省着點喝,天堂聽說是禁酒的呢。”
又走到下一個墓碑,艾倫卻沒有拿出什麼東西,只是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擡起頭時,早已淚流滿面:“諾亞大嬸,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認我做乾兒子嗎?小時候不懂事一直沒答應您,我現在給您磕頭了,乾媽,您看看吧,我現在是您的乾兒子了。”
艾倫泣不成聲,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一部分,現在,卻只剩下自己這個孤單的人。所有的親人都離我而去,我卻絲毫不能阻止。
等艾倫站在自己父母碑前的時候,卻早已擦掉了淚水,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兩塊墓碑,很是輕鬆地說:“父親,母親,你們不喜歡我殺人,我就不帶給你們了,你們希望看到我堅強,我也不在你們面前哭。等我,等我以後讓我們仇人風風光光的送你們回來。等我......”
收拾好心情,艾倫站起身,朝這些墓碑揮揮手,笑道:“拜拜,明年我再來看你們,希望那時候,我可以送你們風風光光的回故鄉。”
說完大步邁開,離開了這片傷心之地。
......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在一件事很急迫,急迫的只剩下幾分鐘的時候,人都會拼命的去趕,可是在明知道已經遲到的情況下,人卻突然淡定了下來,似乎一點都不着急了。
艾倫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在明知道布茲爲自己舉辦的酒會已經遲到的情況下,乾脆讓羅比按照來時候的速度回去,一路愜意的欣賞着周圍的環境,時不時興致上來,還會跟約瑟琳和林恩解釋一下。完全看不出之前在墓地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約瑟琳自然是滿臉帶笑的聽着艾倫的解釋,時不時“哦?”“這樣嗎”“真厲害”一句上來,讓艾倫不禁感覺飄飄然的。林恩則是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着什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當艾倫幾人回到侯爵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月,好吧,比去的時候花費的時間還要多很多,來回就用去了一個月,不知道布茲這老傢伙會氣成什麼樣,不過很顯然,艾倫並不在乎他的心情,他只在乎自己過得開不開心。
馬車剛剛停穩在侯爵府門前,就有一個小廝急忙迎了上來,焦急說道:“大少爺您可回來了,侯爵可一直在等您呢!”
“哦?爺爺一直在等我嗎?難道是因爲太久沒有我的消息,爺爺太擔心我了嗎?”艾倫一臉感動,又對小廝說:“你帶着我兩個朋友去休息,我自己去見爺爺。”
小廝點頭應是,領着約瑟琳和林恩往客房方向去,艾倫轉過頭看向還坐在馬車上的羅比,很是詭異的笑了笑,道:“羅比,我想,你會知道怎麼做的。是嗎?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
羅比伸手攥緊的手中的一撮頭髮,僵硬的點了點頭,艾倫就笑了起來,揉了揉臉,做出了一副怵然淚下的表情,然後幾乎是狂奔般的跑向了侯爵府,直衝布茲的房間,一腳就踹開了布茲房門。
“爺爺,我回來啦!爺爺,我好想你!”艾倫衝進布茲房間,喊了一句話,卻看見了一幕讓艾倫臉紅不已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