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在老郭頭家後面那個小樹林裡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菸,時不時望向老郭頭家的方向,像是等待着什麼似的。
正直盛夏,雖說夜晚的風帶來一些涼爽,但大壯心裡還是覺得燥熱難耐。地上七七八八散落着幾根菸頭,大壯有些耐不住性子地來回踱步,蚊子嗡嗡的聲音吵的他心煩,只聽“啪”地一聲,大壯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嗡嗡聲戛然而止,大壯看了眼自己手心裡那隻蚊子的屍體,厭惡地用另一隻手彈了出去,手心裡還殘留着自己的血。
其實他本名不叫大壯,但因爲他個子高,長的也比較魁梧,一身的肌肉看起來孔武有力,村子裡的人就都開始叫他大壯了,這一叫就是好些年,甚至有些人都忘了大壯原本的名字是什麼了。至於是誰開始這麼叫的,也無從考究了。
農忙時節,好些個在外地打工的青壯年都回來忙着收莊稼了。大壯本意是不想回的,但是大壯他爹郭全執意要讓大壯回,說是忙不過來。其實大壯心裡明白,收莊稼是假,給他安排相親是真。但另一方面,大壯其實比誰都急切地想回來。
在大壯焦急的等待中,皎潔的月光下一個曼妙的身影從老郭頭家旁邊的那條小路上謹慎地走來,大壯覺得自己臉紅紅的,心跳的頻率開始加快,“咚咚咚”地,像是要從他身體裡跳出來似的。
人影越靠越近,大壯的心也越跳越快。
那女人剛到大壯麪前,大壯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就往小樹林深處走去。待到看不到那條小路的時候,大壯停下腳步一把將女人推靠在樹上,低頭就開始qin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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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後,女人躺在大壯的懷裡,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過門?”
大壯沉思了片刻,低頭吻了女人的額頭一下沒有回答。
“我問你話呢!”
“我......我爹要給我安排相親了......”
“什麼?你沒有跟你爹說咱倆的事?”女人有些生氣,從大壯懷裡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我...我爹不會同意讓我娶一個寡婦的......”
“那你還說什麼會娶我的屁話?!”
“我......”
“敢情跟那些個狗男人一個樣,都只是想睡我!”女人站起身,氣呼呼地離開,大壯在後面追她,在即將走出樹林的時候女人停下了腳步。
“小蘭你聽我說...”女人轉過身,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後拉着他躲在了一棵樹後面。
“怎麼了?”
“我剛剛看到一個人,從老郭頭家裡揹着個東西往那邊跑了。”女人指了指老郭頭家西邊的一個方向。
“那邊是莊稼地啊......”大壯嘀咕着。
“免得被人看見,等會兒再走。”
女人順勢坐在了樹下,大壯趕忙把上衣脫掉墊在草地上,讓女人坐在他的衣服上,隨後也跟着坐了下來。
倆人沉默了好久,誰都沒有說話。只聽得樹葉被風吹的沙沙聲和蚊子嗡嗡的叫聲。
大壯盯着女人,覺得月光下的她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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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雞的打鳴聲撕裂了寂靜的小村莊。
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莊稼地裡就忙活起來了。
在21世紀初的村莊,農業灌溉的方式還不是很發達,主要灌溉方式還是採用最古老也是最普遍的漫灌。所以,在田間地頭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打一口水井,有大有小,但都是深不見底的,可能有十幾米深,也或許更深。水井大多都是沒有井蓋的,因爲覺得來回抽水太麻煩,所以井蓋都是被村民們丟棄在水井一旁。爲了安全起見,這些水井會高出地面一截,一是方便找到水井的位置,二是起到一個提醒的作用。
爲了搶那爲數不多的幾口井,郭全夫婦起了個大早趕到田裡,盤開水管準備作業。郭全招呼他老婆春花去把昨天晚上他放置在井沿上的一塊木頭拿開,那是他用來佔井的一種提示。春花走進看到井沿上什麼也沒有,約摸着是掉到水井裡屋了,低頭往井裡一看果然看到了那個木頭樁子,但木頭旁邊似乎還有一雙腳浮在一旁,春花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發現裡面似乎是一個人......
“啊——”春花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撐着地往後退了幾步。郭全見勢趕過來,看到春花一副見鬼了的模樣,低頭往水井裡看了一眼,嚇的趕緊後退了兩步。倆人面面相覷,郭全將春花扶起來,倆人也顧不得澆地這件事兒了,趕忙往村子裡趕。
那時候手機在經濟較爲不發達的農村還沒有普及,大多戶家庭使用的都是座機電話,一些困難一些的家庭甚至連座機都沒有裝。郭全家是村子裡最早裝上座機電話的,他一邊讓春花去通知村長,一邊撥通了110報警電話。
大壯被這夫妻倆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從裡屋走進客廳,只聽見郭全嘴裡說着什麼死人了死人了,迷迷糊糊地問了句,“咋?誰死了?”
郭全掛了電話,扭過頭看到大壯那個迷糊樣子,略帶嫌棄。
“不知道,就在老郭頭家旁邊那口井裡。”
聽到這兒,大壯一瞬間清醒了許多。回屋裡穿上衣服就跟着郭全直奔那口水井的方向。
往常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該升起了炊煙,飯香味兒早就瀰漫起來了。
但今天不同,好些個看熱鬧的人都來了,甚至還有抱着孩子的婦女也擠在人堆裡。大壯在人羣裡看到了林小蘭,他故意裝作不經意地走到林小蘭身邊,悄悄地用手捏了一下她的屁股。林小蘭正要罵人,一擡眼看到是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去去去,回家做飯去!”抱着孩子的婦女被她男人推搡着。
“就許你湊熱鬧,就不許我唄!”
“這...這你湊什麼熱鬧?瞎湊!什麼熱鬧都湊!”
“我看孩子我還得給你做飯!”
“你這會兒是跟我發脾氣的時候嗎?”
孩子在兩個大人之間的推搡中哭了起來,女人狠狠瞪了一眼男人,抱着孩子走開了。
郝佳佳和法醫老周趕到的時候,民警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保護現場。
把屍體從井裡撈出來的時候,身體因長時間泡在水裡而產生了腫脹,郝佳佳突然想起了陳慶華那腫脹的屍體,一時間竟有些反胃般差點吐出來。
“認識嗎?”郝佳佳調整了一下心態,問站在一旁的郭全和村長。其他人則遠遠地站在警戒線外向這邊觀望着。
“這...這不是老郭頭嗎?”郭全扭過臉來瞄了一眼屍體,一眼認出了這人。
郝佳佳示意村長再確認一下,村長大着膽子靠近屍體又端詳了一番,眼圈泛紅地點點頭,“是,是他。”
老郭頭的屍體被帶回局裡後,郝佳佳以及老周去了老郭頭家裡。
這是一處老房子,堂屋中間是一張四方桌子,桌子旁邊的幾把椅子倒着,桌子上的一些食物也灑在了地上。屋子左邊放着一張木質高腳牀,牀上掛着蚊帳,粗布格紋牀單多餘的部分沿着牀沿垂下來,距離地面約莫十公分的樣子,牀單上還鋪着一張比牀稍微小點的涼蓆。牀上的一條夏涼被被拖到了地上,被子上以及地上都有血跡。牀邊的那張小桌子上有一個帶血的菸灰缸,在牀底下,郝佳佳發現了一部翻蓋手機。
初步斷定,老郭頭的家裡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