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比賽在華宇市音樂館舉行,我的出場序是21號,君宇灝是18號,臺下有很權威的音樂評委和參賽選手的親友團,奶奶也在臺下,那個叫我秋學姐的封鈞策,知道我和君宇灝同時進入了這次決賽,他苦着臉說:“這下我做不成誰的親友團了,秋學姐,我支持你們兩個,但是,一等獎只有一個哦。我怎麼辦?”
哈哈,封鈞策的樣子真好笑,我和崔朝楓都笑了起來,崔朝楓湊近封鈞策,威脅道:“當然是支持秋學姐了,你都做了她小弟,不支持她就叫叛變,對待叛徒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知道不?”說着還對他做了個有力的動作,不過,她這動作連我都威脅不了,更不要說封鈞策了。
在寬敞明亮的大廳裡,我的目光在人羣中游走,真是盛況空前啊,這麼多人來觀看總決賽。我的目光落在奶奶的臉上,她正慈愛地看着我,我一定要拿到一等獎,把獎盃作爲禮物送給她。再回過頭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聖豫宸。他也來了啊,我還以爲他冷冰冰地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呢,原來他還喜歡聽鋼琴曲。
這時,出場順序排在前面的參賽選手已經上臺了,鋼琴聲像水一樣在大廳裡流瀉。
在後臺,我看見了君宇灝,他穿着一身好看的銀灰色西服,那張臉被襯得更加英俊秀美,他的脣那麼紅潤,高高的鼻樑,白晳的皮膚,眼睛仍然像水一樣清澈純淨又溫暖。真是太帥氣了,我呆呆地看着他。
君宇灝似乎感覺到我的注視,轉過頭來,呃,我來不及轉開目光,就被他的目光捕了個正着。君學長微笑着走上前來,對我伸出手,說:“學妹,祝你成功!”
“呃,也祝你成功!”我傻傻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修長的手指細細的骨節白晳得彷彿透明一般,握在手中,我好像被電擊了一樣,有一種顫顫的感覺從手指直到心裡,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可惜,君學長的手多半是讓畢茵莎那個惡公主握着。
君學長見我握着他的手發呆,笑道:“想什麼呢,秋學妹?緊張不緊張?”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再想想,又搖了搖頭。君學長又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的,說道:“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又這麼獨立堅強,再自信一點,你一定能成功的!”他話鋒一轉,“不過,在臺上我可不會讓你哦!”
“當然,君學長即使讓我,我也未必就能成功,在臺上,靠的是實力。”我不需要任何人讓,我相信我有實力。
君宇灝看着我的眼睛,點點頭道:“嗯,不錯,很自信。”他停頓了一下,“不過秋學妹,你似乎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呃,我竟然還握着他的手耶,我趕緊鬆開手,像拿着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真糗,我怎麼又在他帥氣的笑容裡發呆了呢?
君學長又走到另一個女生面前,也伸出手來:“琳學妹,好好努力哦!”
那個女生興奮地道:“我會的,君學長!”
原來君學長對每個學妹都是這麼好,我看着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澀。還沒等我從這種心情裡回過神來,那個女生已經走到我面前,對我可愛地笑道:“秋學姐好,我叫琳環,這次,景顥高中就只有三個人進入了總決賽耶。秋學姐,你真了不起!”
我不好意思地說:“琳,琳學妹,你也很了不起啊!”一擡頭,只見君宇灝在幾步遠處對着我笑,他的眉彎起,眼睛十分亮,樣子溫文爾雅,我又差點呆住了。原來我對帥哥這麼沒有免疫力啊。
***
我正在發呆,一個人闖進了後臺,路過我身邊時,把我狠狠一推,我沒有防備,重重地向旁邊跌去,幸好那兒有一張桌子,我扶住了桌子,纔沒摔在地上。
擡起頭,只見她已經一陣風地到了君宇灝面前,挽着他的胳膊道:“宇,我來給你加油來了,你一定要拿到第一名哦!”她穿着紅色的公主裙,人又十分漂亮,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卻像一隻火雞。
畢茵莎,又是她!真沒禮貌,我把頭扭到一邊去。在比賽前,我可不想和她再衝突。
可是我扭頭了,還是沒能避開她,她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尖刻地嚷道:“醜八怪?你又在這裡?你真是陰魂不散哦,怎麼我走到哪裡都能看到你?”
我冷淡地回答道:“彼此彼此。”
君宇灝的臉色有些不悅,淡淡地說:“茵莎,不要這麼沒禮貌!”
畢茵莎不依:“宇,我是特意過來給你加油的,你怎麼這麼對我?”
君宇灝的聲音仍然有些冷淡,說道:“茵莎,你應該道歉,你剛剛差點把她推倒了。”
“宇,是她擋了我的路嘛,我哪裡有推她了?”畢茵莎不依不饒。
不可理喻,惡人總會爲她的行爲找到最好的理由和藉口,我明明站在路邊,竟然會擋了她的路?我忍,我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不是顯得我也一樣膚淺了嗎?
君宇灝皺了皺眉,說道:“茵莎,就要比賽了,你先出去吧,你在這裡,我會分心的!”
“哦!宇,你要加油哦,我會永遠支持你的!”聽說會分君宇灝的心,畢茵莎纔不情願地放開挽着他胳膊的手往外走,邊走還邊回過頭來看。
君宇灝穩穩地走過來,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略帶歉意地看着我:“學妹,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的他,我和他相隔兩步,可是卻感覺和他相隔了一條大大的鴻溝,畢茵莎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在耳邊迴響。他是上等人,我是窮人,這兩步的距離,實在太遙遠了。
已經輪到琳環了,下一個就是君宇灝。我站在後臺,靜靜地聽着,琳環的確很有實力,不過,我相信我可以比她更強。一抹自信的微笑綻開在我的脣邊。
君宇灝就站在靠近前臺處,明亮的眼神像星芒一樣,落在我的臉上。他一點兒也不緊張,神色優雅得像在逛公園。
琳環回到後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她撅着嘴,喪氣道:“完了完了,我又緊張了,我都跟自己說了一百多遍不要緊張了,秋學姐,我一定拿不到名次了,嗚嗚……”
君宇灝走近些,笑着安慰她:“琳環,不管結果怎麼樣,盡了力就好,太注重結果,就感受不到過程的美好了。”他說着看了我一眼,我怎麼感覺他的目光另有一番深意?好像是說給我聽的一樣。然後,君宇灝走到前臺去了。
來比賽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一定要拿到第一,讓奶奶看到我站在臺前領獎的樣子。雖然我充滿自信,但是心裡也很緊張,聽了君學長的話,我的心情竟然慢慢平靜下來,這時,我聽到了君宇灝的鋼琴聲。
君宇灝彈的是肖邦的《小夜曲》,幽柔而清雅的曲子剛剛響起,就贏得了臺下一片掌聲,隨着曲調的彈奏,掌聲越來越熱烈,而前面十幾位參賽選手都沒有贏得過這麼多的掌聲。
君學長太有實力了,他只要一開始彈奏,就讓人自然而然地爲他讚歎。
我幾乎能想像君學長在臺上的樣子,好看的西裝穿在身上,頭髮充滿光澤卻又柔順地貼在額前,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爍,像月亮一樣明亮,又深邃得像湖水,嘴脣微微地抿着,白皙的臉上充滿了專注。
他用修長的手指按着琴鍵,每一下動作都是那麼的優雅,他的身子會隨着樂聲略略前傾或後仰,然後,迷人的眼睛裡會閃出一種更璀璨的光,脣邊會漫出一絲笑意,那是自信的微笑,也是舒展的微笑,是陶醉於音樂中的微笑,也是超出音樂外的微笑。
這一曲讓君學長順利成爲全華宇市很多女生的暗戀對象。
君學長從小就是淋浴在這樣仰慕的目光之中的,所以,他一定不會在意,他始終這麼優雅,以後,他是要做全國甚至全世界的鋼琴天才的。他絕對可以承載這樣的目光。
我沉浸在那樣優美的鋼琴曲中,彷彿徜徉在夜色之中,溫柔的月光灑在身上,風輕輕吹拂,整個夜安寧而靜謐……
君宇灝的鋼琴演奏實在太精彩了,難怪三年前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捧回那個冠軍,我呢?我能不能呢?
一邊聽着前臺優雅的琴聲,我一邊想着,心裡七上八下,君學長的優秀,君學長的出色,再次讓我的心裡有一種深深的自卑。
“君學長彈得多好啊,我和他比,差得太遠了!”琳環仰慕地說。
“呃,”我回過神來,卻有些心不在焉,“是啊!”
君學長的優秀,不用任何人說,我都知道,他不止優秀,還很善良,一點不像一些有錢人家的子弟,刁鑽又不學好。他不但成績好,別的方面也很出色。他太優秀,太完美,全身上下都閃耀着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琳環扯扯我的袖子,鬼精靈地眨着眼睛:“秋學姐,你這副樣子,告訴了我你的秘密哦!”
這一會兒工夫,我們已經熟悉了。
“什麼秘密?”看着琳環撲閃撲閃的睫毛,我仍然隨口問。
琳環在我的耳邊悄聲道:“那就是,秋學姐你……喜歡上君學長啦!”她眼睛撲閃撲閃的,笑嘻嘻地跑了開去。
我一怔,她說什麼?她說我喜歡上了君學長?是嗎?奇怪,好像我聽到她這麼說,心裡並不生氣,反倒還有一點……有一點羞澀和一些……嗯……一些甜蜜啦。但是,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他,我仰慕他是沒有錯,那不過是女生的虛榮心啦。我佯裝發怒道:“亂說話,我怎麼會呢,君學長都有……女朋友的好不好!”
琳環不以爲然道:“秋學姐你就別這麼老土了好不好?女朋友嘛,又不是未婚妻,即使是未婚妻,也還不是老婆呢,那有什麼關係啊?”
居然和崔朝楓說的一個樣,真是我老土嗎?我翻翻白眼,決定不再跟她討論這個話題。
“秋學姐,我看,君學長對你也不錯哦,君學長那麼優秀,你也這麼優秀,其實你們是很合適的一對啦,要是你們交往,我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呃,不是多半景顥高中的女生都在暗戀君學長嗎?怎麼琳環竟然還在幫我出謀劃策?我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確定地、促狹地問道:“難道說,你心裡對君學長沒有那樣的想法?”
琳環怔了怔,吃驚地說道:“我怎麼會對君學長有這樣的想法?”
“你不是也說了,君學長很優秀,很完美,鋼琴又彈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