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那麼你又是怎麼樣呢？龍先生。”
法夫尼爾咧了咧嘴
“猜出來了嗎？”
“畢竟說到法夫尼爾的話就是邪龍了吧。”
“也是。”
SOP，也就是法夫尼爾口中的“世界意志”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
“最初的智械、鐵血的領袖、黑爪的幕後黑手、深海棲艦的總旗艦、戰術人形SOP、還有很多，這些都是我，亦不是我。”
“我也不是某一個世界的世界意志……”
法夫尼爾注視着她的眼睛，它從那裡看到了，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我是世界意志的集合體。”
這個世界的構成要素極其的雜亂，其他人可能也就一笑置之，但對於世界之外的生命來說，法夫尼爾很敏銳的就察覺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世界”的融合。
周圍的景色如鏡子般破碎，法夫尼爾環顧四周，入目皆是無窮的黑暗。
隨後在世界意志的指引中，法夫尼爾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窺見了這個世界的全貌。
那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彷彿幾個世界是被隨意糅合在一起的垃圾一樣，整個世界充斥着多餘的堆砌，世界間融合的痕跡極其的粗暴。更是有一些漆黑的不明物質攀附在世界壁上，法夫尼爾從中只能感受到憤怒、不甘、狂亂等濃重的惡意，令人作嘔。
“那就是我。”
指着那些黑色的東西，世界意志開口道。
“啥？！”
法夫尼爾有些不可思議的反問，這世界意志怎麼是這種黑乎乎的東西。
“相當異常，不是嗎。”
“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很難說呢……這個世界的存在實在稱得上是奇蹟。”
世界意識緩緩說道。
“虛空中瀕臨破碎的幾個世界奇蹟般的相遇，又奇蹟般的融合，更是能剛好形成互補的邏輯成爲了全新的個體，我想這種事情即使是在無盡的虛空之海里也是極其少見的。”
“但被融合的不僅僅是世界本身，在走到生命盡頭時每個世界產生的不甘、悔恨、絕望這些情緒也被保留融合。
那些就是源自世界的悔恨和惡意的集合體，也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即是世界意志，亦是世界之惡的具現化。”
“只要我還存在一天，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未來。”
法夫尼爾沉默了。
世界意志都變成了這副鬼樣，世界內部的形勢可想而知。
別看在法夫尼爾剛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各個勢力劃分，大家似乎都在努力發展。
但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百年以上，這兩百年年的時間裡整個世界都停滯了，沒有一點的進步。
“也是由於我的存在，這個世界無法誕生新的世界意志。”
“在我被污染的現在，這個世界不會有未來，只會重複同樣的悲劇。”
嘆了口氣，法夫尼爾說道
“這就是你召喚我的理由嗎。”
“是的。請殺了我吧，法夫尼爾先生。”
周圍的景色再次破碎，它們又再次回到了剛纔的房間，悠揚的音樂聲還在繼續，但兩人已經停下了舞步。
法夫尼爾沉默了一下。
在看過世界的現狀之後，法夫尼爾也是理解了爲何她會這麼討厭奴隸了。
雖然這些融合的世界似乎對人類都不怎麼友好，但無論哪個世界的主題都是抗爭，在抗爭中尋求進步，而奴隸們這種已經放棄了反抗徹底認命的態度簡直就是在否定她自身。
她是想死，但可不代表她願意被否定存在。
“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抱歉……。”
已經被污染的世界意志憑自身無論怎麼努力，這個世界只會往最糟的方向發展，因爲在她本質的最深處充滿了惡意，代表着世界的破滅。
所以她召喚了法夫尼爾，靠着它邪神的本質來干擾世界劇情的走向。
而人類越是團結，世界歷史的發展越是重回正軌，她這代表了毀滅的世界意志就越是虛弱，到了今天，她終於到了最低谷，只差法夫尼爾一次補刀她就能如願以償的消失。
“沒什麼，從我們相遇的最開始這不就說好了嗎。”
法夫尼爾笑了笑。
它拿出了SOP體內的心智核心，湛藍的晶體安靜的躺在它的手心中。
世界意志通過特殊的手段把自己固定在了這小小的晶核之中。
忽然室內狂風大作，毫無心理準備的衆人霎時間被吹得東倒西歪。刺目的魔法閃光之中，一隻只應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巨獸一口吞下了湛藍的晶體。
法夫尼爾張開了翅膀，覆蓋着墨綠鱗片的表皮之下肌肉一陣聳動，綠龍帶着巨大的力量撞破了牆壁騰空而起。
在這一刻，世界各地的人們無視了距離都在驚愕中看到了那隻向着天際翱翔的巨龍。
“話說虛空裡的邪神不止我一個吧，爲什麼召喚我？”
“因爲您還是幼體啊。”
它體內的世界意志回答道。
法夫尼爾恍然大悟，這是怕成體的邪神直接把世界整個啃掉啊，所以才找上它這個沒有這麼強能力的幼體。
突然法夫尼爾有點想要逗逗她，它露出了邪惡的笑容說道
“那你知道我曾經毀滅掉4個世界嗎？你猜猜看這會不會是第5個？”
“……唉？咦咦咦？！等下等下！”
世界意志的聲音開始慌了，因爲她察覺到了法夫尼爾這傢伙沒在撒謊！
嘛，它說的也確實是事實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逗你玩兒的，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有人跟您說過其實您的性格很惡劣嗎？”
“我可是龍，性格惡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
世界意志沒再回答。
但法夫尼爾總覺得能感受到她的無奈。
它很開心，它感覺找回了一些和自家狗子相處時的感覺。
在越過了一大段非物理意義上的距離之後，法夫尼爾來到了攀滿了黑色物質的世界壁之前。
體內的核心開始散發出奇異的波動，心有所感的法夫尼爾順應着本能調動身體裡的力量，世界開始迴應它的意志，大量的本源力量涌入到它的身體之中。
法夫尼爾深深的吸了口氣，狂暴的吐息噴涌而出。
毒。
這是能夠溶解道德、秩序、文明乃至世界的劇毒。
此乃溶解萬物之毒。
無論是世界的冗餘，還是碰撞的裂痕，亦或是那翻騰的憎惡，在消解萬物之毒面前沒有任何區別，通通一視同仁的被融化。
世界融合的雜質、法夫尼爾留下的痕跡，把一切不需要之物統統消融殆盡。
法夫尼爾慢慢的停止了吐息，結合了世界本源的吐息讓它這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幼體十分疲累。
並非肉體，亦非精神，而是源於本質的疲勞。
就連它體內的包含世界意志的核心也透露出一股虛弱的氣息。
她已經到達了有史以來最虛弱的時候，只需要法夫尼爾臨門一腳，她就可以如願以償的消失了，她本身就是最大的污染源！
在世界意志解體之後，逸散的大量本源就會歸法夫尼爾所有，這甚至不比爆掉那幾個世界的收入差到哪裡去。
但是
“不夠啊。”
法夫尼爾咆哮了一聲
“還不夠，遠遠不夠啊！”
“法夫尼爾先生？！”
它張開了翅膀，一頭撞向了世界壁。清除污染源可不止直接摧毀這一種方法！
“我可是龍！貪婪的巨龍！”
“你是我的東西！你指望一條龍吐出到手的寶物？不！可！能！”
“在實現你的願望和你本身之間，只有小孩子纔會做選擇。我，法夫尼爾，全都要！”
強大的壓力向法夫尼爾涌來，薄薄一層的世界壁彷彿無垠的星辰大海一般永遠到達不了盡頭。
整個世界都在本能的阻止世界意志的脫離！
龐大的力量無情的撕碎了法夫尼爾的身體，它沒有停下，即使身體寸寸崩裂，即使它超速再生的能力再也無法起作用，它也沒有停下。
但最終它還是失敗了，它沒能突破世界的壁障。
“......住手吧，法夫尼爾先生。要是再繼續下去，你的精神都會受到傷害的。”
體內的邪神之力已經徹底乾涸，法夫尼爾再也沒有可能突破世界的屏障了。
“足夠了，請就這樣殺了我吧，法夫尼爾先生。”
“......”
法夫尼爾沒有回答，它靜靜的看着世界之壁，忽然開口
“在遇見你的時候，我就決定了幫你完成你的願望，雖然我不擅長幹這個，但我覺得這是一筆很公平的買賣。”
“我警告自己不能對你參雜任何的個人情感，因爲這只是一筆買賣，也因爲你很快就會逝去。”
“但我顯然高估了我自己。”
法夫尼爾平靜的說道
“也許是你的表現讓我想起了我以前家裡養的狗狗，我不可抑制的對你產生了親近感，回過頭來才發現我早已習慣了有個狗子一樣的傢伙呆在我身邊。”
“指揮官......”
世界意志對法夫尼爾的稱呼又變回去了，變成了它熟悉的那一聲指揮官，彷彿它們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我是很貪婪的，想要的東西不到最後我不想放手。”
法夫尼爾閉上了眼睛
“我跟你說起過嗎，我以前其實是個人類，沒什麼本事很平凡的一個人，直到現在我也仍舊沒有真正的接受我的身份，我始終認爲我是個人類，至少精神和靈魂上是。”
“但是啊......我在有限的生命中體會到一件事，越是執着於人類的身份就越能感受到人類是有極限的......除非......”
“超越人類”
法夫尼爾睜開了眼睛，它的身體徹底的破碎開來
“我不做人啦！SOP！”
恐怖的力量自法夫尼爾存在的深處迸發，血肉從虛空之中顯現，它們扭曲蠕動纏繞成一團黑雲般的巨大肉塊
“人類？巨龍？不！那都不是我！”
“老子是法夫尼爾！虛空邪神法夫尼爾！”
邪異的力量纏繞於不可名狀的存在之上，一道巨龍的虛影顯現於其上
“蛐蛐世界，不過是吾的口糧，安敢阻攔吾的腳步？！”
巨大的肉塊裂開了無數長滿利齒的嘴巴，它們同巨龍的虛影齊齊咆哮。
連浩瀚的星辰都無法再阻攔它的腳步
這一刻，它衝破了世界壁的阻攔投入了無盡虛空的懷抱。
“.......!”
被無數觸手簇擁起來的晶核傳來了飽含着不可置信之情的波動。
在這一刻真正的接受了自己身份的法夫尼爾暢快的笑了起來
“我就說吧，你是我的！到手的東西想要我再吐出來絕不可能！”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法夫尼爾就趕緊的鑽入到世界之卵。
b裝完了還不趕緊溜？再怎麼說它也只是個幼體而已，不能在虛空久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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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之卵內部，藍色的晶核微微一閃，和SOP外貌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了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中。
爲了方便交流，只有意志的法夫尼爾也弄了一副身體，仍舊是它人化後的樣貌。
一男一女就這樣沉默的對視着，最後SOP移開了視線
“我、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您了。”
“反正我已經圓了你的心願了，你現在是我的東西。”
法夫尼爾頗有些無所謂的道
“是呢......”
“再叫你SOP或者世界意志好像都不太合適的樣子......嗯......”
法夫尼爾煩惱的倒是另一個問題
看了看她外表的黑紅配色，法夫尼爾瞬間下了決定
“就叫克洛伊好了，克洛伊·馮·弗裡西亞·塞拉利斯，簡稱小黑。”
克洛伊，就是日語裡黑的發音。
“怎麼聽着這麼像狗狗的名字，總感覺好隨便......”
SOP，現在改叫克洛伊簡稱小黑吐槽道。
“那麼，要到我生活的世界來看看嗎？”
法夫尼爾發出了邀請，小黑露出了它熟悉的笑容，敬了個禮說道
“是的！萬用智能AI克洛伊，很高興再次爲您服務，指揮官！”
把自己定位爲AI的原因似乎是因爲她把自己束縛在了心智核心之中，所以脫離了世界之後克洛伊的形態就固化了。
法夫尼爾笑了笑，它順着感應找到了自己在莉莉絲城堡裡的本體。
對於生命系法術的研究讓法夫尼爾有了初步接觸到靈魂的能力，靠着這一份能力，法夫尼爾直接從自己的靈魂上撕了一塊下來。
“嘶ーー！”
靈魂撕裂的痛苦絕對是難以想象的，但法夫尼爾分裂自己的靈魂時卻毫無猶豫（它怕猶豫了就不敢了。
看着這一團狂亂的扭動着散發着不祥氣息，詭異得不能再詭異的靈魂碎塊，法夫尼爾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奇怪啊。
接着他就把這團污穢一樣的東西塞進了小黑身體裡。
世界意志的結晶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帶回艾爾芙大陸了，但要想靠世界之卵把小黑“轉譯”以現在的效率來看可能得等到它步入老年時期才行了。
於是它直接用自己的靈魂碎塊來“感染”小黑，讓她和自己同質化。這樣一來小黑和自己也算是一體兩面了，畢竟她身體有部分自己的靈魂。
這一點它早就計劃好了，小黑的姓氏可不是它亂給的。
“那麼，走吧。”
帶着小黑，法夫尼爾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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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夫尼爾慢悠悠的張開了眼睛，它有些酸爽的活動了下身子。
果然還是本體的感覺對頭。
而且在那個混合世界的8年來，它基本都保持着人形，都快要把它給憋壞了，還是龍形態舒服。
“小黑？”
法夫尼爾在心裡喊道，但是沒有迴應。
感受着身體裡在邪神之力的催化下在慢慢形成的新的新東西，法夫尼爾明白克洛伊大概得再過一陣子才能甦醒了。
然後它就感受到了一道視線。
一轉頭，法夫尼爾就看到了睡在它旁邊的莉莉絲。
莉莉絲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着它。
這是一種極其奇怪的眼神。
這條龍怎麼回事？上次睡覺睡出精神力枯竭性創傷，這次睡覺怎麼把自己靈魂都給睡沒了一塊？
莉莉絲心裡滿是問號。
“早安，莉莉絲。”
愣了一下，總感覺眼前這條龍好像有些不同了。
但看着法夫尼爾的眼神，她抿了一下嘴脣，所有的疑問都歸於一句話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