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起義雖然持續時間不長,還不到一個月,可是,對震動是無比巨大的,尤其是對正自得於“乾隆盛世”的那位乾隆皇帝而言,震動更是非同小可。
有感於秘密教門領導的農民起義所產生的震撼力量,在鎮壓王倫起義後,乾隆皇帝立即採取了一系列的防民措施。首先,爲了防止以後秘密教門再次發動農民和徒衆舉行起義,乾隆下旨,對起義首領和相關的教徒進行了大肆殺戮,“以示懲戒”!王倫舉火自焚,被捕的起義軍領袖梵偉、孟燦、楊五、楊壘等都被押往京師凌遲處死。除此之外,起義地區的大批百姓也被貪功的清軍殺死,使得充州、濟寧一帶幾乎爲之一空,舒赫德帶領官兵自早到晚在濟寧城搜捕逃犯,地窖、溝槽等地方都不放過,以致“屍體塞道”,而王倫曾經攻陷過的壽張、陽谷、堂邑諸縣,甚至有些富戶也沒能逃過劫難。要不是最後劉墉上書彈劾軍隊濫殺無辜.乾隆也覺得差不多了.又逮着兩個亂來的將領宰人,可即便如此,百姓也已“死傷無數”。
而在大肆殺戮的同時,對於滿兵和綠營兵在鎮壓起義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渙散及戰鬥力的不強,乾隆亦是感到痛心疾首,認爲滿族兵勇“不特有玷滿洲之風,抑亦是非人類”,下令將戰鬥中逃跑的滿族官兵,查到即立即正法,附和者銷去旗籍。其次。乾隆又採取周元理等人的奏摺,加強保甲法,以加強對人民的控制。尤其是在清廷認爲最容易藏奸地山東和湖北、陝西、四川三省的交界地區,更是嚴厲。
不過。這些都並沒有讓何貴產生什麼太大的心理波動,反倒是那個舒赫德給乾隆上的一份地子。氣得他大罵“蠢貨”、“老不死”!因爲。舒赫德在摺子上說,王倫起義之所以能夠鬧得這麼大,並且還屢次打敗官軍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他們擁有大批地鳥槍等器械武器,而官軍後來之所以又能夠迅速將之平定,起義軍沒有太多地火藥儲藏也是一份重要原因。他聯想到民間私鑄、私藏鳥槍等器械,將是對清廷的一個很大的潛在威脅。便在摺子中懇求乾隆收繳民間私藏的鳥槍。結果,乾隆接受了舒赫德的建議,下旨嚴厲控制民間鳥槍的鑄造和流傳,甚至連火藥也加以嚴格的控制。
對此,何貴地評價就是“不知道想方設法的加強自己,只會反反覆覆地削弱老百姓。什麼爛玩意兒……”
……
由王倫起義使得乾隆重新意識到了貪官污吏的危害。所以。在鎮壓了王倫之後,清廷便對山東的那些貪官污吏進行了一次清理。巡撫國泰正在獄裡想着怎麼寫辯罪摺子。就被乾隆下旨在濟南斬立決!之後,布政使於易簡被乾隆賜自盡!德州知府吳飛九絞立決,泰安知府福森布絞立決……兗州知府董俊,“貪婪無度”,失職失察,直接導致王倫起事,“本應重懲”,然念其“尚知忠義”,在王倫勢大難制之後,還知“誓保兗州”,“恩賜”斬立決!還有幾個縣令,也因爲各項罪名而受到處份,其中多數被殺,要麼就是斬監候,最輕鬆的一個,是齊河縣令周春發,最後被流配伊犁。
之後,劉墉、和珅便以欽差大臣身份暫時署理山東省務。由於有前車之鑑,兩人除了在人員任用上有那麼一點點分歧,其他方面,反倒還挺合拍。而何貴、錢兩人,因爲是屬員身份,也都留在山東幫着處理事務。直到一個多月之後,各級官吏重新上任,新任山東巡撫與布政使也來到濟南,才重新回到北京。至此,他們已經離開山東差不多兩個月。
……
“唉呀,終於回到家了……”
回到北京,又重新回到精品巷,看着巷子裡明顯增多的行人,何貴突然發現一點兒小問題:
“孫記茶館呢?”
孫二孃地小店不大,雖然平時都打掃地很乾淨,但還是顯得有些老舊,與剛剛擴大經營並且重新裝修過地精品人生顯得很不搭調。所以,人只要往巷子裡一站,就能輕輕鬆鬆地找到地方,甚至眼神好的還能直接就看到。可是現在,何貴發現,自己站在巷子頭上,好像已經找不到自己地住處了。
“喂,孫家小店兒呢?”
又在巷子裡來回走了兩圈,何貴終於可以肯定,孫家小店沒了!原先的位置,居然已經變成了精品人生賣裝飾類貨品的專區!頓時,他火了,直接走到精品人生裡面,逮住那個正在大廳查看貨物的掌櫃,便厲聲質問起來。
“您,您是……你想幹什麼?”那掌櫃明顯只是個剛來的,剛被何貴抓着前襟還嚇了一跳,但看清對方身上的補服之後,立即就拽了起來,語氣也變得十分不“友好”,“這兒可是‘精品人
這位大人,想鬧事,你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媽的,豐升額那混蛋呢?孫家小店哪兒去了?說!”
好不容易回來,卻發現自個兒的住處沒了,何貴本就心情不佳,現在這掌櫃的如此無禮,他的火氣頓時又往上漲了一層,連豐升額也罵了起來。
“大膽……來人!”
掌櫃的也要維護自己東家的尊嚴,聽到何貴這麼一罵,也是火冒三丈,立刻就大聲招呼起了自己的夥計。於是,何貴身邊立即就圍過來一羣衣着光鮮,手執各式小型傢俱的夥計。
“把這人給我轟出去!”看到自己手下聚集了一大羣,掌櫃的氣勢頓壯,也不顧何貴正抓着他的衣襟,豪氣地一揮手,下令道。
“慢!”
“錢中,你幹什麼?”
衆夥計正想動手把何貴趕出去,是官員又怎麼樣?反正,鬧了事後面也有人頂着。一個小小的六品官,難道還能跟他們的大東家頂牛不成?可是,偏偏這個時候,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於是,那掌櫃不樂意了。
“大掌……不不不,您是何爺……何大人?”
一個夥計走了出來,沒理會那掌櫃,只是向何貴問道。
“你是錢中?官保不是說你被隆克給轟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何貴倒是認得這個夥計,見對方盯着自己,皺眉問道。
“真是您啊?哈哈,您留了鬍子,小的一時沒認出來。掌櫃的,您可不能跟這位爺動手。咱大水衝了龍王廟了!”聽到何貴的回答,錢中一拍大腿,笑了,接着就對那掌櫃的一通解釋,“這可是何貴何大人。就是咱大東家在這兒,也是以禮相待的呀!”
“唉喲……對不住,對不住,何大人,您剛纔沒說明白!”聽完錢中這話,那掌櫃的也嚇了一跳,趕緊一拍腦殼,連連道歉。何貴可是京城“掌櫃界”的風雲人物,以對方跟豐升額的關係,一句話就能讓他丟了飯碗。哪敢得罪?又見旁邊一干夥計還操傢伙,他又趕緊開口訓道:“幹什麼?還不把東西放下,想造反吶?”
“算了!”訥訥地把這掌櫃的衣襟放開,何貴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不打笑臉人嘛!自己是有些太急了,不過,該問的還是得問,“旁邊那孫家小店兒呢?”
“呵呵,大人,您放心,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是您出去這段日子,孫家小店把鋪子改後面那條街去了!嘿嘿,是咱大東家出的錢,還是看您的面子呢!”錢中笑嘻嘻地說道。
“改後面了?”
“就是啊。這還不是按您老當初的計劃弄的嗎?這一條小巷子都是咱精品人生,都是嶄新嶄新的,偏就孫家小店又老又舊,這不搭調啊。所以,咱就跟孫老闆商議,買了她前面的店鋪,再幫着把她後面那家人的屋子買過來,這樣呢,孫家小店就反過來,開到後面那條街去了……嘿,您別說,這孫老闆也是有決斷,咱大東家花大價錢買了她前面的鋪子,她就趁着這功夫,拿錢把新店面好好打整了打整,現在生意好着哪!”錢中接連說道。
“這樣啊!”翻了個個兒?何貴搖了搖頭,看來還真是自己莽撞了。不過,這也怪不得自己,誰叫豐升額有前科呢!
“何大人,您要不要先坐坐?”那掌櫃的見何貴消了氣兒,又推開錢中,湊上來諂笑道。
“不了。”擺了一下手,何貴又對這掌櫃的笑了一下,“剛纔不好意思,得罪了!見諒,見諒!”
“不敢不敢,嘿嘿,您那手可金貴着呢,點石成金啊!能沾一沾小的這衣襟,那是小的的服氣啊!”掌櫃的笑道。
“哈哈哈,掌櫃的真是會說話。”何貴一笑,接着又是一抱拳:“既如此,何某先回住處了。改日再來跟掌櫃的聊聊!”
“好說好說,隨時恭候!”掌櫃的連忙還禮。
……
沒鬧清楚就差點兒打上門去,何貴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所以,趕緊就繞出精品巷,來到了原先孫家小店的後門那裡。還真別說,以前他還真沒逛過這裡幾次。不過,地方倒也好找,店鋪雖然纔剛開張沒多久,可是,人卻還是那些人。在街頭遠遠地瞧見趙小順甩着個膀子在那裡剁着牛肉,何貴就快步走了過去。不過,還沒走到一半兒,何貴卻又愣住了,因爲,他又看到店裡走出來一個人——三十來歲,腰大膀圓,這些都很正常,可偏偏這個人卻還叼着一個漢白玉的菸斗,一伸一收的當兒,很清楚的就能看到,那菸斗上居然還十分沒品味的鑲一個旱菸袋式的菸嘴兒!
何守富!那傢伙居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