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一萬多災民被安排到了那些富戶家中暫住,而民,還有豐升額先後派來的一千多士兵。先到的五百名,一個因爲搶掠民財被何貴下令扔進火場給燒死了,剩下的人救火賣力,經歷了一天一夜的勞累之後也早不行了,所以何貴就下令他們轉回營中。至於後到的五百名,因爲天實在是太晚了,而且老百姓也都安排走了,所以,何貴就命令這些人暫時駐紮在火場周圍,明天再繼續工作。反正有豐升額送來的三十多頂帳篷,清理出場地搭好,擠一擠也能睡得下五百人,也省了火場、軍營兩頭跑。
可是,何貴沒有想到自己這無意的安排居然會使得王伏林那幫人陷入絕境。
雖然城內因爲兵力不夠已經取消了戒嚴,可隨時隨地還有衙役士兵在巡邏,所以,王伏林等人直到亥時過了纔開始潛出城東的那間大宅子,因爲怕十幾個人聚到一起目標過大,又化整爲零分散行動,約好城西火場集合。本來,這種做法是沒有任何錯誤的。他們最後也從城東順利的趕到了城西火場!可是,這些人並不知道,這個時候,何貴早已帶人將一萬多災民安排完畢,已經趕回府衙了!雖然他們之中也有一兩隊人遇到了一兩批被領着前往那些富戶家中暫住的百姓,可因爲沒有領頭的,尤其是他們之中大多數只是些粗莽之輩,根本就分析不出這些人是從火場那邊趕過來的。結果,一羣人就這麼急呼呼地趕到了火場。卻不知道此時的火場上只有正罵罵咧咧清理着場地搭帳篷地五百清兵。
而且。這五百清兵中地一隊人馬還是王伏林等人開始的時候試圖衝到城外時與之交過手的,纔剛換崗下來沒多久就被豐升額派來了城西。試想一下,當這幫人看到一夥拿着刀佩着劍地“熟人”之後會怎麼做?
……
城西兩千多間民居都給燒了個乾淨。還有布政使衙門及其周圍不少的店鋪……這麼大的寬闊地固然不利於官兵列陣或者進行團體做戰什麼的,可是,雜亂卻低矮的環境同樣也不利於王伏林這羣“武林高手”逃避躲藏!
所以,五百清兵馬陣十幾名紅陽教骨幹的戰鬥就這麼打響了。局勢當然是一面倒!
“王八蛋,你們不是很能跑嗎?這回可讓老子逮着了吧?”
何貴收到消息,顧不得勞累就再次趕回了火場。不過。等他趕到地時候,豐升額早就已經在拿着鞭子抽人了,抽得很狠,不過,那個被抽的傢伙也算是個硬骨頭,身上血跡斑斑,鮮血直流卻依舊一聲不吭。
“一共六個!”
六個活着的,還有十一個死的!屍體正躺在這六個俘虜的身邊。旁邊還有幾十具官兵的屍體,很顯然這一場戰鬥非常激烈,敵人也是拼了命的。不過,何貴看到這些屍體之後。心裡卻沒來由的一沉!
“烏三娘呢?”
“嗯?”豐升額停住了鞭子,轉過頭來一臉疑問地看向何貴。他沒聽清何貴的話。
“我問烏三娘呢?這些人裡面沒有女的!”何貴大聲叫道。
“這……問一問不就知道了?”豐升額遲疑了一下,吶吶的答道。
“那你問了沒有?”何貴又沉聲問道。
“老子纔剛到,先抽幾鞭子出出氣……不過,臬臺衙門地刑訊高手馬上就動,老子不怕這幫王八蛋不張嘴!”豐升額呲着牙說道。
“你還真會辦事!”這是出氣的時候嗎?何貴瞪了豐升額一眼,又轉向剛剛挨抽地那個傢伙:“你們是什麼人?烏三娘呢?”
“呸!”
那人恨恨地看了何貴一眼,突然擡嘴朝着他臉上吐了一口污血!可憐何貴一心想知道烏三孃的下落好斬草除根,沒能見機躲開,結果被吐了一頭一臉。
“王八蛋!”
豐升額大怒,又是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了這傢伙的前額上,立時,一道汪汪的血槽就這麼出現了。
“行了!”何貴攔住豐升額,又隨手拿袖子抹了一把臉上,也不管這樣反倒使得整張臉都被蒙上了一層血色,只是又盯着那人問道:“我再問一遍,烏三娘呢?她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
“呸!”
那人又想吐,結果被旁邊見機的兩名官兵給強按下了腦袋,一口血污吐到了地上。
“好,果然硬氣,是條好漢!不過,對付你們這種‘江湖好漢’,我有的是辦法……”何貴帶着滿臉的殷紅陰森地一笑,突然伸手捏住了那傢伙的雙頰,又一指旁邊
被捆着的俘虜,“你們一共有六個人,所以,我給你你不回答或者是答錯一次,我就閹了人們其中一個,直到你自己,然後,全部扒光了掛到城牆上示衆……”
“狗寬.實在是太陰損也太陰毒了,堂堂的男子漢,被閹割了不說,還要拉出去示衆……不僅被何貴捏着的這個反賊,其餘五個還活着的傢伙被這句話刺激得險些跳了起來,可惜,剛剛經歷了一場激戰,他們個個都帶着傷,又被綁着,所以,剛一動就被旁邊的士兵給緊緊制住,只能不住的朝何貴破口大罵。
“現在訊問開始……記着,你的機會不多!”何貴鬆了手,又陰森森地對那個反賊說道。
“狗官,你別想得逞……”那人使勁地掙扎着,又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
“你們是什麼人,烏三娘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在一起的話,她現在又在哪兒?”何貴沒理會這人的叫罵。只是陰沉着臉問道。
“狗官——”
—
“來人!把那個人給我拉一邊兒去‘行刑’……”何貴地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朝着旁邊一個反賊一指,下令道。
“狗官,你不得好死——”被指到地反賊驚駭欲絕。情急之下奮力一掙,居然掙脫了旁邊士兵的壓制,也不顧自己身上還綁着繩子,一個“餓虎撲食”就朝何貴撲了過去,結果,剛剛躍起就又被拽到了地上。摔了個實實在在。
“罵我?呵呵,真有骨氣!……其實像你這種好漢我一直都很欣賞,看來得好生獎勵獎勵!”何貴獰笑了一下,招呼過來一個士兵,又轉頭陰笑着對那個正滿臉悲憤地看着他的反賊說道:“知道紫禁城那些伺候皇帝貴妃地太監都是怎麼來的嗎?我告訴你,京城有個小刀劉世家,專幹這一行,一刀下去。齊根斷,連點兒血都沒有……有名的很!不過,你是沒機會去紫禁城伺候了,所以。咱們換一個法子,用小刀把你那兒從下往上剖開。慢慢的!我保證你爽!也保證讓你直到臨死都會記着這一刀……其實按理應該去找根小鋸條的,因爲鋸起來感覺更爽,只是咱們條件有限,沒法讓你們感受一下了……”
“狗官——”
何貴這話讓所有聽到的人都忍不住一住心裡泛涼!六個活着地反賊更是齊聲大罵,一個個都恨不得上來咬死何貴的模樣。可惜,幾百名官兵在看着,他們除非突然小宇宙爆發,又怎麼可能把何貴怎麼樣?
“過來,我告訴你怎麼行刑……你往退幹什麼?”看着那個看到自己招手卻嚥着唾沫往後退的士兵,何貴忍不住一頓暴怒,“又不是要閹了你,你他孃的跑個屁呀?”
“大大大人……”士兵一陣頭皮發麻。雖然這些反賊剛剛纔跟他們血戰過,還殺了他們不少兄弟,可是,何貴這手也忒陰毒了點兒!而且,你找誰動手不行啊,偏要找俺?這士兵轉頭朝豐升額望去,似乎是想從那裡得到一點兒什麼支援,可惜,豐升額卻把頭轉向了一邊,欣賞火場夜景去了。
“過來……”何貴可沒功夫跟這小兵磨蹭,看到這小子猶豫,上前兩步一把就把人給拉了過來,然後,也不顧自己滿臉上的血漬,湊到這小子耳邊小聲說了起來。
……
“啊——”
也不知道何貴使得什麼邪法,被他“授完課”之後,那小兵也不害怕了,又招呼了幾個人,帶着一臉的陰笑把剛剛被他指到的那名反賊抓了起來,扒掉褲子,又拖到了旁邊的一個帳篷裡面,然後,裡面就傳出了這麼一聲慘叫,之後,再沒有了聲音。
“一個了!你還有五次機會!”看着剩餘五個反賊聽到慘叫之後怒極之中卻又帶着幾絲駭然地眼神,何貴又走到剛纔被他問到的反賊面前,再次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的?烏三娘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在一起的話,她人現在在哪兒?”
“狗官,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反賊厲聲嘶吼道。
“下一個!”何貴面無表情地吩咐道。而他這一聲令下,又一個反賊在叫罵與掙扎之中被剛剛那小兵給拉進了帳篷,然後,又是一聲淒厲地慘叫。
“你還有四次機會……”
“你他媽生兒子沒屁眼兒——”
“你們是什麼人,一共有多少人……”對於這些辱罵何貴沒有任何地反應,依舊只是機械般的問道。
“老子……”
“下一個!”
“不——”反賊慘叫。
“不?
?”
“我說,我說!我他媽地說啦……嗚嗚嗚!”
這個反賊終於撐不住了!他可以不怕死,可是,卻不能忍受兄弟們到死還要受到這種侮辱……那可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啊!可是,他如果說了,卻又等於是害了更多的兄弟……所以,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再也抑制不住,當場嚎啕大哭。
“晚了!我剛剛問完的時候,你就應該回答!”
場面有些悲慘!看着那個趴到地上不住以頭搶地,磕得滿頭是血的反賊。還有剩下的那三個同樣不住流淚地傢伙。圍在周圍地人們突然都覺得有些同情……這些人太慘了。殺人不過頭點地,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可何貴這麼做。實在是太缺德,太陰毒了,人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麼狠?……就這樣,隨着這些反賊的哭聲,一干士兵看向何貴的目光變得有些異樣起來,多了一些不屑。甚至是憤恨!可是,何貴卻好像並沒有感受到這些,依舊是面無表情地下達了那條命令:
“下一個!”
“狗官——”聽到這話,剩餘地四個反賊無不目眥欲裂,那目光,似乎直欲將何貴生撕活剮了一般。
“沒錯,我是‘狗官’!”何貴一眨不眨的跟四名反賊對視着,再次咬牙獰笑:“是爲你們這羣反賊擦屁股的狗官!!!爲了你們的罪行。我得爲一萬多無辜百姓找吃的,找住的,找喝地,我得爲他們重建家園。我得爲他們找到能夠安身立命的活計,我得爲了他們生活的安定到處去找你們這羣只知道殺人放火的烏龜王八蛋————你耳朵聾了?下一個!!!”
“喳!”
行刑的小兵剛剛還有點兒同情那些反賊。可是,被何貴那最後一聲近乎瘋狂的厲吼,些微的同情立時跑了一乾二淨,再也不敢猶豫,上去就抓起一個反賊,拉着往帳篷那邊走拖去,一會兒之後,又是一聲慘叫!
“不——”
“你還有三次機會!”何話的話依舊是機械一般不帶一絲感情。
“不要問了,我說,我說……嗚嗚嗚……”
“你還有三次機會,說假話地機會!我會把你跟你這幫兄弟分開,然後再問他們!如果讓我聽到你的口供裡面跟他們之中有任何一句不同的話,接下來的情況依舊……”何貴依然說道。
“我說,我說實話,我全都說……嗚嗚!”
……
“你小子還真他媽缺德!”
原本以爲想撬出這幫反賊地口供還要費一番功夫,豐升額甚至都做好的得不到任何口供地準備。因爲同爲武人,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些敢拼命,不怕死的傢伙。就是俗話所說的“亡命徒”。可是,何貴纔來了不到半個時辰,一切就都搞定了!不過,佩服歸佩服,何貴逼供的法子又讓他忍不住想罵上兩句。
“叫人給我打點兒水來,這血粘在臉上真難受!”何貴沒理會這傢伙,只是拿手蹭了一下臉,噁心道。
“都結冰了,哪還有水?你回府衙再洗吧!”豐升額冷哼着答道。
“隨你。對了,快點兒派人去叫郎中給這些反賊治治傷,新巡撫到之前,可不能讓他們死了!”何貴瞪了豐升額一眼,也懶得跟這傢伙說。
“還治個屁?都被你弄成那樣了,擱誰也沒心思活了!”豐升額沒好氣地說道。
“你這人有病是不是?不就是拿刀砍了大腿兩下,剌了兩道口子而已,至於活不下去嗎?真是……”
“啥?”
“什麼啥不啥的?老子蒙人呢,你這都看不出來?……哼,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一品提督!腦子都長屁股上了?”何貴諷刺道。
“你,你……”
“我什麼我?”何貴哼道。
“你,哈哈哈,你小了裝的還真像!我就說嘛,你小子不是這麼黑心的混蛋!不過說回來,你這鬼主意……嘖嘖,也確實缺德了點兒,哈哈哈!”豐升額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要佩服,你去佩服韋小寶吧!”何貴沒好氣地說道。
“韋小寶?哪個?”
“我也只是偶爾見過一面,聊了兩句,只知道他是你們滿洲正黃旗出身,其他的一概不知!”何貴一本正經地答道。
“滿洲正黃旗?滿洲正黃旗哪有姓韋的?喂,我說你……”
豐升額一頭霧水,低頭想了想沒想到,再擡頭想問一下何貴,卻只看到一個策馬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