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安南等國的十萬,再加上緬甸新王也答應召集四條大道的修築應當不會費時太久。有了這四條大道,再加上我們阿摩羅補羅以及對南方的仰光全部地區的控制,足以讓大清將緬甸牢牢栓在身邊。此外,還探得阿摩羅補羅以西兩百里左右的望及望以東二十餘里處的禮勃東擁有銅礦,而且礦位淺,礦質高,利於開採;還有曼德勒一帶的中部,也探得似有黃金礦脈;抹谷到臘戍一線盛產寶石,尤其是抹谷一帶,一千多年前便已開始出產紅藍寶石,是一片寶地。……”
“此外,緬甸西北部的克欽邦擔心緬甸王室日後會找他們的麻煩,所以,擬定將其從緬甸之中分割出來,直接囊入我大清版圖,對於其中的地方勢力,建議先行採用土司制,日後等朝廷在那裡的統治穩定之後,再逐漸進行改土歸流!克欽的帕甘等地盛產玉石翡翠,儲量巨大……”
“剩下的也就沒什麼了。主要就是暹羅等國都已經決定進京朝賀咱們乾隆爺登基五十年,還附贈了一些禮物……”
……
“緬甸還有多少寶貝你沒給搶過來的?”
看着何貴跟緬甸新國王巴基道,一個漢名爲孟既的小孩子籤的所謂《中緬阿摩羅補羅條約》,福康安只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發熱。雖然佔便宜的是他所代表的大清國。可是,他依然覺得有些非常地不好意思。因爲這條約實在是太欺負人了。銅礦也就罷了,反正大清國也需要,搶過來也無可厚非;金礦也還可以理解,大清的金價貴的要死,多弄點也沒關係;可沒曾想居然還有寶石礦。就連盛產玉石的克欽,何貴都不打算給人家留下……這麼一來,緬甸日後豈非得光着屁股了?
“緬甸的寶貝實在是太多了。一時之間,難以盡數查探清楚啊!那些鐵礦之類,也只是查到一兩個,着實可惜了這一次的機會!還有包德溫地銀礦,居然就離臘戍有一百多裡,可憐咱們的路爲了臘戍這邊的寶石礦。實在是不好再修過去,要不然,哪還能給他們留着?”還有那些盛產石油、天然氣的地方,老子實在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哪能不給搶過來?何貴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臉上從左到右,從上到下,都佈滿了可惜與不滿足的表情。
“你……”福康安頭一次在何貴面前露出了苦笑的表情。不過,苦笑歸苦笑。何貴這一次的表現也讓他打定了主意,日後要是再有這種談判,還是要向乾隆把何貴要來幫忙!……沒錯,何貴談出來地條件會讓人覺得難爲情,可誰還會在意便宜少啊?尤其是他們這些打仗的,這麼拼命還不就是爲了多弄點兒家當回去?大清國以往打仗。哪一次不是緊巴巴的,光是大小金川,兩次就花費了近一億兩白銀。可這一次呢?恐怕根本就用不着朝廷出錢,不說他們這一路從緬甸人手裡搶到的大把好處,光是何貴弄到的這幾個礦藏,就已經是賺翻了。何況,還有暹羅、安南等國送來的禮物,都十分貴重。折成白銀算的話恐怕也值個二百多萬兩,差不多就夠這一次的軍費了,就這,這還只是這些國家送給他跟阿桂犒軍用的。還沒算要送給乾隆的呢。
“這個……都交待完了。福大帥,您還有什麼事嗎?”何貴看着福康安一副沉思地模樣,便打算告退。
“這一次害你丟官,確實是有些對不住。等本帥回京,會向皇上稟告你的功勞……”福康安嘆了口氣,又看向何貴問道:“願不願意跟在本帥身邊做事?”
“這……請大帥見諒!”何貴沒想到福康安居然會來上這麼一句,忍不住愣了一下,但稍作思考之後,他卻選擇了拒絕。
“怎麼?你不樂意?”福康安微微有些不悅。自己主動提出要人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多少人想求也求不到自己這一句,可他何貴居然敢不賣面子!
“大帥的厚愛何某感激不盡。只是,不怕您生氣地說一句:咱們不是一路人!”何貴微微搖了一下頭,又低頭對福康安說道:“您出身高貴,何某卻不過是平頭小民。大帥您一向受人重視,又能力卓著,對屬下要求嚴格;何某雖出身低微,卻也是個愛現的,又不喜歡受到太多的約束……咱們偶爾撈到機會一起做做事還行,可要是長期湊到一塊兒地話,肯定會出事的!難得此次大帥您能對何某有一點兒好感,何某希望它能保持的長久一些,所以,還望大帥恕罪!”
“愛現的?”對何貴的這個詞兒,福康安感覺有些好笑,但也沒有再說什麼。何貴這話說得很誠懇,也很有道理。確實,自己一時看何貴順眼,但並不代表以後就會是這樣。尤其是何貴跟和氏兄弟的關係匪淺,如果自己將之招入麾下,又有誰敢肯定何貴不會成爲和珅在自己身邊的一招棋子?那樣的話,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會找個由頭治何貴地罪,說不定還會直接就殺了……何貴的拒絕,既讓自己免了麻煩,也等於是自保。
“大帥?”
“既然你不同意,本帥也不勉強。就先這樣……你下去吧。”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何貴不同意,福康安也找不到什麼好說的,便開始逐客。
“大帥,爲什麼這兩天沒見阿桂中堂?”何貴並沒有就這麼退下去,反而向福康安問起了阿桂的去向。
“你有事?”福康安反問道。
“確實是有點兒事情。”見福康安有些不解,何貴苦笑了一下,解釋道:“阿桂中堂把小地監禁在這緬甸王宮之中。雖說前一段時間又解除了禁令,可是卻不允許小地離開阿摩羅補羅,所以……”
“我還當是什麼事兒。阿桂中堂已經起程回去了,他老人家雖然沒說,;=福康安大方地說道。
“大帥,小人想回家看看!”何貴又接着說道。
“回家?”福康安一怔
就明白了過來,“我還當什麼難事兒。現在這邊也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你跟和琳不是很熟嗎?叫他安排人送你回去就是了!”
“多謝大帥!”何貴躬身謝道。
—
邑莊!
福康安原本以爲何貴只是想回到在雲南普洱的那個家,可沒想到,一回到思茅,何貴就仗着已經是白身一個。也不跟留在思茅主持普洱事務的方洛打招呼,直接就帶着家人起程向陝西進發,等福康安回到普洱找人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位於陝西朝邑縣的“老家”。
“那一年,我還住在這裡面的時候,又凍又餓,難過地流了一夜的淚……”
兩輛大車,幾匹快馬,就組成了何氏一門的出行隊伍,這麼一支隊伍。就是相比起一個卸任的縣令也是遠遠不如,對何貴這個滿天下最風雲的知府來說,就更加不夠氣派了。不過,何貴並不喜歡那麼多的家當。錢財露白招人恨不說,還麻煩。哪像他現在,身上幾十萬兩的銀票加起來還不到半斤重。不僅帶着方便,還不惹眼。一路輕輕鬆鬆就趕回了陝西。
“那個房子很不錯呀。老爺,你以前就住這麼大的地方嗎?”
何貴如今已經有一妻兩妾,只是依姣跟玉拉兩人從小就生活在西雙版納,對雲南本地地情況都不太清楚,就更加不要說以外的的事情了。就連關帝廟這一中國最通俗的建築也只是聽何貴派到車裡的那些說書先生聊起過幾回,真見到的時候,還是認不出來。何況何貴的這個“家”也已經不是以前的破樣子了。不僅門面闊了許多,而且還人進人出的好不熱鬧,根本就已經成了一間大型的客棧……哪裡還能讓人想得到它以前地光景。
“是啊。以前這屋子四處漏風,我的衣服也是四處漏風……就連裡面的關公老爺。都四肢不全了!我好像還記得,就連那一張紅臉也丟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片土黃,不清楚的人看了,恐怕還會以爲是秦瓊的廟呢!”何貴笑道。
“秦瓊也不錯呀。至少那也是馬踏黃河兩岸,響噹噹的一條好漢!”師雪韻翹着小嘴,不屑地瞪了何貴一眼。
“對對對……秦瓊也不錯!”何貴似乎不敢跟這小姨子對峙,稍微尷尬地摸了摸頭,附和道。
“好啦,不要鬧了。”師雨煙輕輕走到了何貴的身邊,“相公,咱們今天就在這關帝廟打尖嗎?”
“再往前走一會兒就是邑莊,咱們回家休息!”帝廟前的大道向前看去,只覺得越望越遠,最後,禁不住長出了一口氣:“我是乾隆四十一年夏天的時候離開的,現在是乾隆四十九年……整整八年啦,簡直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八年?唉……我那表哥都已經十幾年沒回家一趟了!”劉昆亮在何貴被罷了官之後便也辭去了知府衙門班頭的職務,非要跟着何貴出來見世面,所以,也就一直在擔任着何貴的長隨。現在聽到何貴大發感嘆,竟忍不住想起了表哥錢灃。
“你表哥跟我一樣嗎?”
何貴擡腿就是一腳踢了過去。他現在看着劉昆亮那憨樣就覺得不爽,尤其是這小子還提起了錢灃,就更加不爽了。原因也很簡單,在路上地時候,他就聽到錢灃彈劾他太市儈,趁人之危剝削緬甸,有失天朝體面的消息了,要不是此事還涉及阿桂跟福康安,他又只是一個馬前卒,並非錢灃攻訐的主要對象,恐怕這一路還真不好趕。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大發脾氣,甚至還不顧師雨煙的勸阻,專門寫了一封信到北京去罵人……現在劉昆亮又提起錢灃,自然是找揍沒商量。
……
“喲,牛爺,您老慢走!”
“嗯!我……我說高梁,你這邊兒地飯菜真是……越來越……越他孃的好吃了。怪、怪不得連縣太爺過壽……都派人專門到你這兒來請廚子呢……嗝……放心,今天你請、請了我,我改天肯定給二爺說說,讓他調……嗝……你去西……西安的館子裡去當掌櫃!”
“那感情好。牛爺,我可就全仰仗您了!”
何貴帶着家人剛剛轉身離開,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聲音還有點兒耳熟,便又轉過了頭去,正好看到關帝廟門口,一個三十來歲的粗壯漢子軟不拉嘰地斜靠在廟門口的柱子上,一邊打着飽嗝,拿着牙鑑剔着牙,一邊跟另外一個稍瘦一些的同齡人聊着。
“姐夫,看誰呢?”師雪韻看何貴不動,又湊過來問道。
“熟人!”何貴微笑着說道。
“熟人?”師雪韻順着他的目光向後看去,“哪個?那個剔牙的?還是那個不住陪笑臉兒的?”
“剔牙的!”何貴答了一句,便快步向廟門口走過去,直接就走到了那正在聊天的兩個人面前,也不說話,就是直直地站在那兒瞧着,結果,愣是把那兩個人給瞧得直直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是……是誰啊?幹嘛來的?……嗝!”那個剔牙的也不剔了,眯着一雙醉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何貴,張口就是一股濃重的酒氣。
“媽的,連老子也不認識了?你他孃的灌了幾壺酒?”何貴一過來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香,又看到這傢伙連自己也不認識了,頓時就一陣上火,一巴掌就拍了過去,“早給你說過不許喝那麼多酒,你他孃的真以爲自己數牛是不是?”
“唉喲!”那剔牙的漢子本就已經有些喝高了,又被何貴突如其來的打了一巴掌,當場就來了一個屁墩兒,接着又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