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白清南,向江湖上發佈了懸賞令追殺烏三娘,不過有就這麼完事兒。漕幫跟官場接觸比較多,幫中的人物也不少,何貴又委託白清南幫助自己去找一些信得過的高手,準備讓這些高手來當自己的保鏢。畢竟,烏三娘武藝高強,如果讓她知道了消息,一怒之下反而先追到廣東去追殺自己,那可就太划不來了。敵在暗,己在明,不做好自我保護,到時候哭都來不及。而這事兒對白清南來講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江湖上有功夫卻沒出路的人有的是,又是跟着何貴這麼一個出手大方的高官,恐怕只要一發出消息,那些沒事兒可乾的江湖漢子恐怕不知道有多少想跟去廣東!
……
之後,白清南又力邀何貴跟和琳兩人坐他的船南下,一直將兩人送到了南京,過了長江纔算完事兒。而在此期間,在何貴的說和下,白清南倒是有些心動想去和琳的水師去做做事,掙個出身,這也是許多江湖中人的夢想,就是他這種大幫派的首領也不例外,只是漕幫大首領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低,白清南一時捨不得放棄,所以才推脫考慮考慮而已。
而就是何貴等人告別的白清南,出了江蘇,進入江西境內的時候,湖北襄陽附近黃龍壋的一家農戶之內,一個人卻正恨他恨得牙癢癢。
“狗官,居然會懸賞追殺於我……”
白清南對何貴的吩咐做得非常好,很盡力。漕幫弟子又遍佈大半個大清國,所以,“十萬兩白銀換烏三娘地人頭”的消息在何貴等人到達南京的時候就已經傳遍了江湖。湖北是三陽教的老巢,劉之協、宋之清等人得到消息之後,自然就將之告訴了烏三娘,也就是此時的吳鮮陽。
“鮮陽,不要着急。既然這何貴先行懸賞要你的人頭,那說明他已經怕了。怕你再去找他的麻煩……可他想不到。他的賞錢越多。就越會讓你在江湖上地名頭更上一層樓。到起事地時候,絕對可以一呼百應!”李老道此時早就已經不是道士打扮了,一身裝束跟當地地老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區別。可是,就算他說得再篤定,那其中的無力感也掩蓋不了。
“十萬兩,這個何貴可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咱們這回可算是遇到了大麻煩!”宋之清雙手抱胸,也是一副愁眉緊鎖的樣子。去年劉之協帶着他們去甘肅見劉鬆。順便還帶上了爲信徒們“打丹”所賺取的銀子,也不過才兩千兩而已,可那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一筆鉅款了,教裡還有人覺得拿這筆錢給劉鬆那位只能呆配所沒處可去的教主花銷是浪費了!可沒想到,何貴居然這麼狠,一下子就是十萬兩砸了出來!他這次來黃龍壋,其實就是奉了劉之協地命令,讓烏三娘暫時先躲一躲。因爲。何貴的銀彈攻勢不光引來了許多妄想發財的江湖中人,同時也對正在改組的三陽教造成了巨大的壓力。現在,他們三陽教內部也已經因此而有些不穩了。畢竟。宗教能騙得了那些不知情的人,真正的教中人又豈會認真?大部分不外乎就是想發財罷了,真正鐵桿的教衆少之又少。
“現在襄陽那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地江湖中人,嚷着喊着要師姑地人頭。可偏偏師姑又是朝廷通輯的要犯,官府也沒理由插手,反倒還想趁機把師姑的案子給了結掉!弄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能任由那些人整天在襄陽竄來竄去!”宋之清身邊是一個二十多歲地年青人,不過,這年青人卻是一身縣衙差役的打扮。此人正是襄陽縣差役齊林,宋之清的弟子,不僅武藝高強而且足智多謀,是三陽教在襄陽一帶的總教師,同時也是三陽教打入清廷“內部”的一顆釘子!
“現在不光這樣,教主那邊也很麻煩。現在正是改組全教的時候,偏偏又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宋之清嘆道。
“李老,宋師兄,我打算去截殺何貴!”看着一干人爲難的神色,吳鮮陽突然說道。
“萬萬不可!何貴這個人詭計多端,如果上一次在朝邑成功了還好說,可是,如今我們已經打草驚蛇,就萬萬不可再隨便亂來。此人心思縝密,狠辣果決,一旦出手就毫不留情,當年你在開封又不是沒見識過!他既然敢下這麼個決定,就一定不會放鬆對自己的保護,你要是去截殺他,說不定反而是中了他的圈套!”李老道急忙說道。
“是啊,師妹!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宋之清也出口勸道。
“那我就去找他的家人……我不信,朝邑那邊也會保護的那麼嚴密!”吳鮮陽捏着拳頭輕輕脆響,可見心中已經怒極。
“那更不行!”齊林也趕緊跳了起來,“師姑。你跟師父他們上一次就已經在陝西鬧了一次,這一次如果再動手,恐怕湖北這邊也不會安穩。現在官府還只是在看熱鬧,可你如果真再到朝邑殺上一場,那時候,恐怕就是官府跟江湖聯合起來找咱們的麻煩了!那樣的話,咱們三陽教可就十有八九完了!”
“齊林說得沒錯。凡事需要三思而後行,絕不可以莽撞行事!”李老道也說道。
“那怎麼辦?如果就這麼呆着,光那一撥又一撥的江湖中人,就足夠我們頭疼的了!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躲着不成?”吳鮮陽叫道。
“是啊,現在教中已經人心惶惶,這還只是開始。如果再等久一些,說不定還會釀成大變!”宋之清也說道。何貴這一次的懸賞對三陽教的威脅實在是太大。這一次來找吳鮮陽,只是通告一下,讓吳鮮陽小心。但事實上的情況卻很糟。三陽教地外圍已經開始有損傷了。一些貪財的“江湖敗類”已經動手,意圖通過逼問外圍弟子來找尋核心。只是三陽教傳教多年。重要人物沒那麼容易一下子就被人拿到。但是,這種情況不能持久,萬一這麼持續下去,堅持不住的肯定是他們這一方。
“其實,光只是殺何貴的話,也不見得沒有辦法。”齊林突然說道。
“什麼辦法?”吳鮮陽急忙問道。
“火藥!”齊林的臉上掠過一絲兇狠,“炸死他!”
“功夫再厲害,防護再嚴密。只要挨近了。也絕擋不住火藥爆炸時的威
:一羣替死鬼才行!不然,後果絕對會比再鬧一次陝西還要嚴重的多!而且,必須一擊成功,如果不成功,官府跟何貴地報復絕對就會像狂風驟雨一樣撒過來!以我們現在地實力。一旦受到這樣地攻擊,根本就撐不住!”李老道說道。
“那我就去廣東。就在廣州,殺了他!”吳鮮陽再次捏緊了拳頭,恨聲說道。
廣州!兩廣總督府!
一羣穿着華貴的人物正分座在府內客廳兩旁的椅子上,沒有人說話,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仿若老僧入定。而客廳正中的主位上,卻一直空着。沒有什麼人。只是在其左側站着一個穿着青色長衫、手持摺扇、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看樣子像是個師爺類的人物。
就這樣靜默了差不多兩刻鐘,那個中年人才開口向廳內衆人問道:
“大家都到齊了?”
“……”左面一排靠前坐着的一個老頭兒裝模作樣地向外看了兩眼。又站起來向這中年人抱了抱拳,“呂先生,人都齊了!”
“嗯。齊了就好!”那姓呂地中年人“刷”作瀟灑的扇了兩下,然後,向右邁了兩步,然後,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今天奉制臺大人之命讓大家來,是有些事想跟大家商量商量……”
“呂先生,爲何不見制臺大人?”右面一排有個年輕人問道。
“制臺大人日理萬機,沒有空閒,所以,今天就由呂某與諸位商議!”那呂先生微微一笑,又自得地扇了兩下扇子。
“制臺大人有事,只需吩咐我等一聲,我等自會照辦。又何必勞煩呂先生呢?”那年輕人苦笑了一下,又道。
“哈哈哈,不勞煩!”看到那年輕人的表情,呂先生似乎很得意,合上扇子放在面前輕輕搖動了兩下,又笑道:“而且,這一次的事情也不算是小事,制臺大人讓呂某出面,也是看在呂某跟諸位也算熟悉的份兒上,希望諸位能賣我一個面子,極力促成。所以……啊!哈哈!”
“呂先生,不知道這一次制臺大人要我等辦什麼事情?”又有人問道。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呂先生微微一笑,“諸位都是我廣東有名的大商家,身在十三行經營華洋貿易,獲利之豐也無須贅言,想來,也不會爲了些許蠅頭小利而做出什麼違法之事。可是,制臺大人最近卻聽聞有不少的西洋商人多有偷漏稅務之舉,甚至還經常走私……諸位,可有什麼解釋?”
“洋人不通法紀,只識利益。偷稅走私也是常有之事,我等也是十分氣憤!只是,廣東沿海盡爲水師所轄,若有走私之事,也應去問他們,呂先生您找我們又能有什麼用啊?”下面又一個人說道。
“正是如此,呂先生!洋人偷漏稅務,又四處走私,將貨品地價格都壓低了許多。我等行商也是損失頗大,還請您看在以往地交情份兒上,向制臺大人痛陳利害,請制臺大人下令水師嚴厲打擊此類行徑!我等必定感佩莫名!”剛剛那年輕人又插嘴上來。
“哈哈哈……諸位真是會說話,呂某纔剛開了個頭兒,你們就立即左一言右一語的給我堵了回來,好,果然不愧是久經商場的人物,夠精明!只是有點兒可惜了,今天,這些話都不管用!”呂先生伸出大拇指向諸人晃了晃,又冷笑道:“那些洋人走私偷稅可恨,可是,如果沒有諸位地配合,他們一幫外來戶,又怎麼能做成這些事情?無論是買貨運走,還是向內輸進,沒有本地人幫忙,他們又怎麼可能單獨完成?諸位都是行商,那些洋人在廣東恐怕也只認識你們,不跟你們做這些生意,又能跟誰?”
“呂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有什麼證據,就這麼肯定是我們?”呂先生這話打擊面太廣,幾乎是把在場的行商都給概括了進去,自然也就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滿,一名行商就忍不住質問了起來。
“呵呵,大家彆着急,其實這也不是我呂某人斷定的,而且,以我跟大家的交情,又怎麼會這麼不講情面?呵呵,真要是我主事的話,頂多也就是私底下向諸位問一問,警告警告也就算了。反正,只要有關稅收就行,可是……”呂先生突然雙手抱拳向上一舉,“制臺大人還要向皇上回話呢!……諸位,近兩年來,這關稅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制臺大人在皇上面前很不好過,已經接連捱了好幾頓訓斥。大家都是住在廣州,平時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制臺大人平時難道沒有照拂你們?如今他老人家有麻煩了,大家是不是都應該伸伸手,幫幫忙?”
“幫忙?……制臺大人位高權重,我們能幫他什麼?”一名行商不無鬱悶地問道。乾隆登基五十年慶典,爲了送賀禮,兩廣總督富勒渾可沒少敲他們,而且這還不算,“幫”完富勒渾,他們自己也還得另湊份子給乾隆送禮……可沒想到,這纔剛慶祝完,富勒渾居然又伸出手來了!這簡直就是吸血鬼嘛!
“也不算什麼大忙!呵呵,諸位放心,不是要你們出錢!”呂先生笑道。
“不出錢?那要我們怎麼幫?”不出錢,難道是要物?有腦子快的行商想到了自己剛剛購進的那些西洋寶貝,頓時就是一陣心疼。
“洋商多有走私偷稅之舉,官府查辦起來又太麻煩。所以,制臺大人的意思麼,就是從諸位之中選幾位出來擔任保商,爲這些洋人做保……承保洋人商船到廣州貿易和納稅等事,反正諸位跟那些洋人也熟悉,做這些事也比我們官府容易的多!”
“這……”呂先生話音一落,一衆行商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差不多就都傻了。哪有這樣的?那些洋商又不是他們的朋友,有時候甚至還是對手,官府居然還要他們爲其做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