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槍柴無敵?”
李老道此話一出,劉之協跟宋之清等人臉上立即就變了顏色。
武俠小說之中,經常把武林跟江湖混爲一談。其實,這根本就是兩個並不相同的名詞。當然,它們也經常出現交叉。武林中人走江湖,江湖中人也有會武功的……但是,有一點不能不承認,走江湖的,有功夫高手,但真正的大高手很少。因爲許多走江湖的都不是靠功夫吃飯,就算是靠功夫吃飯的,也需要整天考慮別的事情,所以,很少有時間和精力去研究那些技擊之術。可武林中人卻不一樣,他們的生活就是“武”。
所謂“窮文富武”,練武需要的投入比習文要多,所以,林中人並不怎麼缺少資財,這樣他們纔有功夫跟時間去學習這些技藝。而且,明清兩代,民間武風也頗爲興盛。武林中人也經常相互切磋、挑戰或者打擂臺,而這種相互的交流之下,各種派別的武藝也是層出不窮。比較有名的,像八極拳、形意拳、八卦拳這些傳統的技擊功夫都是創於這個時期。而且,“文無每一,武無第二”,武林中人之間的切磋較技,有時候是不分輕重,甚至還要下死手,再加上面子問題……可以說,武林中人的實戰經驗,並不比那些經常走江湖的人少。後世一塊板磚撂倒武術冠軍的事情,基本也沒太可能發生。
而柴如桂、高六庚兩人,正是出自河南武術名家萇三萇乃周門下,武藝高強。尤其是柴如桂。精擅家拳派二十一門槍。時人稱之爲“無敵”,而高六庚雖然是監生出身,武藝卻也不在柴如桂之下。傳說,他們還有位師弟,名叫李清文,曾助本族跟鄰村之人爭鬥,屢戰屢勝。對方惱羞成怒。便假意求和,請李清文到自己村裡喝頓和解酒。結果,李清文去了。剛到大廳。就陷到了對方設在裡面的陷阱裡,而且,這還不算。李清文掉下陷阱之後,對方居然還派手下往陷阱裡面扔下數十塊大石,想把李清文砸死。但是,事情卻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李清文在這種情況下不僅分毫未傷。還手攀陷阱壁而上,赤手空拳將在場數十人全部擊倒在地。事後也不殺人報復,而是踩斷大廳門口地五級青石階之後揚長而去。至此,對方纔知道,李清文原來一直是深藏不露,讓着他們呢。……雖然這只是傳說,但也從側面說明了李清文地武藝高強。
……
而劉之協等人雖然算不上武林中人,對武林中的掌故還是知曉一些的。當今天下最有名的幾名武術大宗師,名頭最響的幾名大高手,他們也都知道一些,像什麼河北的吳鍾、吳榮父女倆兒,山西的戴龍邦、戴文勳父子;河南地馬興、陳繼夏、萇乃周等人。而柴如桂恰恰就是河南現今最著名的高手之一。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柴無敵,居然也做了朝廷地走狗!”王光祖性子較爲火暴,聽到李老道地話後,看到柴如桂、高六庚兩人面對自己這麼多人卻依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忍不住冷哼了起來。
“走狗?哼,我們兄弟行事正大光明,至少也比某些只會靠着一些鬼畫符的東西騙取那些愚夫愚婦錢財地人強的多!”高六庚不屑地笑道。他是監生出身,雖然習武,但也算是讀書人,對劉之協這些整天搞鬼把戲騙人的傢伙天生沒有好感。
“二位在河南好大的名頭,今天來到湖北,恐怕不光是想來譏諷我等幾句的吧?”李老道面色陰沉地問道。
“你又是誰?”柴如桂問道。
“鄙姓李,柴先生可稱我爲李老頭兒,或者是老李頭兒!”李老道答道。
“呵呵,這名字不錯。”柴如桂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又向其他人說道:“……我們先前說過,此來不爲其他,只找烏三娘!諸位如果能行個方便,一切好說。如果不行,那就只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怕你們不成?”劉之協、宋之清等人未動,而他們身後地其他人卻怒喝一聲,“忽啦”一下散開,將柴如桂、高六庚兩人圍在了正中央。
“怎麼,想打羣戰?”柴如桂臉上掛着冷笑,看向王光祖等人的目光之中滿是不屑。
“哼,老子今天倒要瞧瞧祖看了劉之協一眼,看到對方並沒有什麼表示,知道對方已經默許了自己的行動,胸中豪氣頓生,立即指揮着其他人圍着柴如桂兩人轉了起來!……在他看來,柴如桂兩人號稱無敵,可畢竟才只有兩個人,而在場的西天大乘教中人,除了李老道之外,無一不是教中的精銳高手。所以,應該是欺定了柴如桂兩人。而以柴如桂兩人在武林中的名氣,如此一來,剛改組的西天大乘教必然會大大揚名,到時候,這一年來一直在
麻煩的傢伙們,恐怕也就要少許多了。而他王光祖,名氣也必然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就是在教內做到劉之協以下的第一把手,也不見得就不可能。再之後,……
王光祖正在那美着呢,卻沒想到柴如桂卻突然動手了。
“不知死活!”
一聲大喝,手中花槍突然直朝着王光祖就紮了過來。槍尖抖動,一式七花,瞬間將其上下左右盡皆籠罩。王光祖急切之間只有抽身而退,而他卻沒想到這一退等於是把原先的包圍圈給放開了一個洞,無法與其他同伴相互呼應,給了柴如桂以可趁之機。於是,對方那杆花槍就有如潑水一樣的罩向了周圍所有人,甚至就連高六庚面前的對手也不例外。
“看招!”
動手的連上王光祖在內,一共有十多人,圍成地較大。但也正因爲如此。給了柴如桂地花槍以發揮的餘地。而王光祖等人手中卻多爲刀劍等短兵器,結果,竟被柴如桂以一杆花槍盡數給攏了起來,十多人漸漸地縮成了一個,就連站在後面的,也時常要提防柴如桂突如其來的詭異招式,一時之間。竟是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對此,宋之清等人自然是看不下去了。他們現在才知道柴如桂爲什麼膽敢號稱無敵。又爲什麼敢隻身兩人闖進黃龍壋,要知道,那些動手的可都是如今西天乘教的核心高手。可是。就算知道對方厲害,他們也不能就這麼眼看着王光祖等人被動挨打。所以,宋之清只得再次下場,揮劍向柴如桂殺去。但是,他纔剛一邁步。高六庚就側身攔在了他的面前:
“宋教首想賜教地話,就由高某來領教吧!”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看着高六庚的微笑面容。宋之清面色凝重。武林傳聞,這高六庚可不比柴如桂差多少,肯定也是極對對付的角色。如果是平時,他一定不會招惹這種強敵,可是,現在地形勢卻是騎虎難下。
而就在宋之清準備動手地地候,李老道卻又突然走了出來:
“大家都住手!”
“李老先生有何見教?”高六庚把目光從宋之清身上移了開來,又微笑着向李老道問道。而柴如桂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依舊是一槍緊似一槍地招呼着王光祖等人,他也不求傷人,就是把王光祖等人逼成一團,讓他們空有一身武藝,卻因爲顧忌同伴而不能全力施展。
“老朽知道二位藝高人膽大,可是,兩位再強,不知能否以一敵百?”稍稍放下了心,又向高六庚沉聲問道。
“以一敵百?嗯,……確實有點兒困難!”高六庚面色不改,微笑着答道。
“那兩位可知,這黃龍壋是我西天乘教的總壇所在,所居教衆不止千人?現在這棟座子四周的住戶,也都是我教門徒?”李老道陰陰一笑,“兩位如此囂張,就算能殺得幾人,難道以爲自己能輕鬆走出去嗎?”
“沒想過……”
“既然沒想過,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劉之協又開口問道,語氣有點兒強硬了。
“找烏三娘啊!”高六庚白了一眼劉之協,“我們來地時候就說過了。”
“你們還不死心?難道真就不把我教放在眼裡了嗎?”宋之清怒道。
“呵呵,其實諸位能把三陽教經營到如今的地步,說真的,高某也是甚感佩服的,自然更不會瞧不起,雖然你們走的不是正道。”高六庚依舊是一副渾不在乎地微笑表情,“可是,說句狂妄點兒的,就憑你們這些人,高某與師兄就算殺上幾個來回又如何?難道,你們以爲你們地這些教衆都是精兵強將不成?”
“就算只是一羣烏合之衆,收拾你們也夠了!”一聲冷哼,院門外面又邁步走進一個人來,這個人身後還跟着二十多名手執刀槍的壯漢。這些人一進來,就再次將高六庚兩人給圍了起來。迫於形勢,柴如桂也只有將王光祖等人“放”了,收槍站回高六庚身側。
“呵呵,這位朋友說得不錯,打十個人跟打二十個人都不一樣,何況是打更多的?事實上,高某跟師兄再強,也絕打不過兩百以上的烏合之衆,說不定連一百人也打不過……可是,這裡的人難道就全都是你們三陽教的人麼?襄陽城可就在附近……我們兄弟再不濟,撐上一兩個時辰也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咱們兩家又是誰死誰滅呢?何況,如果我們要走,你們又有誰攔得住?”高六庚不愧是監生出身,言語清晰條理,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傲氣十足。
“哼,那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厲害!”來人一聲冷哼,雙手各自掣出一把柳葉刀,慢慢地向高六庚欺了上去。
“鮮
!”李老道急忙在後面叫道。
“師妹且慢!”宋之清正在跟高六庚對峙,見狀急忙收劍急退,擋在了吳鮮陽的面前。並抓住了她的胳膊。
“鮮陽?師妹?”高六庚跟柴如桂互視一眼。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那人……這人地裝扮明明就是個男地嘛!不過,很快,他們就分辨出對方其實是女扮男裝。
“師兄你讓開,既然他們是何貴那狗官派來的走狗,那我就一定要殺了他們!”吳鮮陽掙開了宋之清的手,左手刀又一指高六庚,“我就是烏三娘。你們不是要來找我嗎?哼,我倒要瞧瞧,今天是你們帶走我的頭顱。還是我把你們的腦袋留下!”
“你就是烏三娘?”柴如桂上下打量了一下吳鮮陽。“脾氣挺衝啊。你就是那個王倫的幹閨女?”
“哼,走狗!你們也配提我義父的名諱?”烏三娘冷哼道。
“我們不是走狗!”高六庚揮了揮手,好像還要接着說什麼。可就在別人等待他接下來地話的時候,他卻突然動了,僅僅就是一個晃身,就衝到了烏三孃的面前,然後。出手就是一爪!
“我們不是走狗!”高六庚揮了揮手,好像還要接着說什麼。可就在別人等待他接下來地話地時候,他卻突然動了,僅僅就是一個晃身,就衝到了烏三孃的面前,然後,出手就是一爪!
“賊子敢爾……”宋之清就在烏三娘身側,見狀急忙出劍就刺,希望能將高六庚逼退,可是,高六庚卻對他的劍鋒不管不顧,眼見着劍尖就要刺到對方身上,宋之清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杆花槍卻突然從高六庚腋下襲出,輕輕一點,就將劍身盪到了一邊。而此時,吳鮮陽地雙刀已經落到了地上……她居然沒能擋住高六庚這突如其來的一招!
不過,比吳鮮陽一招即敗更加出人意料的是,高六庚卻並沒有趁機抓人,而是倏地又退回了原地。只留下雙臂不自然下垂的烏三娘站在那裡,雙目冒火!
“不好意思,這分筋截脈手剛學會沒多久,可能有點兒失準……烏首領,你以後可能不能再用刀了!”高六庚陰陰地說道。
“你們好卑鄙!……”劉之協等人無不怒極,可懾於對方顯露出來的武功,卻沒有人敢輕易動手。
“我們卑鄙?呵呵,那可真是不敢當啊!我們再卑鄙,又哪及得了你們這位烏三娘烏首領?”柴如桂冷哼道。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天下誰不知道烏師妹是巾幗不讓鬚眉地女中豪傑?”宋之清怒道。
“豪傑?豪傑會無緣無故的燒老百姓地房子?烏三娘,你可別說開封府那場大火跟你沒有什麼關係。”高六庚似乎沒有看到衆人憤怒的眼光,反而盯着烏三娘說了起來:“我在那兒有兩家親戚,總共十八口人,家境都不錯,就住在布政使衙門邊兒上。那一回,要不是因爲何大人強行下令開封府富戶出錢出糧出房,可能真要死上幾個。而且,他們後來的房子,也是何大人指揮官府免費建造的!……本來,人沒什麼事兒,雖然家裡的東西保住的不多,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仇,高某也犯不着不遠千里的來找你們。可誰叫咱們有意去廣東何大人駕前效力呢?你烏三娘當年挾持了何大人一家,結果,算人不成反被算,手下兄弟死了個乾淨,這隻能怨你們自己。可你卻非要去找何大人報仇,還不惜殺到了陝西!我們師兄弟雖然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雖然也很敬重何大人,可也實在不願意整天給人當保鏢,所以,只好費點兒功夫先把你這邊兒的事給了了。不過,我們又不願意殺女人,免得丟了師門的名頭,還讓人笑話,所以,只能廢了你的功夫……”
“走狗!卑鄙無恥,有本事,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烏三娘疼得額頭冷汗直冒,卻依舊咬牙咒罵不已。
“烏三娘,當年你乾爹王倫也去過開封,把自己的外套壓到一家大戶人家門口的石柱底下,揚言誰如果能把衣服取出來,就永世不來開封。結果,我師父當時正好也在那裡,就去把衣服取了出來,還說,如果你乾爹三日之內不離開封,必取首級!結果,你乾爹真就跑了!……而今,我高師弟的武功已經不下於師尊當年,可你的功夫又有你乾爹的幾成?敢跟他說什麼真刀真槍的較技?”柴如桂冷冷說道。
“胡說八道。我義父連朝廷都敢反,還會怕你那什麼師父?”烏三娘叫道。
“信不信由你。”柴如桂也不爭辯,只是輕蔑地笑道。
“兩位,既然你們不想殺人,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李老道突然插進來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