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是一份十分古老的職業。按照其本義,是指以獲目的而與他人發生性行爲的女子。而依據其“營業方式”的不同,又可以將其分爲三類:官娼,集中在由政府管理的妓院中營業並向政府納稅的娼妓;私娼,私下單獨營業因而不向政府納稅的娼妓;暗娼,在政府明令禁止嫖娼賣淫的情況下,暗中秘密營業的娼妓。娼妓出現的歷史很早,古代希臘、羅馬、埃及、以色列即有以賣淫爲業的人。
我國娼妓的起源,大概可以算是起始於周襄王時代,齊國管仲設女,可稱爲始作俑者。《戰國策》二卷“東周”引周文君雲:“齊桓公宮中女市女閭七百。按周禮——五家爲比,五比爲閭。則一爲二十五家。管仲設女七百,爲一萬七千五百家。管仲設女,等於後世之有花捐也。......我國娼妓制度,既自“女”開其端,自此以後,無代無之。唐承六朝金粉之,娼妓之多,空前未有。約分家妓公妓兩種。長安都城中有所謂“北里”、”平康里“輿“教坊”者,即爲當日風流淵蔽。
在先秦時代,統治階級將淪爲奴隸的女性作爲官妓來供軍士娛樂的現象。漢代時,軍中開始配備女樂,設置營妓,同時,富豪人家也普遍蓄養女樂,賣藝亦賣色。不過,這些都不算是純營業性的娼妓,真正的純營業性娼妓,大約出現於魏晉南北朝時期。而官妓制度的形成卻出現在唐代。唐代是官妓的發展時期,爲娼者在官府注籍登記,由官府供應脂粉,在官府設立的機構中“營業”。妓女的來源不同,有地從私妓選拔入籍,有的由鴇母用錢買幼女調教而成,有的則以罪人的女眷爲娼妓。妓女一如官籍,往往失去人身自由,連出遊也受限制,宋代的娼妓制度在沿襲唐代的基礎上又有所發展,即私妓開始盛行。宋代對官吏宿妓有一定的禁令。明代中期取締了官妓,從此娼妓完全歸私人經營。同時明朝政府嚴禁官員出入妓院,情節嚴重的。“罷職不敘”。到了清代,中期以前,對開設妓院及宿娼者還有一定的禁令,但清朝中期以後形同虛設。
在雍正年間,兩江總督李衛就開始公開在轄區內的許多著名地煙花之地,比如秦淮河、揚州等地抽繳“妓捐”,交稅的便是官妓,不交稅的便是私妓,要受到官府的取締。這樣便在法律上公開默認了妓女,也變相復活了絕跡已久的“官妓”。
到了乾隆朝。因爲國家總體上還算太平,腐靡風氣日漸盛行。更有乾隆這位天子帶頭風流,所以,娼妓業更加興盛。比如最有名氣的煙花之地秦淮河,就涌現出了不少聞名全國的名妓。什麼“二湯”、趙小如、薰三、許壽子、朱大等等,惹得不少自命風流的傢伙爭相前來,甚至有的無行之人還將這些名妓跟明末清初的“金陵八豔”相提並論。
廣州身爲羶腥之地,商賈雲集之所,也算是大清國少有地繁華之地。所以,相應的,也難免就有一些高檔地***場所供那些有錢人尋歡消遣。雖說廣州並不是什麼出才子的地方。這裡那些妓院的紅牌之類,也沒有秦淮河、揚州妓館裡那些名妓一般在詩書禮樂方面擁有極高的造詣,但也不算太差,應付那些附和風雅的人物是足夠了。
而位於廣州城南的來鳳樓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其老鴇姓魯。名叫魯優兒,年不過二十八歲,四歲的時候便被上一任來鳳樓老鴇買來調教。十三歲開始接客,十五歲便成了廣東名妓,二十三歲之後,因爲又有新人“頂替”,身價日跌,便仗着跟來鳳樓幕後東家的親密關係,得到了老鴇的職位,負責經營這家妓館。
……
“這裡白天也有那麼多客人?”
何貴帶着王棧陵等護衛從白雲山回來,看到何進喜不在家,打聽了一下,就直奔城南。不過,等到了來鳳樓門前的時候,看到進進出出地那些人,他還是有些吃驚。……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他也不是沒有逛過,在他的印象裡,妓院一般都是晚上才正式營業的,白天地客人應當很少纔對。就像八大胡同,雖然名聞全國,晚上賓客盈門,衚衕裡車水馬龍,但白天的時候卻基本上沒有什麼客人,妓院大都是關門謝客。可如今纔剛過了正午,這來鳳樓怎麼就有這麼多的客人了?
“大人,廣州進進出出地商旅很多,這些人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所以,妓院一般白天黑夜都開門兒!”王棧陵在成爲何貴的親兵頭子之前也算是廣州的一條地頭蛇,對其中的道道也知道一些,聽到何貴發問,立即就回答道。
“一直開門?難不成……這來鳳樓的妓女還分白班跟夜班?”何貴問道。
“屬下不知道。不過,想來也差不多!”王棧陵笑道。
“那她們可真夠累的。”何貴苦笑着搖了一下頭,接着便邁步向前,也不理會對面迎來的大茶壺,直接就走了進去。
……
“京裡的那些大人們都說啦,西洋人,就是犬羊。要不然,他們爲什麼非要喝牛奶不可?這說明他們非吃牛奶、).;牛奶使它化解。假如幾個月不吃的話,雙目就會失明,腸胃就會雍塞。所以西洋人宴客時,最貴重的食品,莫過於大黃,即令最貧苦的人家,也都在胸前掛一小口袋大黃,時常用舌頭去舐一舐,或用鼻子去嗅一嗅。而大黃和茶葉,只有我大清國纔出產,因之,那些野蠻的西洋人,必須依賴咱們大清。而我大清只要拒絕通商。那就是說:只要拒絕賣給他們大黃茶葉,就能立即致那些西洋鬼子於死命。所以啊,跟西洋人這一仗,實在是沒有必要。不過就是些大黃、茶葉麼?只要那些洋人向咱們賠了罪,給了他們就是。又何必白白損失了那麼多的戰船……你們說是不是?”
進得來鳳樓的前廳,剛剛找了個靠邊兒的座位,招呼王棧陵等人坐下,何貴就看到前廳正中地桌子上,一個操着京片子的中年人,正滿口噴着唾沫星子地述說着廣東省跟洋人的那一戰。只是。這這傢伙明顯對他們動武的做法不感冒。而跟這名中年人同一個桌子上的其他人聽到這些話後,卻一個個不住的點頭附和,似乎那傢伙說的多麼正確似的。
“大人,要不要我去教訓一下這幫混帳?”王棧陵坐在旁邊看了看何貴的臉色,問道。
一羣井底之蛙而已,沒那個必要!”何貴搖了搖頭。
“幾位爺請喝茶!”把托盤上地茶壺、茶杯一一擺放在諸人面前,又笑嘻嘻地向衆人問道:“幾位爺有些面生,不知道有沒有相熟的姑娘?小的去給您們叫來?”
“你們湘蓮姑娘在不在?”看到何貴別過頭去不願說話的樣子,一名護衛便主動開口問道。這湘蓮姑娘。就是師雨煙所查到的何進喜的相好。
“湘蓮姑娘?”那大茶壺微微一愣不住。幾位爺,湘蓮姑娘正有客人。要不,小的去給諸位找些別的姑娘來?保證不比湘蓮差!如何?”
“老子不要別人,就找湘蓮,馬上叫她過來伺候!”那護衛也不看何貴,只是蠻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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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茶壺的表情似乎有些爲難:“幾位爺,不是小的不去,只是湘蓮姑娘正在陪着客人,都是我們來鳳樓地衣食父母,人家還沒走。小的總不好過去打擾不是?”
“什麼衣食父母,老子就不是了?讓他滾!”那護衛又是一拍桌子,厲聲道。
“這位爺您別生氣。您真要見湘蓮姑娘地話也不是不可以,我先去給您問問。您稍等!”看到這護衛一臉橫樣,大茶壺好像有些害怕的模樣,急急地拱了拱手。接着便向前廳中央跑去。何貴等人看到他走到剛剛還操着京片子在大放厥詞的那中年人所在的桌子邊上,附耳跟一名正跟那中年人打情罵俏的女人說了幾句,然後,那女人向中年人告了個罪,就一步三搖地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人還沒到,笑聲就先傳了過來:
“呵呵呵,幾位大爺何必生氣呢?湘蓮算什麼?奴家去給大爺們把我們來鳳樓裡的幾位紅牌叫來陪酒,如何?”
“你是誰?”那護衛問道。
“奴家魯優兒。見過幾位大爺!”那女人朝何貴等人福了一福,笑道。
“你就是魯優兒?這裡的老鴇?”王棧陵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豐滿豔麗的女人,眼睛裡透露出一絲玩味兒的神色。
“喲,這位大爺看您說的。”魯優兒不依地扭了扭身子,又走到王棧陵身邊蹭了兩下,“這裡的姑娘們都叫奴家‘優兒姐姐’!大爺您呢,如果覺得奴家伺候的好,就叫一聲優兒;如果覺得不好呢,就加個姓在前頭,可別什麼老鴇老鴇的,奴家哪有那麼大年紀啊?”
“你這年紀,放在普通人家,別說優兒姐姐,我看就是‘優兒奶奶’也夠格了。”一名護衛調笑道。
“大爺取笑了!”魯優兒也不生氣,而且依然笑容滿面,“不知道幾位都喜歡什麼樣地姑娘,奴家這就去招呼一下,如何?”
“不用了。”何貴擺了擺手,“我只是想看看那個湘蓮是什麼樣子,其餘的沒興趣!”
“這位大爺,湘蓮那小蹄子只是來鳳樓裡的普通貨色,沒什麼特別地。……”魯優兒說道。
“普通貨色?”何貴有些詫異地問道。
“是啊。”魯優兒看得出來何貴纔是這裡的頭兒,當即又舍了王棧陵走到何貴身邊,“看來大爺您也不是脂香堆裡的常客。我們來鳳樓裡的頭牌呢,是豔名遠播的小金寶,廣州城裡凡是好這一口兒的,誰不知道?除了小金寶,我們這兒還有不少的紅牌,像憐香、蔓莉、紅袖、青鳳、小倩、嬰寧、秋顏……哪一個不勝她湘蓮幾倍?您又何必單要找那一朵沒什麼特別的小花兒呢?”
“……”何貴沒有說話,只是又一次苦笑着搖了搖頭。他這算是半個家長的叔叔爲了侄子找進妓院已經覺得有些戲劇性了,可沒想到進喜那渾球居然這麼“不爭氣”。堂堂廣東巡撫的侄子,找個相好的居然還不是紅牌!這事兒傳出去都沒臉呀。
“不用別的了。還是湘蓮吧!我只是想見見人,沒別的意思。讓她偷個空就行……”
何貴伸手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到了魯優兒的手裡。
“喲,爺您可真大方!”魯優兒接過銀票之後一陣喜笑顏開。一百兩,足夠讓小金寶陪着吃頓花酒了,可這位居然只是想見見湘蓮那算不是紅牌的普通姑娘……這錢賺的可真是輕鬆。雖說湘蓮這幾個月也逮着個大客,替她掙了不少錢,可不管怎麼說,其本人無論才貌都不算上乘,她當然不用替其考慮太多,放着這一百兩外塊不賺。
“那爺您就稍等。奴家去看看湘蓮她有沒有空!”
“最好是快點兒。我的時間不多!”何貴嘆了一口氣。這年頭,當家長真難,當個還算開通的半號家長,那就更難了。可誰叫何守富把兒子託付給自己了呢?感情這種東西又最是難說。何進喜雖然跟了他幾年,終究還是沒怎麼見過大世面,又正當年青,萬一真的被這什麼湘蓮給迷住了,他還真不好把這小子捶上兩頓再打包發回陝西,所以,只有委屈自己先來看看再說。
……
“奴家湘蓮,見過這位大爺!”
魯優兒拿着一百兩銀票過去之後,果然沒讓何貴久等,一會兒,就帶着一個穿着粉紅旗袍的女人走了過來。按何貴的眼光,這女人大概二十出頭,中等偏上的姿色,身材也算不錯,倒也沒有普通妓女的那種煙視媚行的做派,馬馬虎虎還算順眼。
“大爺,您看湘蓮怎麼樣?她可是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纔有空過來的呢。”魯優兒看何貴一言不發,又在旁邊說道。
“湘蓮,你……”人看上去還行,何貴打算再問上兩句,先探探底兒。不過,他還沒怎麼開口,一個年青人就突然從魯優兒背後闖了過來,“我說魯優兒,你膽子不小啊。讓湘蓮騙我說去小解,居然是讓她下來接客?”
說完,不待魯優兒辯解,這年青人就一把將之推開,接着又伸手把正驚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湘蓮摟到了懷裡,然後徑自走到了何貴面前,再然後……
“何大人!?”
“你是……孫延春?”
與那年青人詫異的表情相對的,何貴也是有些驚愕。他直殺到這裡來,就是因爲手下查到何進喜來到這裡找相好的,本來他打算見完這個湘蓮,就把何進喜逮下來問問的,可事到臨頭,湘蓮的恩客怎麼突然變成了別人?這孫延春可是孫士毅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