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和珅的親自提拔,雖說沒有升官,可是,何貴在戶也算是徹底穩定了下來,就連那個劉秉愉也不來找他的麻煩了,甚至於,有時候還要避着走!不因爲別的,何貴與另外一名堂主事主司整個戶部衙門的文案章奏,別說他們這些司員級別的主事,就是各司處郎中見了,有時候也要巴結一二,要不然,暗地裡給哪位使點兒小心眼兒,光忙也能忙死一大羣!尤其是和珅又經常不在戶部,主要由堂主事負責給他傳遞戶部的公文,各司處的官員就更加不敢輕易得罪這看似品級不高,卻掌握着他們與上峰之間的傳遞渠道的官員了。
……
“何大人,又要勞煩你了!”
戶部共有兩名漢官堂主事,除了何貴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叫做金雲槐。兩人負責把從各司處接收上來的奏案分門別類交到主事的和珅手中。論起工作的繁重程度,倒是比其他那些主事要輕鬆的多。
“呵呵,無妨。”
聽到金雲槐的話,何貴笑了笑,隨口答道。因爲和珅經常不在戶部,所以,各司處以及地方上的公文奏章大多要由人交到軍機處去。這可是一個美差。因爲能在當朝的各位宰相面前多露露臉,混個臉熟,以後有升官的機會,這些大人們有很大的可能會先想熟人,機會比平常的官員大一些。何貴剛任堂主事的那幾天,這金雲槐還擔心他會搶了這個差事,對他還多有防範。不過,何貴倒是不在意這麼一條小途徑。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軍機處雖然不算是掛了名的。但裡面那幾位也未必對他有什麼好印象,見面多了,恐怕效果反倒會不好。所以,一直把這差事讓給金雲槐去做。結果這麼一來,反倒是讓金雲槐對他好感大增,親熱了不少。
“等我回來,何大人,咱一起出去喝兩口?”收拾了一下要送呈上去的那幾份奏摺,金雲槐又對何貴說道。
“好啊。難得你金大人願意出血。何某豈敢不應?”何貴笑道。
“那我就先進宮了,再見!”
“金大人慢走!”
……
金雲槐起身離去,何貴又繼櫝做自己的事情。還是那條:練字!以前練的時候,寫地字太大,並不適合處理文案之類的事務,所以,他現在開始練習小楷。只是,時間有限。成績也有限。所以,在處理那些奏摺公文的時候,只能拿張紙條,要麼夾在其間,要麼,就是直接貼在公文的信封上,拿給和珅看的時候,只需要手一撕就能扯下,這樣既不用污了那些奏摺公文。也不用因爲字寫得太差而受到怪罪。
“書法沒人教是不行啊。但現在的書法,也就是翁方綱、劉墉,還有那位成郡王永瑆還算湊和,小楷又以劉墉爲最。可惜,以老子的身份,別說劉墉了,翁方綱現在也說不上什麼話!”
練的字多了,自然對這年頭書法界的事情瞭解了一些。翁方綱、劉也就罷了。何貴倒是沒想到乾隆居然也還生了一位能跟這兩人齊名地書法家兒子,感嘆之餘,禁不住也有些不爽,這愛新覺羅氏的“種”就那麼“好”?
“估計也是賣乾隆這老兒的面子!”
越寫越不憤。有個好老爹,字稍寫得好一點兒就能成“家”了,自己的字寫得明明很端正嘛,又練得這麼勤奮。怎麼偏偏就有那麼多人說“馬瘦毛長”之類?
“老子怎麼就看不出來有那麼差?”
左看右看,何貴總覺得自己的字很漂亮,甚至比那些顏真卿、柳公權之類的古代大書法家寫的都漂亮,雖然……隱隱有那麼點兒像是龐中華的筆法!
“哼!”
“誰……”
難道又有人看到自己地字不舒服了?何貴擡起頭,剛問出了一個字,看清對方的容貌之後,立即就收住了口。接着,就見和珅光着腦袋,怒氣衝衝地走到了屋裡。緊隨其後,就是纔剛剛出去沒多會兒的金雲槐!手裡端着和珅的帽子。一邊走,這傢伙還邊朝他使着眼色。
“中堂大人?”
這是怎麼了?這傢伙這段時間的心情不是挺好的嗎?看到和珅陰鬱的臉,何貴小心地問道。正值夏收,雖然各省的統計還沒有呈上來,可是,對戶部的孝敬卻已經都有到地了。這可不同於普通的“冰敬”,誰叫和珅這個戶部大佬只需要輕輕一劃,可是能給各地減去不少的負擔?地方官的負擔輕了,自然就可以多截留一些自己花銷了!所以,
的孝敬都很豐厚,和珅愛財,不用怎麼出力就得了這處,自然心情好。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看樣子火氣還不小!
“要錢要錢要錢,整天就知道找老子要錢。他們當老子會/啊?”珅罵。
“到底怎麼回事兒?”見和珅心情不好,何貴又小聲朝金雲槐問道。
“還不是下面那些傢伙鬧地?山西不是說旱了嗎?剛上了摺子,要錢!”金雲槐小聲答道。
“旱了就賑唄,怎麼鬧這麼大火出來?”何貴又問道。
“要的太多。這兩年本來定好要解運到盛京一千一百萬兩銀子貯存,本就抽不出太多,夏收也都還沒完,黃河指不定還要發洪水,都得預備着。山西巡撫巴延也不知道抽得哪門子風,一下子居然要八十萬兩,哪給他找去?”金雲槐撇撇嘴,答道。
“八十萬兩?”何貴也是暗暗搖了搖頭,這個巴延,倒還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雖說要的錢多,到時討價還價迴旋的餘地也多,可是,山西這回遭災的,據說也就兩三個縣,用得了這麼多錢嗎?難道他省裡就沒錢了?何貴在那裡一個勁兒的搖頭.面對這些賑濟之類地事情,對裡面的道道還不太瞭解。這年頭地方上遭災要錢,從來都是按倍數向中央要的,而且,從中央要下來的錢,一般情況下,大部分要進入各級官員的腰包,能有一半兒留出來真正用到百姓身上,那都是好的了。還有一點,那就是藩庫.).房名義上是歸地方上看管,實際上沒有中央的命令,無論是總督還是巡撫之類,都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動用裡面的錢財.並不知道清廷還有一種起運存留制度.|L會留下一部分,可是,大部分都要起運到中央,留下來的,一般還不到兩成|清朝官員刮地皮的本事那麼厲害的原因.
“這些王八蛋,平時不用錢的時候,一個個都嫌老子只會到處摟錢,用錢的時候,又都恨不得把老子榨個乾淨……就他們愛民,就他們清廉,有本事,自己去找錢去啊?一羣老混蛋!”
和珅又開口罵道。
“……”看着和珅在那裡發脾氣,何貴跟金雲槐都沒有說話。這種大事,他們這種小官最好輕易不要插嘴,要不然,一個不好,連骨頭都剩不下。
“金雲槐!”
“下官在!”
“你去問一問福建司跟山西司,山西到底旱成什麼樣,巴延要這麼多銀子,到底是想幹什麼用!”和珅吩咐道。
“嗻!”
把手裡端着的官帽往何貴手裡一塞,金雲槐一溜小跑地去了。福建司主管賑濟與官房之事,山西司只管山西一省的錢糧,不辦其他事務,和珅這麼吩咐,顯然是真被氣到,想好好查一下,給那個巴延一點兒好看了。
“何貴!”金雲槐出去了,和珅又靜了一會兒,心情好像漸漸平復了些,又對何貴說道。
“大人有何吩咐?”
“本中堂難啊。上面要錢,下面也要錢,你也是個賺錢的能手,說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咱們的手頭能緩一緩,寬裕一些?”和珅嘆了口氣,問道。
“這……大人。下官做生意或許還行,可咱們戶部管的事實在是太多,光是財政一項,就名目繁多,下官現在連門類都還不太清楚,又哪有那個本事去想法子提高收入呀?”何貴面色一變,連忙說道。
“算啦!”和珅搖了搖手,把腦袋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不用擔心!……你纔剛來沒幾個月,要是真能想到法子,可真就是財神了!”
“謝大人諒解!”
看來只是隨口一問,看到和珅又把目光收了回去,何貴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又想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覺得,或許有些事還可以一提。
“大人!”
“什麼事?”和珅把目光瞟過來,問道。
“如何提高收入或許下官還沒有法子。可是,對於咱們戶部現行的制度,下官倒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建議!”何貴說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