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隻手舉起的時候,科爾賓贏了。這一天,法蘭西王國代替國王執政的政務會在法蘭西人民的強烈呼喚聲中誕生。
畢竟誰不喜歡自己手中的權力擴大?要知道,這可是從國王的手中奪權,權力小不了就是,但具體職務還需要在商量之後才能做出確切的答覆。
桑特拉伊在會後迅速地接管王室衛隊,八百人,除了極少數反抗而後被關押之後,議會成功接手圖爾城的城防,科爾賓調一匹快馬跑去洛什叫來內維爾家族領地內的衛兵隊鞏固新政府以防不測。
查理六世的兒子遭到軟禁,原因是他極有可能患上了他父親的神經病,全國的三級代表們都將接到來自圖爾的邀請共同討論法蘭西未來的出路。
當天晚上,圖爾註定要成爲不眠之夜,因爲王國內的許多勢力將在今夜洗牌。
法蘭西貴族對瓦盧瓦王室長達一百多年的不滿經過科爾賓的引導終於在今天爆發出來,要知道自從卡佩王室絕嗣,法蘭西這片在兩百多年前一直稱霸基督王國的國度就一直被戰火燃燒,查理六世的曾祖父、祖父相繼丟失大片的領土造成許多貴族流離失所不比十三世紀初期的英國無地王約翰丟失諾曼底、曼恩、都蘭來得要差。
雖然瓦盧瓦王室沒有像英格蘭的無地王約翰頻繁地違反封建慣例,徵取過多的繼承金、協助金、盾牌錢並藉故沒收直接封臣的地產、向城市進行過多勒索,但瓦盧瓦王室的統治也僅僅只是勉勉強強而已,當年那個做了英國人俘虜的法王可沒少讓各個貴族大吃苦頭。
於是,科爾賓就帶着幾十個人逼宮成功,比起天朝的驚心動魄,他的逼宮算是小浪花一朵,瓦盧瓦王室盡失人心是一個原因,當然,如果不是科爾賓把駐紮在王室附近的軍隊全扔到貞德身邊,那麼淪爲砧板上魚肉的可能就是他了。
政務會成立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要確保貴族們的自身利益,當然法蘭西的貴族不想再受折騰下去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瓦盧瓦家族諸王除了一個查理五世其他全是廢物,光是一個瘋子查理六世已經有夠他們受的了,眼看未來的國王王儲查理也有這種毛病,法蘭西貴族們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從始至終,約蘭德都沒有吭聲,她眼睜睜地看着衛兵把抓狂的王儲帶走,對女兒苦苦乞求不爲所動,當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是暗潮洶涌的時候,她讓科爾賓跟着她到會議廳的偏室裡。
室外,圖爾城燈火通明。
會議廳內氣氛非常火爆,代表們就着新的議會有着怎麼樣的權力進行着激烈的討論。科爾賓他們把門關上了依然能聽到那些大嗓門穿牆而入的。
約蘭德患得患失地問道:“我們真的贏了?”
科爾賓也不先回答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緩過勁後,他說道:“公爵夫人,我需要你的醫師幫幫忙。”
“你先告訴我在北邊到底怎麼樣了!”
“我還以爲公爵夫人是對北邊的戰況瞭如指掌了才下令拆毀默恩橋的。”科爾賓湊到約蘭德跟前瞪視着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約蘭德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她從科爾賓滿嘴的火藥味裡嗅出了他非常不滿她們拆毀默恩橋的陰謀:“那是王儲顧問拉特雷穆爾的意見。我和那個修女只是完善了而已,還有要是沒有我們在後面玩弄這一手,你今天會獲得成功麼!”
科爾賓在約蘭德耳邊低聲說道:“沒徵詢我的意見就拆除默恩橋這事已經發生了,我們就暫且不提了,免得我們傷和氣,但是你不要告訴我你們在事前沒有想好補救的辦法!我們沒能把糧食和援軍弄過河去,縱使是查理曼在世也將回天乏力!”
“安茹公國連接南岸的橋樑很多,離開希農的時候我已經下令兩座大橋在修復了。因此只要你把軍隊弄到我們安茹公國那邊,你們就會獲得糧食和援軍!”
約蘭德鼓着腮邊瞪着科爾賓,要不是顧忌到現在整個法蘭西的軍隊都在他手上,她纔不會多次容忍科爾賓的無禮。
“公爵夫人。打仗不是玩弄權術!比起那種古老的遊戲,戰場上的局勢可不會像你在玩弄權術那般。你們這樣是在拿我們一萬多人的生命去賭博!”
安茹公爵夫人的安排跟貞德行軍作戰路線剛剛吻合,但科爾賓爲了嚇唬嚇唬他,就決定使自己顯得更憤怒一些。
把約蘭德的衣領提了起來,科爾賓低聲吼叫道:“在安茹公國之前可是隔着一個波奇爾伯國和諾曼底,那裡有着那麼多的英軍城堡、城市,萬一我們要是打不破那層障礙呢?你想過後果沒有,我們會全軍覆沒,而你?你們很快就會跟我相見。可以說現在我們那支在北邊的軍隊就是維繫法蘭西最後信心的力量,只要我們敗了,你覺得其他人還會有膽量去跟英國人作戰嗎?”
約蘭德給科爾賓一連串的假設給弄得不知所措,她只能抓住到手的利益不放來證明她沒有做錯:“我們不是徹底壓制了王室嗎!這對大家都有好處,沒有國王,法蘭西就是我們貴族的法蘭西了!我相信只要把這一關捱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還有你在事先應該先跟我商量一下!你太草率了!”
“如果不是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無法改變,我寧願不要這個好處也不願你們拆除默恩橋。你跟我說太草率?哼,我可不想在前方作戰忽然又給那位王太子殿下發什麼神經而給忽然弄死,”
約蘭德見科爾賓低哼一聲非常不滿地坐回到椅子上,她不禁問道:“北邊的情況很危急?”
“當然。要是不危急,我這個腦袋中了一箭的病號會連命也不要了趕回來?”科爾賓氣憤地扒開繃帶,他指着自己那隻眼睛下面那個地方,“我在戰場上給英國佬用弩箭徑直朝眼眶這裡射了一下,要不是上帝保佑,我就到天國去看聖彼得了!”
科爾賓嘆了口氣:“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用。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裡結束吧,現在我得提醒您,公爵夫人,我們在北邊的一萬多人急需糧食,前幾日,我們趕路沒帶多少食物,過不了幾天,他們全部都得餓肚子。”
要讓政務會盡快地運行首先就得確定它的職能,法國在百年來一直有着一個三級會議召開可以借鑑。
約蘭德在談論會議職能時提到了英國的國會,英格蘭的國會握有對國王財政收支的監督權。1414年亨利五世在位時,議會除掌握財政監督權外,還用以資金支持國王的方式初步取得了立法權。
三級會議和英國的國會兩者都是政務會可以學習的地方,法國的三級會議比起英國的國會較爲簡陋,在監督權方面三級會議代表有權改組行政管理和罷免不得人心的官吏,但對這兩個會議而言,他們擁有對國王制衡權力最爲重要的一項權力就是國王要徵新稅就必須經三級會議同意才能徵收新稅。
約蘭德關於稅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向窮苦的法國農民徵稅,科爾賓頭一個否認這個稅案。
法國是富裕的,但王國的金庫卻空空如也,因爲享有法國大部分富有的階級並不交付與他們的收入相應的稅款。支撐王國最重要的錢包鼓脹的是——人頭稅、爐竈稅,而這兩種稅一般只是由農民交納,貴族憑藉他們的階級特權而被豁免,官員和大商人們也能以種種辦法取得免稅。
作爲吸血鬼的教會即便臣服於法王腳下也依然堅持它的財產不能由國家徵稅,而是定期向國王呈交的贈品,這些贈品雖然數量較大,但絕對大不過直接向教會土地徵收的稅務要多。
法王依賴三級會議是有原因的,財政窮迫歸咎於財政制度的混亂或者說整個法國極其缺乏財政制度。貴族免稅和逃稅屢見不鮮,像里昂時期的內維爾家這樣忠心耿耿的附庸可不多。貴族納稅者交納的大部分稅從未交到王國財政大臣手裡,所以國王只能依靠三級會議來獲得相對高效率一些的稅務徵收,但那些會議代表們都是當地出身的剝削階級,所以他們稅收能高效得很有限。
因此,科爾賓建議貴族、商人、教會想將在政治上成爲國家佔優勢的組成部分,那麼他們就必須放棄納稅方面的特權作爲交換條件!因爲這個國家不再是一個人的王國而是所有人的王國。
科爾賓的態度十分堅決,他將作爲第一個爲產業、封地進行按律交稅的貴族,約蘭德最初也被嚇了一跳,但後來她聽到科爾賓在後面提起官員所在職務越高所能領到的工資也越高的想法時,約蘭德霎時就醒悟了。
隨後,作爲三級會議的召開者,約蘭德提把這個入駐議會成員第一步的議案提出來,經過一個晚上不眠不休的討論,大部分人都同意了這個議案,反正在他們看來到時候他們給自己制定一個較低的稅率就行了。
在後半夜,議會初步確定了職能,議會代替國王執政,本身擁有稅收的控制權和立法參與權,指派官員去管理公共土地、接管王室的稅金以及分配公共資金的權力將成爲合法,也就是說議會將擁有國王所擁有的全部權力。